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浪打浪(1 / 1)

其實景上也是裝的,她心裡的浪都快把她整個人打翻過去了。蕭楚明天就要進組,今天這麼寶貴的休息時間卻用來浪費在她的身上。景上一愣,想到小劉開門時蕭楚那氣喘籲籲的模樣。她都快忘記了當時蕭楚的神情,像是有什麼要緊的話要和自己說。難道就是表白嗎?她還站在原地揣測他的心思,偏偏蕭楚碰到了趙千秋之後先前喝的酒後勁好像都湧了上來,直接自暴自棄似的將自己摔倒了趙千秋的懷裡,起床氣還沒消的趙經紀人隻得摟著蕭楚先往小區裡走。景上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叫住了一腦門官司的趙千秋,讓他等一等,然後小跑回到了車裡,將從北方帶的天麻一股腦的塞到了趙千秋的懷裡。“我上星期出去出差了,正好看到了這個,天麻對身體挺好的,特彆是對蕭楚肩膀上的傷口……”景上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了,今天受到的刺激著實有些大,她隻能又看了眼蕭楚,蕭楚的頭被趙千秋包的嚴實,黑暗中看不出表情。剛剛或許是喝醉了說的胡話?這樣一想,景上的心瞬間放鬆了大半,她欲言又止的看向趙千秋,本來想問問蕭楚喝醉了是不是有說胡話的毛病,結果話到嘴邊欲言又止,想想還是算了吧。“等明天再聯係吧。”景上心情複雜的囑咐趙千秋:“到家多讓他喝點水,免得感冒了,另外……有什麼事情的話明天聯係吧。”趙千秋不懂其中奧妙,隻覺得背上這貨瘦的咯人,硬邦邦的骨頭一個勁的戳他身上的肥肉,於是將蕭楚往身上一扔:“那行勒,景妹子,我先帶著他走了哈!”不管怎麼說,還是把蕭楚給安全送到家了。景上安心的離開。這廂送彆完景上,剛看著她那輛小白車的身影徹底離開了視線後,蕭楚才又直起了腰,一反先前那爛醉如泥的模樣,冷靜自持的抬手理了理自己因為推拉而淩亂的衣襟。順手把趙千秋那件剛買的外套往天下一扔。“我靠!”趙千秋飛升一撲,勉強接住了自己後麵四個零的外套。有時候,趙千秋真心的想搗這貨兩拳。這個年代當經紀人實在不是什麼好活,既要二十四小時風雨無阻隨叫隨到的照顧自家不省心的藝人,還要配合著自家藝人演戲,早知道這樣,自己當初就應該去混個表演係,出來和蕭楚搶飯碗吃。“我靠,我真的靠了。”趙千秋一屁股坐到了小區長廊的長椅上,下意識的去摸口袋裡的煙,卻發現自己穿的是睡衣:“蕭大哥,你追個女孩子需要這麼費勁嗎?這裝醉又是鬨得哪一出?人家出差都不忘記給你帶特產,你還在這矜持個啥?”“我表白了。”蕭楚言簡意賅,卻顯些把趙千秋的眼珠子給瞪出來。“我他媽……你再說一遍?”趙千秋不可置信的看著蕭楚,實在沒看出來這小子是個悶聲做大事的人:“我……靠,那成功了?”剛接手蕭楚時他自己也是個剛畢業沒幾年的小年輕,那時不知道天高地厚,總以為自己將會是地表最強經紀人,單槍匹馬的去忽悠甲方,結果磨破了嘴皮子也沒見個成效,後來還是蕭楚自己親自出馬,在甲方爸爸麵前隨便晃了幾圈,連話都沒說,甲方當即就敲定了人選——要的就是新時代小鮮肉蕭楚這種STYLE。趙千秋不得不相信,有的男人不需要才華,因為有時候男人長得帥真的是能當飯吃的。他趙千秋追了半個月都追不到的女孩子蕭楚或許勾勾手指人家就屁顛顛的跑過來,他趙千秋去買菜菜市場大媽指不定會偷偷扣點還要罵他一個大老爺們咋恁摳門,可如果蕭楚去,人家送點的同時或許還會買一贈二……所以趙千秋問的基本就是肯定句,因為景上,她也是個女人,怎麼可能有女人對蕭楚那張臉不動心。說句蕭楚一直不知道的,趙千秋覺得如果自己是女人,那自己也一定喜歡他,天天想嫁給他的那種。蕭楚小心翼翼的抱過趙千秋懷裡那袋天麻,低頭溫柔的將他們封好,他側著頭,大概是想到景上已經漸漸開始將他放到了心上,嘴角忍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彎彎淺淺,帶著一絲從未有過的沁甜。“不知道,應該會被拒絕吧。”蕭楚淡淡的說道:“如果她拒絕了我我就說我喝醉了,這樣她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壓力。”“如果她同意……”蕭楚嘴角勾起一抹笑:“那我就求婚。”趙千秋:……“我的媽,你有病吧?”趙千秋一巴掌捂在自己的臉上,他深深的覺得蕭楚大概是有病,是那種被人嚇了降頭的病,至少他跟著蕭楚七年來就從沒看到這貨笑得這麼甜。還求婚,那他真的要拜天拜地拜神佛求求景上大妹子不要答應,因為他實在想不出蕭楚這樣突然冒出個求婚的消息後有多少亂七八糟的事情。——估計光是微博熱搜就得掛好幾天,前麵還會加個“沸”字的那種。“你懂什麼。”蕭楚聲音輕如晚風,心裡的漣漪宛如雲煙撥霧起,漾出一層層不可細說的漣漪,他如今在趙千秋的眼裡像極了一個捧花的少女,隻不過唯一不同的就是他老人家捧得是一袋子天麻,蕭楚聲音難得溫柔:“我就喜歡她。”一月底的海港市依舊冷得讓人牙酸。景上從沒有像今年這樣想念過春天,她站在冷風中一閉上眼睛,好像就能感受到春天那溫柔又暖洋洋的小風,像是兔絨拂麵般的和煦。隻可惜,等她睜開了眼後,麵前隻有那透心涼的冷風逮著機會往她胸口窩裡鑽。這個冬天是不是有些太漫長了……不知道是誰將她辦公室的空調打開,剛進了屋,暖氣就將她包裹了起來,景上脫了笨重的厚外套,剛要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就看見小劉像是一灘泥石流躺在自己斥一千大洋買的真皮躺椅上。萎靡不振的看著她。雖說那天大家都挺嗨,但是隻有小劉那天有點嗨過了頭,一口氣乾了不少酒,導致第二天直接就感冒了,她的流感來得氣勢洶洶,景上還沒來得及去看看她找著機會諷刺她兩下,她就已經因為高燒請了假,在家躺屍躺倒足足過了元旦節才出現。“喲,劉垚活過來啦?”景上剛從重感冒的痛苦中走出來沒多久,如今看到了彆人正在遭受和自己當初一樣的苦難,難免有些幸災樂禍,特彆是對方還是那個整日調皮搗蛋的小劉。景上這樣嘲諷她也算是報了那日的電話之仇。“不要叫我那個名字,咳咳……”小劉有氣無力的摘下口罩,對著景上的方向狂噴口氣:“傳染給你,傳染給你,壞女人,咳……”“病成這樣還出來,怎麼不在家多休息幾天?”景上將口罩帶好,決定在小劉生病的這幾天內以口罩和她交流,她的感冒才剛好,才不想這麼快又體驗一次。“元旦在家躺屍爽不爽?”景上故意諷刺道。小劉是個愛動愛鬨的性子,發燒加重感冒,難得的假日一定不好過。其實不說小劉,她這幾天過得也不咋地,蕭楚像是買了她的夢的包月套餐,睡覺不過不到十個小時的時間,卻有一半的時間夢到了他。最可怕的是這個男人還自帶了BGM,那句“我喜歡你”就像是什麼魔咒一樣,讓她的心臟好幾次在夢裡超車飆速。景上現在是真心的有些怕了蕭楚,一連個好幾天,蕭楚發的信息都沒敢回。——不為彆的,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回。蕭楚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與她聊得都隻是些有的沒的日常。自己應該正兒八經的告訴對方那天他說的話嗎?還是應該假裝不知道?景上也不知道,她也很糾結。不過可以看得出小劉是真的病的不輕,整個人慘白著一張臉,說氣話都氣若懸絲:“大姐,你以為我們醫院假好請嗎?請半天以上的假都要主任和院長同時簽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要去乾什麼,我都感冒成這樣了,你知道主任和我說啥嗎?說地球又沒爆炸,不過是感冒了而已,這麼矯情做什麼……咳咳,對了,你知不知道院裡剛來了一個病人,才六歲的小女孩,長得特彆可愛,隻可惜得了惡性骨瘤,咳,現在由蔣易負責,蔣醫生現在估計壓力山大啊……”小劉作為骨灰級話癆,嗓子都啞了還不忘喋喋不休。不過小劉上班擅自摸魚,也是掐了時間的,比如現在正是頂樓的領導下來視察時間,病重的小劉隻得從大椅子上爬了起來,她虛弱的帶上口罩,衝景上沙啞的囑咐道:“說真的,彆有了明星姘頭,就忘了原來的老相好的,蕭楚固然長得帥,但你的情敵千千萬,可我們蔣醫生就不同了,有房有車有為青年,你要再不上……咳咳咳,樓下的護士小姐姐們就坐不住了……”小劉還沒走出房門,景上就迫不及待將她往門外一推,言簡意賅:“滾。”收拾完了小劉那個話癆,景上舒適的躺在自己那張大躺椅上,腦中回想著小劉的話。——做了醫生後才發現最難的不是漫長的學習和繁複的操作,而是看著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自己麵前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病人在病床上有多痛苦,他們在一旁就有多焦灼。景上仰頭看著天花板發呆,同事幾年,關係匪淺,她對蔣易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他不像小劉,心裡擱不住半點心事,哪怕是手指擦破了點皮,逢人也會高舉著手,聒噪的叫著要給人看。更不像蕭楚,麵對旁人時好像總是冷著一張臉,其實內心丘壑平地起。隻有蔣易,也隻有蔣易,表麵上看起來永遠一派和氣,插科打諢不在話下,好像永遠沒個正經,隻是這些看似再正常不過的樣子下,內心卻十分細膩,而且是個什麼都往心裡放的人。想起蔣易剛來醫院的那年,碰到的第一個患者是個剛滿六歲的小孩,小孩血管細,針頭紮進去本就不容易,蔣易一緊張之下放歪了針頭,小孩的哭聲幾乎要將整棟樓都給震碎,連帶著的還有隨同家長尖酸的苛責,最後還是景上看不過去出麵,讓一個老道的護士給重新紮了一針。等到後來事情結束後她去找蔣易時,蔣易就躲在樓梯口,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滿臉寫著自責。大概也就是那個時候,兩個人才熟絡了起來。景上不排斥這樣過分在意自己錯誤的人,相反,對於醫生這種職業來說,有時候在意自己的錯誤反而是一種好事情,越是在意的人,越是能時刻警醒自己麵對的是一條條鮮活的人命。隻是景上也情不自禁的有些擔心蔣易,生命中的無常素來不是他們可以控製的,有些時候,學會坦然接受,才是醫生真正的必修課。隻怕蔣易過於糾結了。景上想了想,決定去看看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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