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空竹(1 / 1)

陛下千秋 鰻魚Tech 1506 字 2天前

“雲二少,許久未見,還請賞臉受我這杯酒。”秦璽緩緩起身,躬身執著酒盞湊與男子。男子劍眉淡掃,伸手接過,一口飲儘,“世子緣何喚微臣來?”秦璽甫一落座微揚長袖,道:“不知三少爺如今怎樣了?”“他,已入淩雲寺剃度出家,法號空竹。”男子苦澀一笑,冗自倒了杯酒,再是一口飲下,烈酒入喉灼熱而又苦澀。男子是雲竹的胞兄,雲卿。薄唇緊抿,擱了酒盞,秦璽道:“三少如今弄得這般,還的得拜咱們的女帝陛下所賜啊,好好一個少年郎,驀然看透紅塵剃度出家,想來雲家大當家及夫人也是痛苦萬分吧。”雲卿悵然道:“他如此,又能怪誰呢?陛下能留他一命已是開恩,其餘的,又能怎樣呢。”“二少難道不恨麼?可是陛下害的胞弟如此的,若不是她荒淫無道瞧上了三少,哪會有今日呢?”他為其斟了杯酒,漫不經心的說道。雲卿嗤笑一聲,道:“青梅竹馬的情意,陛下會傾慕寧宣,委實算不得奇事了,隻可惜,寧宣太執念,若他性子改改,也不至於與陛下弄得這般。”如今秦樂已是大婚,身邊有了皇夫,可雲卿曉得,秦樂還是記掛著雲竹的。“若我有法子能讓三少回來,不知二少可願一試?”秦璽黯眸一掃,掠過一絲狡黠。雲卿如他所料聞言一怔,旋即瞪大了眸子,站起身子道:“世子當真麼?”秦璽淺酌了杯中酒,笑道:“那是自然,本世子怎會誆你呢。”“世子但說無妨。”縱有一絲希望,他也要握住。秦璽溫聲道:“便讓他破戒便是。”雲卿一怔,“世子在說什麼?”即入佛門,六根自是清淨,斷不會有破戒這等事的,雲卿也是知曉胞弟性子的,他也曾想過讓雲竹破戒歸來,但雲竹那決絕的話,令他打消了念頭。“若兄長執意阻撓,那我唯有一死。”“我苟且留了一命往後的日子,我隻想過自己的日子,還請兄長不要插手我的生活。”素來溫潤乖順的胞弟說出這等駭人的話,直令他膽顫,爹娘亦是如此,為保他今生無虞。秦璽微微搖首道:“方才的話,二少不必放在心上,你隻肖入那淩雲寺帶三少出來,本世子自有法子讓你弟弟回心轉意。”雲卿猶豫了,疼惜弟弟的他終究沒能抵住秦璽的花言巧語,他頷首應了。三日後。曲徑幽深的山路迂回波折,因是雨季,淅瀝的小雨落在肩上濕了錦袍,離寺廟不遠處可依稀耳聞清脆鐘聲。雲卿緩緩踏入淩雲寺,古柏參天的大樹林立其中,蔥鬱的枝葉隨著風雨飄曳,撐著傘踱了幾步,雲卿在門前站定。木魚聲和著寺內檀香從檀木的門內傳出。雲卿一眼便瞧見了身著素色袈裟的雲竹,亦或者是空竹。但見那僧人盤坐在蒲墊之上,薄唇輕闔嘴裡誦的,是熟稔的佛經,縱然昔日的墨發不在,也難掩他出塵的氣質,隻入了佛寺後多了些慈穆。不知站了多久,空竹停下手中敲擊木魚的動作,他抬眸望見雲卿,擱下木槌,雙手合十對著他微微行禮。“寧宣你……”與空竹走在院中,一時無話,待得要說些什麼時,先開口的雲卿卻是有些悵然,他微微一頓,爾後道:“抱歉,喚了空竹師父從前的名,不知空竹師父近來可好。”輕撚手中佛珠,空竹淡笑道:“多謝施主掛心,貧僧在此過的甚好。”“空竹師父可願與我下盤棋?”雲卿凝咽著,望著空竹的眼泛紅。空竹抬眸,合掌輕道:“那施主請吧。”清寂的涼亭中,棋盤孤寥的落在石案之上,雲卿上前撩袍而坐,空竹微微欠身方才坐下。修長的指執起一顆玉白的棋子,緩緩落下,“空竹師父,我先行一步。”空竹頷首,執起一顆黑棋,待視了盤上子,才幽幽落下,雲卿複又落子,空竹緊跟著落子。待得下了兩炷香的時辰,勝負已定,空竹勝了。觀棋盤,雲卿訕然一笑,“你還是與從前一樣,下棋也是不留退路,連帶著你自己也是。”雲卿拂了棋盤,冷笑著道:“寧宣,你緣何這般?你若隻想避開陛下,何必如此?家中雖與皇室牽扯頗深,可不至於,護不住一個你啊。”“如今在這淩雲寺,唯有空竹,施主口中的寧宣,施主還是當他死了吧。”雙掌合十,闔上眸,空竹淡淡說道。雲卿倏地站起,一把拉住空竹,“娘很掛念你,這幾日一直就擔心你在這淩雲寺過得不好,寧宣,你就這麼狠心?拋棄爹娘拋棄整個雲家麼?”“大哥身子孱弱,爹已年邁,娘也被你氣的臥床不起了。寧宣你到底要如何?就為了不讓陛下再纏著你麼?”能讓自己的親弟這般決絕的離開,除了逃離秦樂,其餘的再無事情能羈絆住他了。其實雲卿也一直不解,雲竹緣何對秦樂那般厭惡,縱有荒淫無道的聲在,思以往二人的情意,斷不能了斷的如此狠決。空竹頓了頓,淡淡道:“時過境遷,貧僧早已摒棄了凡塵俗世,還請施主放手。”苦勸無望,雲卿自嘲的笑了,他訕訕的鬆了手,對著空竹行了一禮,“是我逾越,還請空竹師父莫放在心上。”“隻是,不知空竹師父可願念昔日手足情,與我走上那一段。”這是雲卿最後的希冀了,哪怕他不能帶空竹回去,他也想讓他在陪他一程。空竹猶豫了一下,還是允了。兩人走在小道上相顧無言,直到走近那漆紅的正門時,雲卿又是行了一禮,“空竹師父,就此彆過吧。”空竹雙掌緊合,佛珠微動,他閉眸誦念著佛經,爾後才道:“施主慢走。”雲卿轉身離去空竹則目視著他漸漸消弭的聲影,長歎道:“兄長,望你此生平安喜樂。”而下一瞬,空竹卻再移不動步子了。在雲卿離去時,一名布衣少年越過空竹將要踏入寺內時卻躊躇不前,待空竹回身要會寺中時,那少年一掌打昏了空竹。樹木蒼翠,雜草叢生,離那淩雲寺不遠處的空地處,鬱鬱蔥蔥的翠綠掩蓋了幾個人影。雲卿喜形於色,他笑著對秦璽躬身行禮,“多謝世子相助。”秦璽擺手道:“舉手之勞罷了,不過既然三少出了這淩雲寺,那有一樁事,需要三少幫忙。”“世子吩咐便是,能相幫的我們一定幫。”雲卿忙不迭的應了。秦璽勾唇一笑,眸中掠過一絲狠厲。輕抬手,秦璽身後的幾個侍衛衝上前拉住雲卿,雲卿麵上的笑驀然收起,他怔愣的看向秦璽,“世子,這是何意?”秦璽雙臂環胸,冷笑的瞥他,“還得多謝你,才讓本世子逮到雲竹這人,你放心,你弟弟本世子會好生照料的。”話落另幾個人已是抬著雲竹上了馬車,漸漸駛離了雲卿的視線。雲卿掙紮著怒吼道:“世子!你到底要做什麼?”秦璽側身而立,道:“我不過是做該做的事罷了,讓該死的人,死掉,不是很對麼?六年前雲竹這人未死,讓他平安的度了六年,而今,他沒那麼好運了。”話落秦璽摔袖離去,登上了遠處的馬車揚長而去。回轉至邑都,街道繁鬨喧囂,行人摩肩接踵,熙攘的人群川流不息,車馬粼粼,揚起一陣塵土,清風拂過那飄起的商鋪號旗。端坐在馬車裡的秦璽,支著腦袋看向那一語不發的僧人,“雲三少爺,你當真不打算理會本世子麼?”閉眸輕吐著佛經,手上那撥弄佛珠的動作未停,良久,雲竹才睜開眼,冷冷的望著秦璽,“施主想問些什麼?”“我想說的很簡單,其實你心裡也是有陛下的吧?”此言一出,正中他下懷,如他所料的,雲竹身子一凜。半晌後雲竹道:“施主在說什麼呢?貧僧遁入空門,這些個紅塵事與貧僧並無關係?”“哦?並無關係嗎?那不知空竹師父可知,當今陛下為了一個名叫雲竹的人,服了傷身的忘川丹,卻未能忘卻那人還壞了自己身子,不知空竹師父知不知道,那忘川丹有多傷身?”信口說著,秦璽眸間隱約揚起一抹“世子說的,與空竹無關,隻可憐陛下,為不值得的人傷神,委實不該。”麵上雖頗為沉靜,但唯有雲竹自己知道,他心中暗忖了什麼。秦璽輕笑道:“空竹師父說的是。”馬車顛簸的又行了一段路,雲竹才道:“敢問世子,到底帶貧僧來作甚?”秦璽挑眉冷瞥他一眼,“日後你就會知道了。”當馬車行至慎親王府,雲竹大也猜出了秦璽的心思,他這是想挾持他在以他的性命去威脅秦樂。可如今的秦樂,是否還對他存著傾慕之心,他,其實猜不到,也不願多想。殊不知雲竹回邑都的消息,如春雨一般潤物無聲的傳入了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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