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哥,昨日那些究竟是什麼人?”蔣雨將準備好的飯菜和特地熬好的湯藥擺在了桌前,對著坐在床上休息的陳九說道,“怎麼能對你下這麼重的手。”見他沒有回話,蔣雨自顧自地說道,“昨夜爹爹回來的時候,說前日有一對陌生的男女來茶館打聽你的消息,一定就是昨天那些人,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陳九側頭看著她,仿佛在透過她看著誰,“這些事情與你無關,不要再問了。”“怎麼能與我無關!陳大哥是我們一家的救命恩人,如今有人要對你不利,當然與我有關。”她停頓了一下,“要不然我們報官吧!他們一定就住在哪個客棧裡,我們報官把他們抓起來,大老爺一定會為我們討回公道的!”陳九低著頭,沒有起身,就這樣隔著幾米遠看著她,“你以後,不要再過來了。”蔣雨手中的動作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擺弄著碗筷,“那怎麼可以,若是我不來,爹爹也不會放心的,難道陳大哥要讓爹爹他老人家這麼大年紀來給你煮飯嗎?”“……”陳九沉默了一陣,走到了桌前坐下,“今日就算了,明日以後你們就不必過來了,不然我隻好離開金州了。”蔣雨聽他要離開金州,整個人傻了一下,“陳大哥你在開什麼玩笑,你離開了金州能去哪兒呢?”陳九一愣,自嘲地笑了笑,說得對,他離了金州,又可以去哪呢?“我,我不是這個意思。”蔣雨自知失言,垂著腦袋有些失落地說道,“我隻是不希望陳大哥你離開。”“你年紀也不小了,改日我會與蔣叔說,早日給你找個夫婿。”蔣雨臉色白了白,眼角滑下了一滴淚,道:“你要……讓我嫁人?”“蔣雨。”陳九的眼神變得很認真,“我一直拿你當妹妹,你也知道,我妹妹她……你才二十多歲,還有大好的人生可以活,實在不必在我身上浪費時間。”蔣雨突然站了起來,淚如雨下,“我不管,我就要一輩子照顧陳大哥!”“就算我曾經殺過人?”“我知道陳大哥殺的都是該死的人。”蔣雨眼神堅定地看著他。陳九將筷子放下,嗤笑了一聲,“若我曾經是一個惡貫滿盈的殺手呢?”她的臉色仿佛比剛才又白了一點,“陳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門突然被踹開,門外站著的女子緊緊盯著二人,尤其是坐著的陳九,握著長劍的手顫抖不止,一字一句道:“你也知道你惡貫滿盈?”……不久後,蘇晚便尋到了陳九的處所,幾人到的時候,見門外的大門開著,很是疑惑,黑鷹用力拍了拍大門,可等了許久,也沒見有人過來。“他不會真的逃了吧?”玲瓏糾結地開口。“不會。”蘇晚斂眉,“這不是他會做出來的事情。”墨影冷哼一聲,“你倒是很了解他。”林靖塵聞言很是奇怪,轉頭看了他一眼,薄唇輕啟,“你這是怎麼回事?”墨影麵無表情地吐出了兩個字,“沒事。”司雲起眼神瞬間凜冽起來,走到二人麵前,擋住了墨影看著蘇晚的視線,從客棧一路走來,墨影都死死地盯著蘇晚,一直沒給她好臉色看。若不是蘇晚讓他不要摻和這件事情,他早就忍不住翻臉了。蘇晚此刻隻想找到陳九,倒是沒有在意墨影的冷嘲熱諷,直接走進門裡尋人,隻不過剛走進門就發現自己來遲了一步,屋內隻剩下一番打鬥的痕跡,徒留一片狼藉。“這是怎麼回事?”玲瓏驚呼了一聲,在屋裡四處探了幾眼,忽然看到地上一道亮色,她跑了過去,見地上暈著一個姑娘,連忙喚著蘇晚。“你們快過來啊!”蘇晚跟著跑過去,一眼就看到了昨天那位姑娘暈在了地上,她走上前給人把了脈,“害好,隻是被打暈了過去。”她仔細檢查了一番,確認了她身上沒有外傷,然後掐著蔣雨的人中,不到一會兒,蔣雨就悠悠轉醒了過來,口中下意識地呢喃道:“陳大哥……”她一睜眼就對上了蘇晚的眼神,眸子驀地睜大,縮了縮身子,往牆角躲去,“你們把陳大哥綁到哪裡去了!你們這樣做不怕我報官抓你們嗎?”蘇晚眼睛半眯起,目光落在她身上,沉著聲音問了句,“你是說,陳九被抓走了?”蔣雨聞言眸光微閃,神色瞧著有幾分意味不明,“難道不是你們抓的嗎?陳大哥人那麼好,除了你們還有誰會想要殺他!”司雲起走上前,看著她對著蘇晚說道:“她看過去不像是在說謊。”蘇晚抬起眼睫定定看著蔣雨,“你可還記得,來的人長什麼樣子?”這世間,能夠有能力生擒陳九的人並不多,而且還想要殺他的,無非隻剩下兩種。一個是想要阻攔他們繼續查這件事的人。另一個就是跟他們一樣,想報仇的人。就是不知道,是哪一邊的人了。“他們都蒙著麵,我沒看到。”蔣雨搖了搖頭,頹喪地坐在了地上,“他們一進門,就跟陳大哥打了起來,然後陳大哥被打傷了,就被好幾個人帶走了,對了,那一開始說話的還是個女子!”一個眼睛很好看的女子。“女子?”司雲起若有所思地看向蘇晚,片刻後才開口說道,“你覺得是誰?”蘇晚想著,抿了抿唇,“我想我可能知道。”她悄悄走上前,撿起了桌角的一顆琉璃珠子,然後緊緊地抓在了手心裡。司雲起的視線沒有離開過她,自容將蘇晚的動作和神色都納入了眼中,他走上前擋住身旁幾人的目光,在蘇晚的耳邊小聲開口道:“可知道她在哪?”蘇晚看了他一眼,悄悄點了下頭。*夜,金州郊野外,柳煙兒右手持劍,同周圍的人說著話,“這件事情我想自己解決,這麼多年真是辛苦各位師兄了。”“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一個男人摘下蒙著的麵巾,似乎有些不滿地看著她,“你是千玄門的人,就永遠都是我們的師妹,跟小晚是一樣的。”“三師兄,今日一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再見了。”柳煙兒粲然一笑,“不過這輩子還是不見了會好一些。”空氣中死一般的沉寂,隨後那名被喚三師兄的人輕笑一聲,抬手在她鼻尖輕刮,“若有機會,我們還在鎮子的那口井邊等你們二人回家。”幾名黑衣人同時戴上了麵巾,朝著柳煙兒點了點頭,然後分彆向著不同的方向離去,這是他們一開始就約好了的,唯有這樣才能讓人查不到他們逃離的方向。這也是他們千玄門剩下的弟子最後一件能為師父,為兩個小師妹做的事情。蘇晚順著柳煙兒一路留下的標記,領著幾人來到河畔,一路上都低著頭,半張臉隱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你確定是往這邊走嗎?”司雲起盯著周圍的環境,這裡早已經遠離金州城。“這是要去哪?”林靖塵握著一柄長劍,跟著二人身後,“你們到底在找誰?”柳煙兒站在原處等了很久,看著樹林方向隱約出現的四個人影,嘴角微微上彎,“你可真是讓我好等。”蘇晚稍微按耐住了心思,不顧身邊林靖塵和墨影震驚的眼神,一言不發地就往柳煙兒的身邊走過去,“如何了?”柳煙兒聞言垂了眸,低低地歎了一聲,“都走了。”“柳煙兒?你?”林靖塵看清了麵前的人,心裡一陣訝異,下一瞬,他突然看向一直不敢看自己的蘇晚,第一次,對自己的判斷有了些懷疑,“蘇晚,你和她?”墨影麵色不改,或許說早就有所猜測,徑直將劍指向了二人,“你們兩個人,究竟在玩些什麼把戲?”柳煙兒凝神看著墨影,心中一陣酸澀,嘴巴張了又張,剛想要開口,突然耳邊傳來了一陣聲響,是從樹林的方向傳來的。蘇晚同樣也聽到了聲音,眸子睜大了稍許,眼底有詫異一閃而過,她立刻抽出了靴中的短刀,看著樹林,咬牙切齒道:“怎麼會……”這些人,是跟著他們來的。不到幾秒,十多名黑衣人就從樹林裡跑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抓著一把彎刀,在月光下顯得十分耀眼。幾人被迫同黑衣人比試了起來,來人武功狠辣,招招都想要將人置於死地。五個人被衝成兩撥,柳煙兒費力地同周圍的黑衣人盤旋著,直到周身最後一名黑衣人倒下,臉上的神色終於動了幾分,她抿了抿唇,輕嗤了一聲。這些人是衝著她來的,看來,是被發現了。遠處的樹叢細細簌簌傳來一陣聲響,柳煙兒聞聲,心又沉了幾分,拳頭攥得更緊了,右手握著長劍直衝著那邊奔了過去。林靖塵一直盯著柳煙兒,藏在袖子底下的手臂,已經隱隱暴起了青筋來,見她想要逃開,想也沒有想,就緊跟著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