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朋友(1 / 1)

有人說,朋友就是不停地反對著你的決定,當你固持己見時又不問原因義無反顧與你站在一起的人。信信於我便是這樣。一個小時後,我坐在沙發上喝著薑茶看著報紙,信信還是不停地重複著那句話:“你和梁子聰坦白你會死嗎?要我有這麼個男朋友,我都樂開花了,誰還每天早出晚歸出去打工!我真的不知道你這麼倔到底為的是什麼!真想撬開你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是不是椰子汁。”信信是我的室友兼房東,她在酒吧工作,她總是晝伏夜出,時常在半夜喝得爛醉回來,她的酒品又出奇的差,喝醉後喜歡唱歌,常常鬨得我不得安生。但是不得不說的是,信信是在這個城市除了梁子聰之外的唯一對我好的人。已經過了很久,我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當時我和林小唯的矛盾已經發展到白熱化,在學校宿舍已經完全住不下去,我隻能搬出來租房子住。我在中介看了許多房子都不滿意,無意中卻在學校的電線杆上看到一則招租啟示,於是我便敲開了信信的門。第一眼看到信信的時候,我便覺得我們是同一類人,那是女生的直覺。“你要租房子嗎?”她似乎剛睡醒,睡眼朦朧地看著我。我點了點頭,用嚴肅掩飾了我的惴惴不安。綠葉小區的環境很好,看室內裝修也簡潔明朗,看起來租金應該不會低。正當我準備告辭離開的時候,她的手一下子拍上了我的後背:“彆緊張,我不是什麼好人!”她故意笑得十分猥瑣,成功地驅散了我的不安,我說你帶著我看看吧,這個房子應該沒有發生過什麼情殺事件吧!她又笑了,拉著我十分興奮地在房子裡穿梭。“這是廁所,看,我的浴缸多大,還可以泡鴛鴦浴。”“廚房在這裡,你可以在這裡做飯!”她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我打斷了她:“那個租金比較重要,你先和我說租金吧!”“哎呀!看你這麼對我胃口,我就收你便宜一點。”我和信信僅是隻用了十分鐘就確定和房東和房客的關係,她僅僅象征性地收了我五百塊的房租便包水電包網絡偶爾心血來潮還給我做飯。一開始,我是擔心的,畢竟這麼好的房子這麼便宜的房租是世間少有,我甚至認為信信對我彆有圖謀。結果相處了三個月,她晝伏夜出,我們每日碰麵不過兩小時,有時要交房租都不見人影,想想我也沒什麼好讓人貪圖的,也就安心地住下來。同住了一年,我更確定我們是相像的。比如我們都沒有朋友,我們的都一樣倔,且我們都有一段不為人知的往事,我們更加不會像一些女孩子一樣費儘心思去窺探彆人的秘密。很奇怪,我們僅僅是認識了一年,卻像多年的老友般嫻熟,相處起來也坦然自若。我一直堅信,當你一步步靠近絕境,總會有那麼一個兩個人願意來拉你一把,比如我身邊的信信,以及梁子聰。信信將我數落了一通,見我不動聲色,又氣呼呼地往房間走去,順便扯走了我手中的報紙:“More的專欄我還沒有看呢!”More是我最喜歡的作家,他的情感專欄上麵記錄了他周圍各式各樣的極品男女與他周圍的愛情故事,他的語言風趣幽默,可卻又總是一針見血,犀利無比。他今天的專欄寫的是一對分開後又重遇的男女在陌生的城市裡發生的故事,看到他的最後一句話,我的眼睛突然就疼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了聖誕夜的那個黑色身影,他就像一麵黑色的幕布遮擋住了我的視線,硬生生地逼著我朝後望。信信總是會問我:“你到底那麼拚命賺錢是為了什麼啊?”我這樣告訴她:我不想依靠彆人。如果你試過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無人對你的困境伸出援手,明白那種無助感之後,你便再也不想依靠任何人了。我當初在選擇選修課的時候,特意避開了晚上的課。所以每天晚上我都可以去打工,我的工作很雜,什麼工作賺錢多我就做什麼。我發傳單,我發小樣,我在咖啡店當服務生,在商場需要人扮小醜扮玩偶的時候我也可以為了那幾十塊錢將自己折騰得滿身大汗。就像聖誕夜,梁子聰要來看我,我卻為了比平常多三倍的工資而放棄了和他約會的機會。梁子聰的學校在城東,而我在城南,雖然在同一個城市,但是來回一趟也要四個多小時,且我還要打工,所以我們見麵的機會比較少,一般是一周才見一次麵。由於晚上去打工又被喝醉了的信信折騰了一個晚上,所以第二天我在學校開什麼交流生歡迎會的時候忍不住打起了瞌睡,如果不是梁子聰的短信把我叫醒,我想我肯定會在大禮堂睡到口水直流。梁子聰說,你到校門口來。我追問什麼事,他卻不肯再說了。我隻好偷偷摸摸地從禮堂溜出來,按照梁子聰的提示來到校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一隻碩大無比的熊。一個十五六歲的男生背著那隻熊站在我麵前,熊的手中還掛著一張紙。“歡歡,聖誕節快樂,禮物遲了點,希望你會喜歡。”那隻巨大的據說有一米六的熊便是我的禮物,事實上,我並不喜歡熊。其實也不能這麼說,我是喜歡熊的,但是從聖誕夜開始我便對熊有了恐懼感。你試著在零下幾度下著大雪的夜裡在大街上扮熊發氣球,最後還因為奔跑而跌了個狗吃屎,然而你工作了幾個小時還沒有得到回報,最後被扣了工資還被訓了一頓,原因是弄臟了熊玩偶皮套,你的心情能好嗎?縱然這樣,我仍舊覺得感動,鼻子發酸。我撥了個電話給梁子聰,聽到他的聲音的時候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喃喃地說了一句:“我很喜歡。”他在那邊沒有說話,但我知道,他一定是在笑,雖然我看不到他的笑容,但他一定是眉眼彎彎,像冬日裡的陽光,驅散著令人絕望的嚴寒。熊柔軟而溫暖,我無法抱著,隻能背著逆光行走,我的影子完全被這龐然大物吞噬,投射在地上的影子,就像一隻直立行走的熊。俗話說,有得必有失。我在收到了梁子聰送給我的那隻聖誕禮物後,我的鋼筆便丟了。那支鋼筆我已經用了整整三年,外殼被時光磨礪得破破爛爛。信信總是說我是小氣鬼,這支筆都爛成這樣了,還不舍得丟,好幾次要偷偷丟掉都被我發現,現在它終於如她所願失蹤了。我在學校、家裡和來回的路上找了很多次也沒有看到我那隻鋼筆的影子,最後還是信信提點了我:你喜歡隨地記日記,會不會丟在彆的地方了? 我想起早前在大禮堂,我匆匆忙忙就走了,估計是遺忘在那裡了,於是,又氣喘籲籲跑回學校。早上大禮堂還是個古板的大會議室,這會兒卻像闖進了童話,才幾個小時時間,大禮堂被各種裝飾物搭成華麗的宮殿,舞台上方還掛著一幅紅綢,上麵書寫:交流生歡迎晚會。聽說這是為了歡迎B城來的交流生舉行的晚會,貌似那些交流生也會來表演。我們學校向來不崇尚這些花俏的東西,據說有史以來從未辦過什麼晚會,這次竟然如此大動乾戈。我雖好奇,但這些都與我無關,我隻顧著埋頭找我的筆。舞台上都是黑壓壓的人群,估計是在排演著什麼話劇,鬨騰無比。我來來回回在我之前坐過的座位找了三遍,也沒有找到我那支掉漆的老鋼筆。我咬咬牙,決定從第一排找起,1200個紅色的座椅,我就不信找不到一支老鋼筆。我那麼有信心實在是因為我的鋼筆太舊了,估計沒有人會撿回去,而看著這地板,也不像剛打掃過的一樣,所以我撅著屁股趴在座椅上扒拉著,無視那黑壓壓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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