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過後,蘇晚才意識到桌上的三人都盯著自己,驀地摸了摸鼻子,感覺有些尷尬,“是不是太聒噪了?”其實她平日裡並不會這樣的。“不會。”司雲起微微一笑,“聽你說這些很有趣。”蘇晚有點受寵若驚,“真的有趣嗎?我以往說給我那些朋友他們都覺得可怕不愛聽,大人要是喜歡,我以後經常將我以前遇到的趣事告訴您。”她抬起頭來,正巧看見他的雙眸,心裡卻想著,一直沒有發現司大人的眼睛竟然這麼好看,像是天邊的星辰。突然有一種被請來看戲的感覺,芸香感覺自己的胸口有些悶,開口打斷了二人之間這種莫名其妙的氛圍,“敢問司大人,到底找我什麼事情?”司雲起這才轉頭看向一直被忽略在一旁的客人,“司某還以為遞來帖子的是姑娘你。”芸香微微一愣,麵露尷尬,確實是她昨夜趁著司雲起離開驚鴻樓的時候,主動遞給他紙條,“大人真的可以幫我奪回失魂玉嗎?”她狐疑地看著他,她在門外明明聽到他會將失魂玉送給柳煙兒。“前提是姑娘願意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司某。”“我……”芸香吞了吞口水,欲言又止。“若是姑娘若是有所隱瞞,司某也無能為力。”司雲起看著芸香,眼神卻時不時地看向蘇晚的方向,心中不免覺得好笑,不明白自己在看些什麼。“好,我告訴你。”芸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垂著眼抬手理了理袖口,眼神卻有些閃爍,“我其實不叫芸香,我叫幽若雲,是幽家第十二代傳人。”蘇晚餓過頭了,捧起花生米先填了肚子,聞言也隻是內心微震,她聽過這個幽家,幽州的名門望族,隻不過後來好像突然就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我們幽家世代守護著靈玉失魂玉,但是二十年前,幽家的禁忌被人強行破解,有人想要奪走失魂玉。”又是失魂玉。“失魂玉乃是百年傳下的寶物,一直養在靈渠之中,吸收大地之脈的靈氣,傳說失魂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是養育魂魄的利器。”“這世間真的有讓人複活的寶物?”蘇晚很不相信地問她。“這……”芸香愣住,“我也不知道,我們幽家的子孫自小就被養在禁地,一生唯一的任務就是守護失魂玉,然後傳承給下一代。但是,二十年前的那場意外,幽家損失過半,情急之下,我的父親讓姑姑帶著我剛出生沒多久的弟弟和失魂玉一起逃出幽家,等著日後我們再接她回來,結果那日過後姑姑和弟弟就都不知所蹤了。”蘇晚心中有所猜測,又似難以置信地抬頭看向司雲起,等著他為自己解答迷惑。司雲起看明白了她的眼神,開口問道:“所以姑娘的意思是說,晉安侯世子其實是你的弟弟,而他隨身攜來的那個玉其實就是你們幽家丟失已久的寶物?”“正是。”“證據呢?”芸香咳了一聲,壯了些氣勢道:“沒有。”蘇晚差點被口中充饑用的花生米噎住,倒是從未見過如此理直氣壯的回答,“那我們憑什麼相信你。”其實聯係起昨夜嬤嬤說的話,和現在聽到的故事版本,這個金承有很大的幾率就是這位幽若雲要尋找的人,準確地說是那個青玉就是所謂的失魂玉。“不過你既然這般肯定,那司某就勉為其難答應姑娘。”司雲起也不好把話說太過,轉頭看了一眼芸香,朝她微微點頭,示意她自己拿主意。“司大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隨後她又想到一個問題,“可大人答應了我,又要如何與煙姑娘解釋。”司雲起對芸香的話不置可否的一笑,語帶深意的道,“待侯府的真相水落石出之後,失魂玉自然會出現,到時候玉落誰手,就看芸香姑娘和柳姑娘各憑本事了。”“你不插手?”芸香很是懷疑。“司某拿那玉又沒有用,自然不參與此事。”“好,那等失魂玉出現之日,再來想你討要。”芸香說完便抓著麵紗和帽子甩袖而去。黑鷹一直在旁邊聽著,沒有開口說話,此刻看著芸香離開的背影,“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有一種這個姑娘不是很聰明的感覺,晚晚你覺得呢?”蘇晚莫名地點了點頭,她也有所感悟。但是,現在她更好奇另一件事情,“大人,您為何要幫她?”她前後分析了許久,這件事情對他們來說完全沒有任何意義,並不能幫到他們什麼。司雲起嘴角帶笑,輕聲呢喃:“或許,因為我是個好人?”“大人您彆開玩笑了。”她扯了扯嘴角,“不過大人這般舉措,是不是有所不妥啊?”“為何不妥?”“那事後你要怎麼跟柳煙兒解釋?”司雲起皺眉,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我為何要跟她解釋?”蘇晚怔怔地看著他半晌,“你們昨日不是都……難道不打算負責嗎?”她說完,自己氣虛地撇過臉,拿起桌上的茶壺準備倒杯水。啊……茶壺還空了。司雲起不說話,隻是拿眼睛瞧著她另一邊的臉緊緊盯著她,“蘇晚啊……”“大人,我錯了!”蘇晚緊閉著眼,不敢看他,“我不該戳出來你跟柳姑娘的事情。”司雲起被這話給堵了一陣,隨後悠然道,“我與她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嗯,不是我所想的那樣。”蘇晚此刻哪裡還敢亂說話,順著司雲起的話語重複了一遍。飄渺的思緒一閃而逝,不是她所想的那樣?那是什麼樣?蘇晚咬了咬唇,她好像又發現了什麼,有點訝異的看著他。司雲起輕輕轉動眼珠,似在思索,正色道:“看來你現在也並不是很餓,那我們就回去繼續查案吧。”餓?蘇晚頓時露出失望之色,伸手抓住司大人的手臂,“大人,我餓了……”師父說的不錯,該服軟時候就應該服軟,不應該為了彆人的事情委屈了自己。“那柳姑娘……”蘇晚毫不遲疑地補充道:“司大人風清氣正、潔身自好、清正廉潔,自然不會同柳姑娘有什麼牽扯,是小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很好。”司雲起滿意地點了點頭,“小白,去把店家喚來。”黑鷹坐在身邊早已饑腸轆轆,“好嘞,我這就去。”半個時辰過後,蘇晚拿著身邊的帕子擦了擦嘴,故事也聽完了,如今也吃飽喝足,“接下來我們要怎麼做?”這道紅燒肉做的還真是挺好吃的,改天再來問問這道菜的配方,不知道老板會不會給。司雲起淡淡道:“當然是繼續查。”聞言,蘇晚點頭,她當然知道要查,可是該怎麼查啊?司雲起目光盯著方才芸香坐著的地方,“等。”等?莫非是等凶手自己出來?“你在說笑吧,司大人?”蘇晚抿了抿嘴,“他怎麼會自己說自己是凶手。”司雲起看著她的臉慢悠悠道:“你為什麼確定他就是凶手?”“為什麼確定?其實也不是很確定。”蘇晚坐直身子,認真分析道,“這個案子涉及到的人其實並不多,一個江菀,一個金殊,一個金魚,還有老夫人,最多現在再加一個柳煙兒和一個芸香,還有一個人,江菀的哥哥江黎清。”暫且排除老夫人和金渝,他們應該不是真正的凶手,隨後是江黎清,以他的身份根本不敢對這位晉安侯世子下手,柳煙兒和芸香雖然涉及在其中,可以稱得上是幫凶。江菀喜歡金殊,卻被迫嫁給了世子,一定心懷恨意,但根據丫鬟們所說的,這對夫妻在麵子上還是做得到相敬如賓。平日裡金承做什麼,江菀也不會管,這種恨意似乎也達不到要殺了他的程度。“所以我還是覺得凶手就是金二少爺。”蘇晚輕輕蹙了蹙眉,點了點頭,“隻不過我沒有相通,為什麼他會選擇這個時候動手。”“那若是金殊也有自己的心上人呢?”司雲起有意提醒道。金殊也有心上人?是誰?司雲起淡淡開口道:“前些日子,老夫人身邊的嬤嬤特地告訴我,這個金殊這些日子總是深夜到驚鴻樓去見一個人,似乎這位二少爺對驚鴻樓的那位頭牌情有獨鐘。”“驚鴻樓的頭牌是誰?”蘇晚下意識地開口。下一刻,她頓時回過神來,驚鴻樓的頭牌可不就是柳煙兒!蘇晚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有無數張臉在她的腦海中鋪成一張網,她細細地理著網中人的關係。金殊喜歡柳煙兒,肯定會送點東西給她,送給女子的禮物最有可能的就是首飾,若金簪是金殊送給柳煙兒的,那麼在送之前被江菀看見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柳煙兒想要殺金承,然後正巧用了金殊送的簪子,隨後江菀進了房間看到那枚簪子,以為是金殊動的手。為了替他掩蓋罪行,就將簪子收了起來,拿起刀捅了過去,讓人覺得是刀殺的人,還將金簪給帶走了,然後是被金渝看見了,金渝也為了心愛的人,意圖想要替她隱瞞真相。“不對啊,可是柳煙兒既然都替凶手準備了五花散,為什麼還要親自去?”司雲起從容不迫地答道:“那就要去問問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