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合奏結果?答案自然是顯而易見的,合奏錄音一氣嗬成,而且還是一遍通過。雖然蘇未滿沒有因為自己的原因影響到柯舒離,但人在高度緊張的狀態下,身體難免有些異常情況發生,尤其是這位還在發燒的蘇未滿病人。下了錄音台,本來蘇未滿是不當回事的,小發燒嘛,多喝熱水少吃藥,基本上過兩天就會好的。不料這次的發燒不同往日,她剛走幾步路,黃棕色的地板就好像棉花一樣,踩在軟軟的,好想躺在上麵啊!蘇未滿剛想實現這一願望,結果就被柯舒離給拽了起來,蘇未滿麵色潮紅地瞪著他,忽然覺得天地在眼前飛速旋轉,她趕緊做出判斷,為了防止一頭栽倒在柯舒離身上,她還是儘快找個座位比較好。柯舒離一臉擔憂地看向蘇未滿,詢問她的狀況,蘇未滿則大方表示,讓他去忙錄下來的曲子,她隨便找個地方坐一會兒就好,柯舒離還是不放心,想帶她去醫院,蘇未滿一想那尖尖冰冷的針頭,後頸一涼,立刻表示她隻是有些低血糖緩一會兒就好。結果在眾人連番催促下,柯舒離隻得回到鋼琴旁坐好,蘇未滿坐在高腳凳上,拄著混漿漿的腦袋,看著無比喧囂的琴房,突然有些落寞,澀澀的感覺自心頭湧出。雖然蘇未滿於感情上事,開竅的比較晚,到現在都沒談過一次戀愛,但慕沐對她那份不友善的小心思,她還是能分看明白的。蘇未滿歎了一聲,看著被人群簇擁著的柯舒離,她和他終歸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吧,蘇未滿疲累地趴在高腳凳前麵的桌台上,一會兒便困乏地閉上眼睛,腦海裡全是柯舒離頎長的身子,經久不散。不知道過了多久,朦朧中好像有人叫她。“未滿,未滿!”急促緊張的聲音,一遍一遍地在她耳邊盤旋著,吵得她心煩意亂。“要不去校醫院吧!”好像是杜威社長的聲音。嗯?去什麼醫院啊!一個小發燒而已,安心睡一會兒就好了嘛,一想到醫院冰涼的針頭,和彌散的消毒水的味道,蘇未滿難受地皺了皺眉。身子突然懸空起來,蘇未滿終於在濃鬱的睡意中找回了一絲清醒,抬起千斤重的眼皮,直接闖入眼目的是他削尖的下巴,再往上看去是他棱角分明的側臉。蘇未滿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隻覺得腦袋好沉,便直接躺在了他的肩膀上,少年感覺到懷中女孩細微的動作,更是緊了緊臂彎,仿佛在保護一份極為珍貴的禮物。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未滿終於如願以償的躺在棉花上了,說話聲又再一次響起:“您看看,需要掛水麼?”“是中暑引起的發熱,再加上有點低血糖,休息休息就好了。”誒?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蘇未滿不認識。不過,不用打針啦,她感受到來自陌生人濃濃的善意……身邊再次陷入了紛亂嘈雜,接著是一串不規則的腳步聲,和關門聲……霎時間世界安靜了,終於可以睡覺了~蘇未滿滿足地咧了咧嘴,迷迷糊糊地翻了個身,再次迷糊了過去……蘇未滿睜開眼睛,坐起來,腦袋還是混沌沌的,嘴巴也有些發苦,總歸是比之前好太多了。環顧了一下四周,白色的牆,白色的床,還有白色的被單,她這是在醫院?她記得剛剛不是在琴房和柯舒離合奏麼?這是什麼情況?門從外麵開啟,柯舒離端著一杯水,左手還拿著一堆小藥盒,“醒了?”蘇未滿嗯了一聲,有些發窘。柯舒離歎了一聲,坐到蘇未滿床邊,將手裡的水和藥片塞給她,聲音很涼:“吃藥。”蘇未滿接過藥片,猛地想起一件事,小心翼翼地問:“那個,合奏的事還算順利吧?”柯舒離沒有說話,他背對蘇未滿看不清他的表情,蘇未滿更加緊張,也不顧手上的水杯,直接扯了扯他袖子,最後終歸是柯舒離敗下陣來,重新給她倒了杯水,說:“很好,很順利,錄音結束後,某位仁兄激動的,站都站不起來了。”蘇未滿負氣地背過身去,這還怪誰?還不是他那位正牌女友,在合奏前跟她陰陽怪氣說的那番話,不然她怎會騎虎難下,說到底她也不願意成為他的拖累,不蒸饅頭爭口氣嘛,才會這麼努力拚一把。柯舒離見蘇未滿沒回答,重新坐到了她的床邊,扳過她的肩頭,說:“下次彆再這樣了。”蘇未滿點點頭,笑說:“這算是會長大人,對手下的慰問麼?”柯舒離怔了一下,收回手,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思忖怎麼措辭:“不是,隻有你一個。”那應該是隻屬於她一個人的殊榮吧,可是蘇未滿卻高興不起來,抱著雙膝將頭埋在膝窩裡,“那慕沐呢?”柯舒離顯然沒想到蘇未滿會這麼問,雲淡風輕地說:“和她有什麼乾係?”蘇未滿很想問問他,為何與她無關,慕沐她是你的女友誒,你這麼光明正大的陪護在我身邊,就不怕慕沐多想麼?不過想想她確實對慕沐也構成不了什麼威脅,也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柯舒離的照顧,就當做是會長大人良心發現,照顧弱勢下屬吧。窗外柳樹沙沙作響,惠風和暢,陽光灑在窗台上那盆金盞花上,兩人靜默無言,誰都沒有再次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