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序出來的時候，他正在穿外套，“走吧，還要上班……”他整理了下衣服，對著她道。“哦……”她忙也整理下，跟著他下去。一路上，他開車去機場，她又睡過去了，歪著頭，路段不好，顛簸地厲害，她靠在座位上的頭也時不時的砰砰撞幾下。他趁著紅燈的間隙，調整她的位置，讓她睡得更舒服，又將自己的衣服蓋在她的身上 ，........寧序去食堂吃飯的時候，忽然接到一條短信，裡麵內容很簡短，那個秘密如果被盧凜垣知道，他會不會也立刻避你不及？她不自覺的手指顫抖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正常，這或許是誰發錯短信，或者惡作劇。打好餐一落座，吃得很快，到最後幾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嘴裡塞。連咀嚼都十分費力的模樣，而坐在她對麵的師弟岑溪則是一臉的目瞪口呆，不遠處的一個人一直靜靜的看著他們這邊，看著寧序的一舉一動，那日在美術館，她問，我是寧序，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他的心明明鈍的生疼，但是記憶中真的沒有這張臉和這個人，之後總是無意間想起她，今日來醫院是為了找好友，沒想到卻又遇見她。他一直看著她，隱隱約約發覺不對勁。一手拿著筷子的寧序，幾近艱難地一手撐住桌子，她用理智控製著自己彆伸出手，然而卻不停地往嘴裡塞著東西。她隻能立刻扔了筷子，捂住自己的唇，她的表情十分痛苦，眉都皺成了一團。她擰起眉頭的神情，讓逾易忽而覺得有一絲熟悉，卻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心的某一處轟然崩塌，記憶深處的弦劈裡啪啦慢慢一根根錚然斷裂。岑溪一直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直到最後寧序停下來的時候，他才遲疑著開口，“師姐，你有病？強迫進食症？”她艱難地咽下喉嚨裡塞滿的食物，幾乎令人欲嘔。“我飽了，我們回去吧。”岑溪看她不想說，沒有逼問下去。在她走了之後，逾易隻是揉揉有些疼的額頭，不叫自己過多去關注這個人，內心裡勸誡自己，隻是一個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的女人，況且也已經嫁給彆人，隻是偶然出現在自己麵前，既然是無關緊要的人，那自然也會很快再次沒有交集。最後一個病人出去的時候，寧序鬆了一口氣，正在脫醫用手套，卻聽見腳步聲，疑惑，抬頭卻看見朝著自己走來的逾易，他看著她：“你從前和我認識？”寧序心底一驚，他已經重新垂下眼：“是認識的對嗎？”她搖頭，帶著慣常麵對病人的那種笑容，得體不失分寸，“逾先生。這是我第二次見您，第一次在美術館，和我的先生盧凜垣一起。”“哦？”他深深地看著她，“那上次怎麼問我還記不記得你？”“我一時看錯了，覺得您長得眼善，看著像我以前認識的人。”她再度沉默。逾易不打算放過她：“下班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嗯？”“我想請你吃飯？”他冷冰冰地把話重複了一遍。寧序怔了片刻，撐出虛偽的笑：“逾先生這是什麼意思？毫無來由為何邀請我吃飯？”她撐著最後一絲笑“沒空。”逾易靜靜地看著她的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短促地“哦”了一聲。她問：“還有什麼彆的事嗎？”“寧序，在嫁給盧先生以前有過交往對象嗎？”他忽然拋出一個毫不相乾的話題。寧序頓了頓，噎住：“沒有。”“那有沒有人告訴你，你是個挺讓人心動的女人？”她轉身剛要走，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哎。”“什麼事？”“手機不要了嗎？”他搖了搖手裡的東西。寧序瞪著他手中的手機，自己之前工作的時候就隨手放在桌子的一角，眼下被他拿在手中，寧序伸手去拿，逾易忽然把手抬高。她踮起腳，他再抬高。她不再去拿，隻是退後幾步，靜靜的看著他，看著他的眼神，眼裡的笑意，卻覺得有些刺眼和沒來由的恐慌，“還你。”他牽過她的手，攤平掌心，把手機放在正中。她握住手機要走，再次被他拉住手腕：“就不說聲謝謝嗎？”“謝謝。”“嘴上說的謝謝算數嗎？”他乾脆敲她竹杠，“你得請我吃頓飯！”她蹙眉：“逾先生，你不擅長無理取鬨。”他笑意更深，立刻說：“你怎麼知道我擅長或者不擅長什麼？那這樣，我請你吃飯吧。”寧序應付過不少不講道理的病人，對這樣的一類人隻有一個辦法——始終不冷不熱，尊敬疏遠。她想了一想：“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沒空。”轉身走出診療室，他還站在原地，看著她已經消失的背影沉默，忽然發現，在這個之前沒有見過麵的女子身上，淡漠與溫和，恰到好處，這樣的感覺如此的熟悉，好像早已經變成了習慣。盧凜垣來接寧序的時候正值下班高峰，路上堵的車水馬龍，中途給寧序打了個電話，說可能會遲一會，她說沒關係的，你到了之後給我打電話，我立刻下樓。他去的時候寧序已經站在醫院門口不遠處的公交站台等著了，盧凜垣笑笑，“我帶你去吃飯。”車穿過鬨市，拐進一條歪歪扭扭的巷子，他將車停在路邊的停車位，帶著她步行往裡走，穿過第三個拐彎，寧序才發現裡麵原來彆有洞天，視線忽然開闊，在這條街上竟然有幾十家大大小小的店鋪，快餐店，奶茶店，應有儘有，快走到頭的時候有一棟很不起眼的兩層小樓，但是門口卻掛著一塊手寫的牌匾，“飽餐一頓”主打是管你吃到飽的淳樸的土家菜。外麵看起來，這家餐館屬於普通的過分了，但是一進去就發現，一樓被隔成三大四小七個包間。比起以前盧凜垣帶著自己去的那些餐館，這家算不得多精致，但卻勝在乾淨整潔，勝在煙火氣息味十分濃厚，寧序知道他有潔癖，伸手摸了一下菜單和桌麵，並沒有一般小館子的那種油膩感——心裡琢磨，怪不得他願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