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一種她無法抗拒的姿態將她困在了自己的一方天地為所欲為。漸漸地,似乎又回到了那天。那天,她說,逾易,我說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我沒有被強奸,我隻是被關起來了,隻是被人撕碎衣服拍了那些照片,她說,你不相信我是不是,然後看著他的眼神,流淚了,原來你父親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隻要有那些照片,隻要你看見那些照片,不管我說什麼,你都會認為是謊言。她的低喃,她眼角的淚光,讓他生生的清醒了起來,寧序狠狠的推開他,一巴掌甩在了他的右臉頰,是用了力氣的,他隻覺得自己嘴角火辣辣的疼,她冷冷的看著他,“既然以前不信我,現在也不會解開心結,何必再來糾纏我,逾易,我說對你心懷愧疚是因為若不是你救了我,摔下山坡的我可能會死,但是,那件事,是你父親,是你,是你們對不起我,是你們毀了曾經對你們付出過真心的寧序,”“沒關係的,不管曾經發生過什麼,都沒關係的,我喜歡你,阿序,”“不,你喜歡的寧序已經死了,死在她被她親生母親舍棄推入絕境的時候,死在你父親派人把她關起來,讓人拍下她赤身裸體苟延殘喘的那些照片的時候,死在她站在你麵前,告訴你,她沒有被強暴,你卻不相信的時候,你喜歡的寧序早就已經死了,死在十五歲那一年,”逾易承認當初看見那些照片,聽見父親那些話的時候,真的相信了,也在聽見寧序的辯解的時候,懷疑了,可是沒辦法,他沒辦法……沒辦法那樣理智地控製住自己。她在長夜中飛快轉身逃離,她跑的踉蹌,在冷風中,生怕再被他抓住,生怕再被那樣殘忍不堪令人作嘔的回憶抓住,然後掉了一隻鞋,也顧不上去拾。逾易還想追,卻被一路跟著他的車的勒琳臻死死拽住,她聲音激動,“你看不見寧醫生已經情緒失控了嗎?你放過她,好不好?你放過你自己,好不好?”一路的夜色濃重,輕拂過的風中兩旁高樓霓虹交映。腦海中唯獨隻剩下最後一個念頭,快點跑,逃吧,寧序,要快點逃啊。但是,沒有門,夢中永遠打不開的門,永遠沒有再打開的機會了。她一隻鞋子早已跑掉,踉蹌著,摔在地上,另外一隻鞋子也掉落,她無暇顧及,隻是掙紮著爬起來就要繼續跑,赤腳踩在粗糙的柏油馬路上,沒跑出多遠僵直感便從雙腳一直伸上來,侵入四肢百骸,然後再也沒有力氣。不是,不是這條路,沒有那扇門,不是這裡,荒唐透頂,被逼進入絕境,令人作嘔,但卻無力回天,沒有更改的機會了,那個噩夢不會改變了。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可笑,寧序呆呆停住腳步,站在夜色的中央,長發淩亂,赤著腳,眼神迷茫得像一個孩子。她踩到碎酒瓶的玻璃碴,腳底一陣刺痛。路燈很亮,她站在路燈下,寧序望見那雙眼睛是令人安寧的黑。慢慢平靜下來抬起頭,路燈的光線卻被那人高瘦的身影完全擋住。逆著光,寧序看不清對方臉上的表情。“還能走嗎?”盧凜垣問她,毫不猶豫地蹲下身,吩咐道:“抱住我的脖子。”隨後整個身子忽然被一股大力騰空抱起。猝不及防間,兩人一下子貼近,她的額頭就抵在他的臉頰邊,他把她抱到了離路燈五十米左右的長椅上。盧凜垣從車中的急救箱裡取出藥和棉簽。他的手指修長溫暖,偶然碰觸到她的腳趾,她不禁一陣蜷縮。他口氣淡淡的:“怎麼又把自己弄傷了?”她不說話,沉默地看著他的眼睛,盯著,盯著,忽然發覺自己在害怕什麼了,她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他發現之後,再次被舍棄。不聲不響地,寧序從他手上搶過棉簽。盧凜垣索性手心一攤,任由她奪取,前塵往事已如水遠去,在寧序的身上發生過什麼,那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會知道,因為知道真相的隻有四個人,逾易父親已經死了,仲景成為了植物人,逾易父親的秘書消失,還隻有寧序一人,但是她既然答應仲景,就不會將那日的事情說出去,就算是自己的清白被誣陷,也不會說。不管是逾易還是盧凜垣,永遠也不會知道事情的真相。而她曾經所遭受的一切,也都成為了秘密,仿佛察覺到了她的目光,盧凜垣忽然抬起頭,看著她的眼睛,“在想什麼?”她輕聲開口:“你會處理傷口?”“上次看你自己處理傷口之後,私下去學了,”他低頭,拔出紮進寧序腳底的玻璃碎片,她甚至沒有感覺到太大的疼痛,忽然間,她悶悶出聲:“如果有一日你發現我是個怪物,如何?”茫然地看向他,而他低著頭,一邊漫不經心收拾著沾滿血跡的藥棉,一邊平靜開口:“就算是怪物,也是我喜歡的怪物,”“但是,何必跑的那樣快,連鞋子掉下也來不及撿,嗯?”他的眸子烏黑明亮,在月光下仿佛可以一眼看穿人心。而她隻是沉默。他終於說出了那句話:“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不管你走到哪裡,隻要還記得我的位置,就回來找我,隻要你回來,就會發現我始終都在。”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手機卻恰到好處地響了。他看了一眼號碼,抬起頭瞥了她一眼,才走到一邊接起電話。幾分鐘後,那道高大的身影重新擋住了她麵前的光亮。“紮進腳心的玻璃碴還沒徹底處理乾淨,畢竟我是業餘的,我們還是去醫院處理一下。”“這個點值班的都是實習生。”她笑,“我自己可以處理傷口的,你是業餘的,我不是啊,你是不是糊塗了,”他忽然反應過來,自己關心則亂,她自己處理傷口,他站在一邊,有人來電。盧凜垣看了一眼號碼,按下接通。那頭聲音傳來:“查到了。” “盧心池當年離開之後,一個人生活的並不算很好,靠著兼職來負擔學費。”那人的口氣悠悠的,“聽說,是在兼職的期間,認識了儲乾,後來兩人之前的關係漸漸熟絡起來。”盧凜垣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對方顯然與他十分熟絡:“大半夜的,我給你查到這些,你怎麼這口氣?”他索性低頭看了一眼手表,口氣淡淡:“我想等她回來之後徹底說清楚,我已經結婚了……”“什麼?”頓了頓,他繼續安靜地說下去:“我有妻子了。”有妻子了,所以沒辦法完成當初那個約定了,沒辦法和她在一起了,大約是沒想到盧凜垣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那人沉默著。盧凜垣看著不遠處瘦削的姑娘,細碎的目光,沿著一隙,微弱的光影下人形模糊,看不清,卻似乎,再難割舍,垂下的眼中隱藏了一切情緒。“……”寧序看著護士剛送來的化驗單,鮮豔豔的鼻血一滴一滴砸在了麵前空白的紙上麵,捂鼻子,跑衛生間。凜冬物燥,她用水洗鼻子,紅色的血被水衝淡了,仰頭,拍額頭。一抬眼,卻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儲乾。
第59章 隱約不安11(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