丞相大人的心裡自然是維護自己的女兒,但他不好做得太明顯,仍是和和氣氣地安撫著蘇太傅,並讓人請大夫替蘇曉婉瞧病。當夜,丞相府無一人安寢。小元寧偷偷對陸青止說:“青止哥哥,我不喜歡蘇曉婉,也不喜歡她喊我寧兒妹妹。我今日第一次與她同桌而食,我們沒有那麼熟。但我再不喜歡她,我也不會把她推到水裡。”陸青止笑著揉了揉她的發,說:“寧兒,我從沒懷疑過你。”“她太壞了,她誣陷我,我不開心!”“傻子,我相信你、你父母兄長相信你,這就足夠了!”“那你會一直相信我嗎!?如果日後我和蘇曉婉再發生任何衝突,你都會毫不猶豫地站在我這邊嗎!?你…永遠都不會拋下我,對不對!?”她的眼神很認真,不似平日玩鬨時的靈動。陸青止回答她:“當然。陸青止對天發誓,此生不分時間、不分場合、不問緣由,毫無保留永遠相信元寧,永遠站在她身後,做她最堅實的後盾!”小元寧跳起來抱住陸青止,輕聲道:“青止哥哥真好!天下第一好!”回憶到此若就能結束,該有多好。那之後發生的,雖未像丞相府被滅門、陸青止變心愛上蘇曉婉這般侵蝕著她的心,可也絕算不上好過。自那以後,她像是踩了黴運。她隔三岔五就會遇到小混混圍堵。為此,她被父親禁足在家。父親兄長都覺得女兒大了,五官張開了,已漸漸顯出驚豔,的確不可再時常外出了。元寧卻覺得並非如此。她的黴運就是從十歲生辰宴上和蘇曉婉結了梁子開始。她本就是活脫的性子,哪裡呆的住!?一日,她趁著母親午休,父親兄長外出,一個人溜了出去。她想吃天下第一樓的白玉桂花糕了。她剛走出丞相府不遠就被三個壯漢圍住。元寧咬牙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哪裡得罪你們了!?”壯漢們不由分說地將她拖到巷子裡。她拚命掙紮著,大喊著“有人嗎?救命”。“放開她!”一道天籟般的聲音在元寧耳邊響起。她抬起頭看到了陸青止。陸青止那時候也隻是個少年。少年處於變聲期,聲音是有些沙啞難聽的,元寧卻真真切切地覺得是天籟。他義無反顧地護著元寧,用並不算寬廣的胸懷緊緊將她圈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中。拳打、腳踢,全都落在了陸青止的身上。他卻還咬著牙,衝著懷中的小姑娘笑,一遍遍說著:“寧兒不怕,寧兒乖,把眼睛閉上。”元寧淚流滿麵。被土匪圍住的時候她都沒有哭,可陸青止這樣,她真的覺得很難過好難過、好傷心好傷心。直到丞相府的人發現小姐不見了,急匆匆派人找來,壯漢們才倉皇逃竄。陸青止撐到了極致.歹徒剛走,他就軟軟地跪坐在了元寧麵前。元寧抱著他嚎嚎大哭。經過這一次,她和陸青止的感情更好了。她每日都央著父親帶她進宮。她想去看陸青止。陸青止怕她一個小丫頭到宮裡會被人為難,便借口要出宮靜養,直接搬到了城郊彆院。那段時間,元寧幾乎就住在了他的彆院裡。彆看姑娘年紀小,照顧人卻還像像模像樣。元大人夫婦倆也會教訓她,說姑娘家家的,總往陸青止那兒跑很不好。每每這時,元寧就會睜著那雙大眼睛望著父母,道:“爹爹自小教育寧兒,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青止哥哥救了我一命,這是天大的恩,我不可以沒有良心的!他一個人住在彆院養傷,真的好可憐的!”如此,她便得償所願,日日都能去照顧陸青止。他們一起讀書寫字、作畫聊天、練劍切磋。他們從玩伴變成了惺惺相惜的摯友。這種感覺,元寧說不清、道不明,但就是每日都好歡喜好歡喜。清晨睜開眼就盼著能去彆院見陸青止,夜裡入睡前腦海裡都是白日裡同陸青止待在一起的畫麵,入睡後夢中也是陸青止溫柔的笑。她覺得自己像是魔怔了。半年後,陸青止總算好得差不多了。他搬回了宮中,兩人便不能日日見麵了。對此,元寧頗有幾分悵然若失。一日。陸青止和元寧約好一同去城郊放紙鳶。那紙鳶是陸青止親手所做,元寧親筆作畫。她還暗戳戳地在紙鳶上寫了蠅頭小字:“希望元寧和陸青止能一輩子都在一起。”她在約定的地方等啊等,等啊等。她等得沒了耐性,又擔心陸青止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