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風眼樂園】我猶如跌進你編織好的漩渦,在風眼中坐立不安,陷入愛的拉鋸戰,你卻冷眼旁觀。我已經忘記我有多少年沒有被老師這樣訓過。我像個小學生一樣低著頭站在樓梯口,我的背後是安靜的考場,而我的麵前站著我的輔導員和監考員。他們都在絮絮叨叨的說些什麼,我想要假裝聽不見,可是那些錐心的話還是毫不客氣往我耳朵裡竄。“你這樣做到底有什麼意義?為什麼要代考,你不知道這是錯的嗎?”“學校三令五申,你知道代考的嚴重性,比抄襲嚴重多了,況且還是六級考試。”“你這個情況我們需要反映給學校,到時候再看看會有怎麼樣的處分!”“栗歡,你太讓我失望了!你在老師心目中一直是個好學生,你卻鬨出這檔子事,彆說獎學金了,就怕連學位都保不住。”……我咬著唇,或許是因為太過用力了,我甚至嘗到了一絲血腥味。輔導員還在不停地講著,見我不說話他更是恨鐵不成鋼,越發生氣,聲音在我耳畔嗡嗡作響。我試圖站直一些,緩減老師的怒火,卻感覺人越來越沉重,腳步越來越虛浮。我以為我會這樣倒下去,一雙有力的大手卻將我托住。這是我們在公園分開後,我第一次與他相遇,可又是如此狼狽的場景。他的準考證還彆在胸前,一隻手還捏著一支筆,另一隻手拽著我的手臂。這雙手曾狠狠地將我推入萬丈深淵,現在它卻試圖將我從懸崖拉回來。我不知道駱一舟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他的神情肅穆凜然,站得筆直。我想要掙開他的手,卻沒有一絲力氣。他的出現分散了輔導員的精神,氣勢洶洶將矛頭對準了駱一舟:“你是誰?不去考試跑到這裡乾嗎來了!”駱一舟不卑不亢地寡著一張臉:“老師,你沒發現她麵色蒼白,好像是要暈了。”或許是覺得將學生罵暈也不是什麼光榮的事,輔導員收斂了一點怒意,不自然道:“現在學生心理素質太差了,你是栗歡的同學嗎?帶她去醫務室看一下。”駱一舟說了句好,拉著我往樓下走。他的步伐大,走路也快,我踉蹌著被他扯著走,跌跌撞撞。“駱一舟。”他似乎才意識到我身體不適的事,驀地站定,手卻沒有放開,依舊桎梏著我。“你要帶我去哪裡?”“醫務室。”“我沒事,不需要去。”我輕輕地掙開他,慢慢地一步一步離開。這一次,駱一舟沒有再追上來,我隻是聽到他在背後問:“為什麼?”“栗歡,錢對你來說就那麼重要嗎?”若是往常,我是不想與他爭論的,但這一刻,“錢”這個字卻刺痛了我。我頓住腳步,忍不住答他:“錢當然重要,比人,比感情都可靠。”“你真的是這樣認為?栗歡,難道錢就可以讓你做任何事嗎?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在為了錢奔波,沒日沒夜,現在甚至為了錢代考。錢錢錢,栗歡,難道在你眼中隻有錢嗎?”他像是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擠出這幾個字:“錢,是不是錢能夠讓你做任何的事情?”駱一舟看著我,眼神充滿了失望。“你出生在優越的家庭,自出生就不曾嘗過人間疾苦,你當然不知道錢有多重要。錢到底有多好我也不知道,但是沒有錢,有的人要經曆多少的痛苦,你也不會懂。我就是喜歡錢,現在給我錢,我願意做任何事。”我微微一笑,不知是嘲諷自己,還是駱一舟:“怎麼,是不是覺得對我很失望?”“你要多少錢?”他忽然問。“關你什麼事?”駱一舟又問了一次:“你要多少錢?”“十萬,我要十萬,你有嗎?”我不耐煩。“有,隻要你需要,就算沒有,我也會為你爭取到。”他安靜地看著我,並不像開玩笑。我像菜市場裡賣菜的販子一樣,用黑色的塑料袋將錢包了好幾層,然後將塑料袋放進我的包裡,又將筆袋、課本依次放進去,擋住了它。回家時,我顯得鬼祟又猥瑣,總覺得全世界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當我將與磚頭差不多大小的錢放在信信麵前的時候,她連表情都沒有變化:“你乾嗎帶塊磚頭回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我已經將塑料袋展開。她迅速地將錢掩上,表情有些嚴肅:“錢哪裡來的?”我被她的冷喝怔住,忙道:“我同駱一舟借的。”我說這話的時候沒有看她,信信好一會都沒有說話,我又將錢往她的方向推了推,卻發現她的神情比原先更是肅穆。“你把錢還回去。”我驚呼:“為什麼?”“沒有為什麼。你給我把錢還回去就是。”她將塑料袋包了幾層,塞到我的手裡:“這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錢你給我還回去。難道你還想和他糾纏不清嗎?我不需要你為了我而欠他人情。”在兩個小時之前,駱一舟把這十萬塊錢塞到了我的手中。他說我現在沒有很多的錢,如果你需要更多,我會去想辦法。我沒有想到他會把我的話當真,真的給我弄來了十萬塊,雖然他家庭優越,但對個學生來講並非小數目。我也沒有想到我在他把錢放到我的手中的時候,我會產生或許他可能還喜歡我的想法。這個想法隻在腦中一閃而過,很快便被我剔除。我以為我會大吼一聲說不要你的幫忙,我以為我會挺直了脊梁把錢砸到他身上。可事實上我卻什麼也沒有做,我沉默地看著他,手中的錢沉甸甸,最後我低頭同他說了謝謝,像個守財奴一樣小心翼翼將錢收好了,迅速趕回家中找信信。現在信信就站在我的麵前,同我推搡著那十萬塊錢,誰也不肯妥協。“你拿著。”“不,你拿回去還給他。”我不知道,信信固執起來這麼可怕,最後我有些生氣地將錢往她身上塞:“顧信信,你要是還當我是朋友就把錢給我收著,馬上給我拿去還債,再多我也沒有了。如果你不收下,我馬上就搬回學校。在錢麵前,彆的算什麼?我是你的朋友,你的姐妹,不是陌生人,為什麼你連我的幫助都不接受?你彆和我說駱一舟,沒有錢,你連命都快沒有了,尊嚴算什麼?”我說我不會和駱一舟再有交集,我會把錢還給他,隻要你的事情解決了,之後我們再慢慢還給他不好嗎?我說我不再與駱一舟有一毛錢的關係,一個人不會踏入同一條河流兩次,我已經被傷害了一次,我不可能愚蠢到再次飛蛾撲火。我不知道自己說了多少的話,信信就這樣安靜看著我,眼中波光瀲灩。最後,她握住了我的手,沒有說謝謝,隻是緊緊地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