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競技篇:破繭而出的蝴蝶(1 / 1)

柯舒離重回校園,還引發了不小的騷動,被眾多女生噓寒問暖了半個多小時,他才被放進學生會的大門,也難怪妹子們春心泛濫,得知一個近乎完美的人身患頑疾,怎能不觸動她們內心中最柔弱的部分呢?看著蘇未滿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柯舒離就忍不住去掐她的臉蛋,邊捏邊說:“你就忍心把我一個人撂在那兒,自己卻溜之大吉了?”蘇未滿指著桌子上快落成山的任務,身靠在椅背上雙手環肩,一臉吃味地說:“我這還不是為了節約時間?由你在外麵吸引人群的注意,我才有時間脫身啊。”柯舒離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理了理剛才蘇未滿處理好的資料,“原來這就叫男女搭配,乾活不累啊!”蘇未滿看著他滿目含笑的眼睛,賭氣哼了一聲,自己替他勞心勞力不說,還防不勝防被占了便宜。“好在有慕沐幫著弄的,看一遍就好了,不然我們這個周末都得宅在學生會裡。”看著白紙上那一行行雋秀的字跡,不管怎麼說,蘇未滿還是由衷地感謝慕沐,她這算是接納自己了吧。柯舒離側身過來,問:“想什麼呢?”蘇未滿搖搖頭:“沒什麼。”自那日謝宴之後,柯舒離就搬出了家門,回到學校寢室去住,蘇未滿知道柯舒離在用他的方式,向父母抗爭,可是這樣的辦法當真有效麼?大禹治水的時候,還說過堵不如疏呢。因此事,慕沐與杜威也來找過她,可是她又能說什麼呢?蘇未滿忽地歎了一聲,“舒離,再過幾天柯叔叔他們就該走了,這樣下去終歸不是什麼好辦法。”柯舒離沉默了,良久才開口:“我也知道,可如今我已無計可施。過去是屬於死神的,隻有未來才是屬於自己的,我既不能改變過去,也就隻能好好地把握將來了。”柯舒離頓了一下,眼神迷茫卻孤注一擲:“而且,你也知道還有一個多月,就到全國預選賽的日子了,我……”蘇未滿走去過抱緊他,“我知道,我都知道,你的心裡很難過……”“以後沒課的時候,我們都去冰場吧!”柯舒離看向她,蘇未滿知道柯舒離在為預選賽熱身,可是——“你剛出院,不要緊麼?”蘇未滿有些遲疑地發問,柯舒離笑的溫柔,捋了捋她額前的發絲,“沒事的。”“那好吧,我聯係一下小雨,看她有沒有時間。”說著便撥通了路小雨的電話,路小雨當即表示晚上六點後,冰場可以隨便來,反正這個時候也沒有顧客光顧。於是三人一拍即合,蘇未滿看了看課表,今天下午似乎沒什麼事,正好把學生會積攢的事務處理完,兩人在學生會忙活了一下午,時間剛到五點一刻,便迫不及待地趕到了冰場。推開冰場的大門,冰麵上一台掃冰車在來回輪轉著,蘇未滿笑著拍了拍柯舒離的肩膀,“小雨這家夥,還真是貼心呢。”路小雨家的冰場一般一天掃兩次冰,早上剛開門時一次,中午一次,可想而知經過一個下午,幾十名遊客滑過之後,冰麵會糟成什麼樣子,這樣的冰麵普通遊玩還是可以,但作為訓練就不行了,所以臨行前,蘇未滿特地叮囑過路小雨,冰麵必須要掃冰。路小雨正在休息區吃著爆漿雞排,看見蘇未滿與柯舒離兩人站在大廳,便招呼說:“你們來的也太早了吧!這還沒掃完冰呢~”蘇未滿拉著柯舒離走過來,一並坐下說:“不著急,我們一會兒去吃個飯,之後再上冰。”路小雨忙擺手,“正好,我點多了,我爸媽說過來,之後就不見人影兒,我打電話問,他們說——”路小雨瞥向柯舒離,“說在你家呢,就不來冰場了,結果就多了兩份牛排飯沒人吃,正好歸你倆了。”路飛和承玉去柯舒離家了?蘇未滿猛地看向柯舒離,柯舒離卻是一副淡漠的模樣,品嘗著麵前的牛肉飯,路小雨瞧這兩人的神色,好奇心湧了上來,問:“難道有事情發生?”路小雨大口嚼著雞排,看著蘇未滿欲言又止樣子,更加奇怪:“你說你們兩個鬨矛盾,把我爸媽叫過去有啥用?”蘇未滿用筷子戳著路小雨的胳膊,柯舒離笑了笑,迎上路小雨的視線,將蘇未滿攬在懷裡,“我們兩個好得很。”他看了眼駛離冰麵的掃冰車,拿起身邊的運動包,說:“我先上冰了。”蘇未滿目送柯舒離離開休息區,才將事情的始末講給路小雨聽,冰麵上柯舒離的身姿依舊悠揚,一遍一遍地自她們麵前劃過,路小雨默然了一會兒,說:“雖然柯舒離淡出冰壇近四年,回歸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呐~巴辛斯基闊彆網壇三年,如今還能排名世界第十九呢,你們家柯舒離為什麼就不行呢?”說著,路小雨的目光瞥向冰麵上的柯舒離,一個標準的燕子式後,他展開手臂高舉過頭頂,雙臂交纏身子快速地旋轉,足足過了五分鐘,才逐漸減慢速度,路小雨歎了口氣:“他這可不是訓練的節奏,分明是在置氣啊!”蘇未滿心疼地搖搖頭:“是啊,生自己的氣,也生柯叔叔與舒阿姨的。”路小雨點點頭,放下手裡的筷子謹慎地說:“那你可要當心了,他倆可是被柯叔叔他們叫去的,你小心我爸媽叛變!”蘇未滿沒有說話,收拾好休息區那一片狼藉的桌麵後,與路小雨趴在冰欄上,看著冰麵上還在滑行的柯舒離,他的眼神空洞無神,似乎在想些什麼,側身剛剛起跳,還未轉滿二周便落地了,顯然是跳空了。路小雨點點蘇未滿的胳膊,“看他起冰的姿勢,是想跳阿克塞爾三周跳吧?不過看他那一臉心事的模樣,也就知道這一跳,他肯定跳不好了。”蘇未滿明白,起跳的時候切記分神,心若跟著散了,即便跳起來也會摔倒或跳空,就算柯舒離可以繼續訓練,但此事一天不解決,他就不可能安心地備戰,更何況他闊彆冰壇已經四年,其中艱辛曆程,也就隻有他們這些身邊人知道了,她怎麼忍心還叫他背負那麼多?柯舒離一跳不成,又接連跳了好幾個,都以摔倒告終,路小雨急忙對蘇未滿說:“他這樣下去不行,分明是為跳而跳,為摔而摔,再來兩次就算不骨折,膝蓋也得青上好幾天!” 蘇未滿自然知道其中凶險,旋即抬腿上冰,似離弦之箭,衝到柯舒離身邊,從後麵環住柯舒離的身子,“舒離,停下來!”柯舒離僵直著身子一動不動,蘇未滿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心裡滔天的怒意。明明已入初冬,他身子卻很熱,蘇未滿為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歎息:“之前鬥冰的時候,我因為跟你置氣,強行跳躍險些受傷,你生氣我不愛惜自己的身子,那今天呢?我是否也該為你的不當行為而生氣!”蘇未滿明白柯舒離是個冰體炭心的人,她的加入重新激發了他對競技的熱情,是他把她從自卑的泥潭裡解救出來,那麼如今她也該為他做些什麼了。路小雨也起身滑至兩人跟前,攤手:“有事情就解決,你這樣拿自己撒氣有什麼用?再說你摔得一身傷病,還怎麼參加比賽?” 柯舒離憤懣不言,良久才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回身對上蘇未滿的眼睛,說:“我知道了。”就這樣蘇未滿與路小雨繼續趴回冰欄上,看著柯舒離訓練,柯舒離的身子漸漸平穩,神情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蘇未滿的目光隨他而動,生怕他再做出什麼過激的反應,旁邊的路小雨摸了摸手機,打開一看大驚失色:“未滿,我爸媽現在已經再返回冰場的路上了,他們要我等一會兒,跟他們一起回家!”蘇未滿眉頭旋即擰了起來,沉思了一會兒,問:“小雨,你說我們有沒有可能,說服你爸媽支持舒離?”路小雨一怔,點著下巴說:“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畢竟你自三年前那場意外後,按蘇阿姨的意思本是不讓你在上冰的,可我爸媽的態度就很曖昧,所以我覺得如果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話,應該可以——拿下的吧……”路小雨說的也不確定,不過隻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蘇未滿就不能放棄。路小雨揚了揚手機,麵上帶著少有的拘謹:“他們就快到了,你真的決定?萬一我爸媽態度堅決,看見柯舒離在這裡訓練,有可能以後你們連訓練場地都沒有了?”蘇未滿咬著嘴唇,臉色有些發白,伸出手漸漸感受這個不能再熟悉的溫度,她再想啊,隻要踏上了冰麵,感受冰刃與冰麵切合完美的過程,劃過的行跡鮮花與玩具齊齊飛落,場外的包廂裡,數以千計冰迷歡呼雀躍,這樣的場景光是想象就已讓人熱血沸騰,又怎能不讓人流連忘返呢?她是沒有把握說服他們,但對於花滑熱愛,她想沒有比路承夫婦更深有體會的。“再不走就來不及了!”路小雨急慌慌地說,手指向冰場的後門,“從這裡走,至少不會撞上他們!”蘇未滿抓過路小雨的手,揚起笑臉衝著路小雨搖搖頭,“小雨,我想試一試!”路小雨看向蘇未滿,有些遲疑地問:“你決定了?”蘇未滿重重地點了點頭,路小雨無奈地搖搖頭,苦著臉吐了吐舌頭:“真拿你沒辦法,好吧,我就舍命陪君子啦,希望今天晚上回家,我不會被打屁股!”蘇未滿坐在休息區的椅子上雙手緊握,路小雨走了過來遞給她一杯熱飲,天上的月亮直愣愣地掛在天上,照應著窗外行跡匆匆的路人。大門忽地被推開,一股冷氣迎麵而來,路承夫婦剛一進門,就看見冰麵上柯舒離俊逸的身姿劃過眼前,趁兩人怔楞之際,路小雨趕緊跑過去,笑嘻嘻地說:“回來啦?”蘇未滿也走了過來,拿著熱飲的手緊了緊,抬頭堅定地對上路承夫婦疑惑的目光,“阿姨、叔叔我想請你們,和柯叔叔他們說說,不要讓舒離放棄花滑!”四人坐在休息區的飲品店裡,承玉解下外套搭在椅背上,看了看還在冰麵上滑行的柯舒離,又看了眼路飛,問:“你覺得呢?”路飛拿出香煙,猛吸了一口,又緩緩吐出,“孩子們大了,都有自己的心思了,這件事光靠用強是行不通的,而且我們都是從這個時候過來的,就算選擇了退役,最後還不是沒有離開冰麵麼?我們對這項運動的熱愛,已經深入到我們的骨髓裡,就連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我們又如何能要求孩子做到?”承玉默然了,蘇未滿與路小雨用滿懷希冀的眼神看著她,承玉長歎一聲:“可是舒離他——他的身體……這也是舒欣他們最擔心的事情!”“我的身體,我自己最清楚,隻要按時用藥就好了,上一次進醫院,是因為被氣得暈了頭,忘記了吸哮喘藥。”不知何時柯舒離踩著冰鞋,站定在蘇未滿的身後,蘇未滿身子一抖歉疚地看著柯舒離,柯舒離將手放置在她的肩膀上,又說:“有哪個運動員,不受傷病困擾?就連承阿姨你——”柯舒離自知說錯了話,一時頓在那裡,承玉長歎一聲,喝了一口苦咖啡,路飛有些擔憂地看著承玉,承玉麵色未改,看向柯舒離的眼神裡,多了一絲靜定,“你說的沒錯,每個運動員身上,多多少少都受傷病的困擾,這的確不能成為退縮的借口,所以——舒離,你帶著阿姨這份未完成的夢想,繼續砥礪前行吧!”蘇未滿激動地問:“您是說?”承玉點點頭:“我支持舒離的決定。”路飛趕緊擺手打斷:“喂喂,咱們剛從老柯家出來,說好幫著他們勸舒離的,怎麼如今倒被舒離他們給說服了!”承玉按下路飛的手,笑了:“這也許就是花滑的魅力吧。”路飛拄著下巴頗為無奈,不過就算他們闊彆賽場多年,每每回想那段青蔥的歲月,依舊會熱血沸騰,是啊,大人們都做不到的事情,如何能要求孩子們做到呢?“那——我父母那邊?”柯舒離抿了抿薄唇,有些忐忑地問。承玉笑了笑,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舒離露出這麼小心謹慎的表情,當即表示柯博舒欣那裡由她和路飛搞定,至於訓練場地的問題,承玉愉快地決定,將冰場早關門一個小時,給舒離做訓練場地。蘇未滿怎麼都沒想到,事情會進展的如此順利,路承夫婦成了他們戰壕的戰友,由他們出麵說服柯博、舒欣的日子,也就倚馬可待了。至於後來路承夫婦是如何說服柯舒夫婦的,據路小雨的獨家報道,第二天路飛和承玉早早就進了柯家至晚方歸,回來後他二人的麵色都不大好,以至於讓路小雨都覺得肯定沒戲了。後來,承玉又接了一個電話,同樣這個電話通話的時間很長,看到承玉臉上逐漸舒展的表情,路小雨和路飛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趕緊打電話給蘇未滿和柯舒離報喜。於是柯舒離也按照約定回了家,舒欣和柯博鬆口的同時,也要求柯舒離要循序漸進,不要操之過急。柯舒離欣然同意。某日,冰場,蘇未滿倚在冰欄上,看著柯舒離恢複了往日的神采,唇角漸漸彎起,他長腿一伸,點冰,起跳,完美落冰,蘇未滿不經意地便為他喝起了彩。柯舒離減緩速度,滑到蘇未滿麵前,輕輕將她攬入懷中,蘇未滿知道柯舒離在用他的方式表示感謝,她笑了笑遞給他一瓶水,溫柔地看向冰麵:“去吧。”“一起來。”他拉著她的手,帶她滑至冰麵中心,他將她環在身前,輕輕彎下身對著她的耳際:“我記得你曾說害怕跳躍,沒關係的未滿,無論是起跳還是落地都有我,你害怕起跳,那就由我抱著你拋跳,你害怕落地,那就由我在你起跳的之後接住你。”蘇未滿瞪大了雙眼看向他,這可是雙人滑的兩種跳法啊!柯舒離彎了彎眉目,溫柔地輕嚀:“親愛的未滿,你準備好了麼?”冰上緩緩流淌著倍舒特的《小夜曲》,柯舒離和著音樂,拉著蘇未滿勻速滑行,他修長的手指漸漸撫上蘇未滿的腰身,兩人背過身去倒滑著,柯舒離微微一笑,輕喃:“未滿,要開始了。”他一抬手臂,蘇未滿像一隻緋色的蝴蝶,經曆了三年的霜凍期,如今破繭而出,她的雙臂緊抱著上身,旋轉了三周之後,抬起左腿完美落冰,如同被賦上神奇的魔法,她揚起了久久未見的笑容,這是她這三年來,唯一成功的一次跳躍。她朝著柯舒離招手,快速滑行到他身邊,主動擁抱了他,她倚在柯舒離身上點起冰刃,對著他的耳際輕喃:“舒離,有一句話,我想對你說好久了,你知道麼?”柯舒離嘴角舒展,故意說道:“我不知道。”蘇未滿也笑了,雙手勾上他的脖子:“那就是,我喜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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