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已至,雪紛紛,似柳絮飄灑,轉眼已白雪皚皚,四方飄渺,皇城素染整座皇城銀裝素裹,一片白皚。秦樂靜坐寢殿正中,宮室內檀香嫋嫋,青玉雲龍紋銅爐升起冉冉薄霧,風至錦紗帳內,揚起帳帷一角,玉愨見狀走至軒窗處,闔上微敞的軒窗,掩了紗帳,再走至秦樂身側,為其研磨。近日的秦樂性子有些恬靜了,整日裡執著畫筆不知道在畫些什麼,她隻道從前任性慣了,現在想要似那些迂腐的書生那般附庸風雅一番。其實秦樂想的很簡單,自那日百裡失禮,也過了兩月了,這段日子平淡的很,秦吟秦璽兄妹沒有搗亂,百裡也是規規矩矩的,也不在朝堂上諷她惹怒她了。這樣想想,她還真覺得無趣,一閒下來就想著風雅一番了。玉指提微點紅墨,須臾紅梅朵朵綻在紙上,躍然而上略有幾分真,卻又帶了幾分虛。擱下筆,秦樂獻寶似的呈給玉愨瞧,“玉愨,如何朕的畫功沒有生疏吧。”眨巴了一雙清眸,玉愨讚道:“這梅瞧著像真的,陛下畫的真好。”“就數你嘴甜,論畫功宮裡有的是能人,朕閒來無事隨手畫的,擔不得真好。”整了整素白的紙,秦樂垂眸望著那畫,“玉愨,幫朕收起來吧。”玉愨喏喏的應了,從一側暗格裡拿出錦盒,把新染著墨的畫卷收起,放在了錦盒中。距那日百裡失禮,也過了兩月了,這段日子平淡的很,秦吟秦璽兄妹沒有搗亂,百裡也是規規矩矩的,也不在朝堂上諷她惹怒她了。這樣想想,她還真覺得無趣,一閒下來就想著風雅一番了。“玉愨,咱們去梅苑瞧瞧吧。”方才畫了梅,倒勾起了秦樂賞梅的興致了。玉愨福身應了,轉而至紅木雕花屏風拿出一件狐裘,搭在秦樂身上,“外頭雨雪大,陛下多穿些才是。”秦樂攏了攏狐裘,笑言,“知道啦,寧管家。”玉愨無奈搖首,扶著秦樂走出寢殿,後頭宮婢為二人撐著傘,幾人緩步走在宮道中。青石皆被白雪所覆蓋,裹著狐裘的秦樂與玉愨步在清掃過的小徑上,不消一刻便至至梅苑,梅紅妖嬈之色竟顯,朵朵紅而嬌顏,略有幾多含苞待放。滿苑的花枝掩不住秦樂娉婷的身形,她屈身拂去梅上的積雪,信手折了一枝開的頗盛的梅花,遞與身後宮婢,吩咐道:“收著,待會回宮擱在瓷瓶裡好生養著。”後頭宮婢接過梅枝,連聲應了。梅花傲立雪中,自是一道亮麗景色,隻是望久了眸中發疼,再走了幾步,折了幾枝嬌豔的梅花,幾人便回了寢殿。幾枝新梅擱在紅釉牡丹紋玉壺春瓶裡,為素淡的宮室添了一分嫣紅。褪下厚重的狐裘,秦樂歎了聲,“年關將近,還真是無趣。”“陛下擔心年尾祭禮麼?”將狐裘掛在桁架上玉愨問道。秦樂頷首答道:“也不算是吧,隻是往日年尾祭禮都有父皇在,今年他卻不在,這可怎好。”她還從未自己一人撐起過著年尾祭禮啊,往年的祭禮都是她的父皇和母妃兩人一道的,她就是在側看著的,需要時才上前行禮雲雲。“還真是煩呢……”玉愨最見不得秦樂這般,她道:“陛下若覺得煩悶,不如咱們微服私訪下吧,體察下民情。”此言一出玉愨立馬就後悔了,秦樂耳聞她所言,那一雙杏眸精亮的望著她,似要將她望穿。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秦樂一向信奉這話,玉愨撇了撇嘴,對她道:“僅此一次啊。”起身吩咐了幾個宮婢在外候著,又悄悄然喚了白喜出現,三人就這樣順著密道偷溜出了宮。在密道裡時秦樂就易了裝,戴上麵紗貓著腰行進在密道中。順利走出密道,已在宮外,秦樂歡悅的像個孩子,眉眼彎成新月,她一手環著一個,三人就這樣肩並著肩走著。玉愨不由回想起多年前,三人還是孩童時,也是這般,還未登上大寶的秦樂,與她們二人親密無間,亦是無話不談的,而今雖有時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可終究少了什麼。年關將至,遊子歸鄉隻為與家人共享團圓,今日的街道小巷人人都喜氣洋洋的,還未至新年,林立兩旁的店鋪小肆已是掛起紅燈籠,紅綢還有春聯來了。熱絡的街巷裡,三人四處停停看看的,不消一刻,白喜手上已多了好幾樣物件。逛的累了,秦樂就近擇了一家茶館進去小坐。茶館裡,人潮擁擠,不知哪來的說書人,正侃侃而談鄰國大魏的趣事。“話說那大魏京都裡,有一位小姐,孟姓,逃婚兩次,可終是嫁了良人,是一樁美談……”“喂喂說書人,你與我們說說大魏皇宮裡的事吧,我們想知道。”正說得起勁的說書人被驟然打斷,略有不悅,但提起大魏皇宮的事,那說書人卻是來了興致,忙道:“好,你可聽好了啊。”“各位看官可聽好了,話說那大魏光帝三年除了一樁異事,光帝身邊的嘉美人忽然自戕在宮裡,來往的宮人說那嘉美人是被光帝最受寵的蘇貴妃害死的……”甫一入內,秦樂就湊到人堆裡,想要聽清那說書人說的大魏宮事。秦樂擠了半天才擠進人潮,可那說書人已將方才那一段說完了,失落的秦樂愣愣的站著。“唉,若咱們寧昭國的底子有大魏一般雄厚就好咯。”“你這是癡人說夢了,你就瞧瞧咱們的女帝陛下吧,能有什麼出色的?她怕是連百姓饑不果腹都不曉得吧。”“也是,傳言咱們的女帝陛下荒淫無度,也不知是真是假。”“是真如何,是假又如何,都與我們無關啊。”兩人又交談了一番便匆匆離去了,聽了他二人言語的秦樂,一掃方才那愉悅的心情,她垂眸沉悶的擠出人潮,玉愨與白喜已是占了雅間好生坐下了,小二也立馬上了茶。秦樂來到雅間,悶悶不樂的,玉愨見她歸來為其斟了一杯茶,並上前闔上門,拉她坐下,“怎麼了小姐?說書人說的你不中意聽麼?”微微搖首,秦樂坐在位上,接過玉愨遞來的茶盞,輕抿了一口,爾後她抬眸對著玉愨道:“玉愨,我是不是……”“救命啊,求求大爺,不要啊……”“你這小賤蹄子,竟敢反抗本大爺,我看你就是找死。”隔間的騷動讓秦樂呼之欲出的話語噎了回去,三人皆屏息聽著隔壁發出的動靜,似有桌椅晃動的聲響,依稀伴著叮裡咣啷物件落地的聲,以及女子大喊的哀求聲。秦樂偏首望向白喜,白喜會意的頷首,執著擺在桌案的佩劍,大步流星的走出了雅間,又款步來到隔間,大力的推開隔間的門。“你是什麼人!你要做什麼?!”“啊!老子的命根子啊!”“混賬,把這女人給老子留下!”又是砰砰砰幾聲,男人已沒了聲響,唯剩下女子啜泣的嬌音。須臾白喜從隔間走了回來,她冷冷的道:“小姐,那位小姐已經被我救下了。”秦樂與玉愨同時起身,麵麵相覷後,轉而進了隔間的雅間,那頭門大開,女子衣衫淩亂縮在牆角,長發傾瀉與地,一雙眼紅腫的緊,許是哭過。秦樂走向裡屋,見那男人大腹便便的已是昏死過去,徑自越過那男人,秦樂蹲身撫慰著女子,“姑娘沒事了,這人已被我的婢女打暈了。”女子受了驚嚇,一時不能緩過來,正當秦樂準備在撫慰幾句時,幾個壯漢闖入雅間,白喜擋在秦樂與玉愨麵前,銀劍出鞘,白喜把劍橫在麵前,冷冷道:“你們要做什麼?”其中一人道:“知道那麼多做什麼,敢傷我們老大,你是不想活了吧。”撂下話那幾人就衝上前去,白喜咬了咬牙,也衝向他們,刀劍無眼,沒一下雅間已是血濺滿室了。身為皇宮的暗衛,白喜的武功不是常人能抵的,沒多久,幾人皆傷的倒在了地上。正當眾人以為危機解除時,幾個蒙麵人又出現在她們麵前,秦樂不由腹誹,這日子挑的,儘是些壞事。這回出現的蒙麵人不同方才那幾個嘍囉,個個身手了得,饒是白喜也隻能以一抵二,其餘三個見白喜獨一人反抗顯了君子之風,沒有上前去傷了白喜,反倒衝著玉愨和秦樂去了。玉愨大開雙臂擋在秦樂麵前,喊著:“ 不許你們傷我家小姐!”蒙麵人沒多言,一把甩開玉愨,那力氣之大,玉愨被這大力揮倒在地,當下就昏了過去。秦樂蹙眉,後退著,還不忘擋在那女子麵前,離秦樂最近的蒙麵人不多語,直接伸手掐上她的脖子。被人緊緊掐著脖頸,秦樂的脖上發疼,她伸手拍打著那人的手,卻是無用。那人整張臉都被黑布蓋著,縱然如此,秦樂總覺得那黑布下的人臉,定是麵目可憎的,不待她多想,那人已是單手掐著她脖提起了她。雙腳懸空,難以喘息,這是秦樂初次覺得還是身子肥壯些比較好,她還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沒跟著白喜習武呢,若不然今日這遭,也不會這樣了。意識慢慢消散,她想,她怕是要死在這茶館裡了。身為一國之君就這樣死在了不知名的人手裡,很不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