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朝著少女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見過聖女。”“婆婆辛苦了。”少女慢慢站起身來,身上的銀飾隨著身子晃動,發出了悅耳的聲音。舒牧衝著她出劍,問道:“你是誰?”“這位公子可要小心了,劍在我這屋中,可是最沒用的武器。”少女唇角的笑意愈發濃厚,“若是不注意碰到了什麼,毀了你的劍,我可是不會賠償的。”她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 從進了屋之後,便未發一言的司雲起,笑著又開口道:“你們確定要先問我這些問題嗎?”柳煙兒順著她的話語,視線落在了蘇晚身上,頓了一瞬,“你能解我師妹身上的蠱毒?”少女撿起桌上準備好的一盅酒杯,將裡麵的酒倒在了麵前的地上,笑著說:“既然是我親自下的東西,當然可以解開。”柳煙兒聞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當下一個心驚,“這個味道是……”“這位姑娘好生厲害。”少女毫不隱藏心中的敬佩,“若不是這位姑娘體質特殊,尋常的昏睡蠱香對她沒用,我也不至於提前準備好蠱蟲,下在酒釀之中,要知道,派人溜進客棧的酒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她的話語中似乎還藏著半分的埋怨。不到一會兒,司雲起懷中的人就起了動靜,蘇晚眉頭緊蹙,臉色猝然發白。司雲起咬牙盯著麵前的少女,“怎麼回事!”“哎呀,不好意思,忘了一件事情。”少女眨了眨眼,瀲灩的水眸盈滿了笑意,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朝幾人嬌嬌柔柔的笑了一下。右手輕輕轉動,唰地一下,手中的銀針便劃過了蘇晚垂著的手臂,劃了一道血痕,一隻蠱蟲順著傷口從蘇晚的手臂中爬了出來,一落到地上便化為了一股青煙。少女眉目間滿是柔和,“這位姑娘身上的蠱蟲已解,但還是需要好生休養,萬不可再動內力了。”然後她又看向蘇晚左手腕上那個自己剛剛動手劃開的口子,笑著補充了一句,“不過這位姑娘現在似乎也動不了武了吧。”柳煙兒眉頭微微蹙起,蘇晚是左撇子的事情,她不該會知道的,“你究竟是什麼人?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這裡是我家啊。”少女盈盈一笑,“至於我是什麼人……你們暫且叫我紅姑好了。”“紅姑?”柳煙兒念叨著這個名字,似乎還想要問些什麼,就聽到紅姑帶著笑意的聲音再度傳來。她說:“天色不早了,我已經讓婆婆安置好了客房,大家還是早些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我們可以明天再聊,不是嗎?”她還說:“還有一件事情,夜裡露氣重,各位還是在屋中好好呆著吧,這個時候出去玩鬨,回來了發現受涼了,可就不好了。”司雲起抱著蘇晚來到了紅姑準備好的客房中,將她輕輕放在了床上,端詳著床榻中女子恬靜的睡顏。她的睡姿一點都稱不上安分,不到一會兒,身上的被子就被她踹到了一旁。司雲起歎了口氣,彎腰將被子抓了過來,輕手輕腳地替她蓋上了一角,“以往怎麼不見你睡覺這麼不……”話說到一半,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以往的蘇晚滿心都是顧慮,若不是今日受這蠱蟲的影響,又怎麼可能能夠如此安穩地睡上一覺呢。司雲起幽深的眸子愈發的暗了幾分,他微微附身,眼神緊緊地盯著她的臉,將她額間的碎發攏了攏,然後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就在他起身的時候,床上的人忽然嘟囔著發出了聲音,“雲起?”司雲起腳步微頓,低頭看她,“醒了?”蘇晚眼睛半眯,似乎儘力想要睜開,卻沒有成功,櫻唇輕啟,喊完他的名字後,又瞬間歪了腦袋,睡了過去。司雲起垂眸瞧去,卻她已經重新睡著了,甚至還有一絲絲小小的呼嚕聲,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你可真是心大。”然後,他小聲將床邊的蠟燭燭芯剪了去,便起身離開了屋中,往隔壁的屋子走了去。隔壁的屋子裡的五人圍著一圈坐著,各個麵色複雜。“如何?”司雲起開口問道。柳煙兒朝他看了一眼,開口問道:“小晚怎麼樣了?”司雲起回答道:“又睡著了。”“那就讓她先睡著吧。”柳煙兒朝一邊挪了一步,給司雲起空出了一個座位,“如今我們也沒有彆的辦法。”司雲起輕輕頷首,繼續問道:“你們剛剛查了什麼?”舒牧抿了抿唇,道:“這個地方似乎有一個結界。”“結界?”“嗯。”林靖塵接著回答道,“院子外麵是一片荒野,我剛剛背朝著這個院落往北一直走,結果沒走多遠,就又繞回了院門口。”“我們也是。”玲瓏坐直了身子,看向司雲起,“我跟黑鷹一起往西邊的林子裡麵走,結果在林子裡繞了許久,最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出口,結果一出來,就發現回到了一開始進林子的地方,而眼前的還是這個院子。”司雲起垂眸,看著桌上燃著的紅燭,腦中重新回憶了一下剛剛那位名叫紅姑的女子說過的話,隨即搖了搖頭,“看來這個紅姑是有意要把我們困在這裡。”“都怪我不小心,才會中了他們的計,還把大家帶到了這個荒郊野外的地方。”黑鷹撓了撓頭,頭垂了下來,話音越來越小聲,到最後,幾乎都要沒了聲音。柳煙兒看了他一眼,安慰道:“這也怪不了你,昨夜我們都沒有察覺出酒中被人下了東西,而且今天在車內,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大家同時都中了那個什麼昏睡訣。”“看來她已經派人埋伏在我們身邊很久了。”舒牧說道,“馬車裡應當是被放了什麼東西,我們都沒有注意到。”司雲起的手指撚著衣袖,“不過我總覺得這個紅姑看過去……”柳煙兒轉過身看著他,訝異地說道:“你也覺得她麵熟?”-蘇晚翌日一覺睡到了自然醒,自打受傷那日起,她好像一直在睡覺,似乎將這些日子來所有覺都給補了回來。一睜開眼就被眼前的場麵給驚住了,她躺在了床榻的裡麵,她的外側,這張竹木編製的床上,儼然還躺著另一個人,眼睛閉著,還未醒來。蘇晚將身上的涼被掀開,想悄悄爬下床,可還未將腳踩在地上,就被一股勁兒直接給拽了回來,一聲驚呼過後,對上的就是一雙戲謔的眼。司雲起早在蘇晚有所動作的時候就醒來了,見人想溜,徑直抓住了小姑娘的手,將她扣在床榻上,手還墊在她的後腦處,以防頭磕到硬床板。“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能跟我一起睡?這裡是哪裡啊?”司雲起輕勾唇,“睡都睡了,這時候再問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你這是趁人之危!”“我若真的趁人之危,你還怎麼睡得像頭小豬一樣。”司雲起見她醒來還是高興的。蘇晚撇了撇嘴,“你才是豬。”司雲起將蘇晚摟進了懷裡,“總有一天我要被你嚇死。”好像自打離京之後,蘇晚就一直在受傷,不是中毒就是中箭的,動不動就是睡個三五天。蘇晚看見他眼中的疲倦,一時也軟了耳根子,“我這不是沒事了嘛……不過,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司雲起簡要地將昨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她。“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在苗疆?”“應該不錯。”司雲起坐直了身子,嚴肅地說道,“而且我懷疑,那位紅姑就是太後費勁力氣想要找的那名巫師。”傳說中那位掌握著那個施咒語讓人起死回生的詭異巫術的人。突然蘇晚推開了司雲起站了起來,“差點忘了,我還沒跟師姐說我醒來了,我得去告訴她一聲,不然她又得為我擔心了。”說完,連話頭也沒給司雲起留,直接跑出了門。站在木製的樓梯上,她的腳步頓了頓,轉身看著牆壁上那副詭異的畫卷,稍想了一瞬,片刻後才提裙下樓。柳煙兒正與舒牧坐在一樓的正廳中議事,聽見樓上傳來的腳步聲後,便停了下來,循著聲音看了過去。蘇晚一見到柳煙兒便咧開了笑,撒腿就跑過來抱住她,“師姐……”轉頭的間隙還與一旁的舒牧打了個招呼,“大哥。”自從她們的身份揭開之後,舒牧不僅沒有再與她針鋒相對,反倒認了她當親妹子,讓她同柳煙兒一同叫他一聲大哥。柳煙兒揉了揉蘇晚那軟軟的頭發,笑得溫柔,“幸虧沒事。”“哪裡沒事了,師姐你怎麼能讓司雲起照顧我……他可是個男子。”蘇晚的臉頰有些微紅,“以往我生病了,都是師姐親自照顧我的。”司雲起跟著走下樓,還未走進正廳,便聽到了蘇晚撒嬌的聲音,眉頭一皺加快了腳步。柳煙兒挑了下眉,捏了捏她因為傷病而更加尖細的小臉,打趣著與蘇晚說道:“我以為讓他照顧你,你會開心的,看來好像我還做錯了啊?”蘇晚嘟著嘴,“……也不能這麼說。”柳煙兒淡笑著點頭,紅唇揚起,“還不趕緊回去洗漱一番,頭發亂成什麼樣了,等會下來,我們還有人要去見呢。”蘇晚抓著柳煙兒的手又撒嬌般地晃了晃,“知道了,我這就去。”說完,直接跑回房中,中途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過司雲起。柳煙兒注意到司雲起有些不太好的神情,問道:“小晚醒來不是一件好事嗎?怎麼雲起哥哥你的臉色這般不好看?”司雲起眯了眯眼,看著小姑娘的背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無奈一笑,“她在我麵前,從未如此活潑過。”更彆提像剛剛那般衝著柳煙兒撒嬌了。柳煙兒挑過一抹笑,語氣中滿是不敢相信,“不是吧,這種醋你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