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頂撞(1 / 1)

午夜飛行 愛格天使 1130 字 15天前

第二章 這世界上最緊密的聯係兩個月後的一天顏舞上班遲到,她急匆匆到衛生間換工作服,在進門的前一秒眼角掃過一個人,手上的動作微微地頓住。顏舞回頭去看,那人一身休息裝扮,鼻梁上多了一副眼鏡,遮住了那雙讓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降低了他眼神的銳度,然而即便如此,他的人跟這整間餐廳仍然極不搭調。“喂,你……”顏舞怔怔地看著他,不太相信自己跟這人是偶遇。他有錢有勢、態度倨傲、身上無一不散發著一種優越家境的氣息,怎麼可能來這種地方吃飯?這裡可是巴黎最臟亂差的一個區。那人像是此時才發現她,微微偏頭,禮貌地向她點頭致意。心忽然跳得很快,有那麼一瞬間,她錯覺這也許是白夜對她錄用前的調查,不過她又很快地否定了這一點,因為這種小事大概並不值得他親力親為。中午是餐廳人最多的時候,她換衣服出來還是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見了白夜。他居然還沒走,就坐在臨窗的位置優雅地用餐。“嘿,窗口那邊的那個帥哥是不是想要追你?”顏舞的同事一手托盤裡端了六杯飲料,一手端了兩個盤子,站在她麵前就像是在演雜技,“他剛才跟我打聽你。”其實很好奇他到底打聽了什麼,然而顏舞還是握住雙拳,垂下眉眼道:“算是,認識吧。”她說完並沒有過去,而是轉身為另外一桌黑人夫婦點餐。那對黑人夫婦帶著一個小孩子,是個黃皮膚的亞洲人。“我們想讓她感受一下自己家鄉的食物。”他們笑著說,這對夫婦衣著得體,是那種常見的巴黎最普通的中產階級,他們是醫生或者法律工作者,過著體麵的生活,愛心泛濫。他們領養亞洲的嬰兒,給他們最好的教育,反過來,孩子也成了他們最好的門麵。這個世界上最直接最緊密的聯係,無非是利用。顏舞惡毒地想,但凡是你還有一點被利用的價值,也就在這個世界上有了生存空間,彆管是寬闊的還是狹窄的。她刻意地忽略那個人的存在,可還是覺得今天似乎有什麼不同了。雖然白夜從頭到尾都沒有在看她,可她現下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工作,像個女大力士一樣地端盤子,虛假地微笑逗人開心,手腳麻利地從桌上抽走小費。這些往日裡做得非常心安理得的工作,今天似乎並沒有那麼理直氣壯。“李銘!你說,到底是哪個女人?!”尖利高亢的聲音,如同夏夜的一聲驚雷,在人的頭頂響起,並且還伴有吱吱啦啦照亮了整個夜空的閃電。一時之間,整個餐廳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循聲看過去。顏舞正在為那對黑人夫婦上菜,她看到坐在母親身邊的小孩子,先是一怔,接著咧開嘴巴放聲大哭起來。“你說!你今天不說,咱們都彆好過!”顏舞回頭,看到那位濃妝豔抹的老板娘拉了椅子大大咧咧地坐在收銀台的前方,堵在門口的位置,絲毫不介意被人用怪異的眼光看她。“萌萌,咱們回去,回去說好不好。”李銘是這間餐廳的老板,矮而胖,他卑躬屈膝地對著那個女人不斷地央求,不時地還跟店裡的店員們使眼色。“你少給我來這一套,你這不就這麼些個女員工。我告訴你啊,今天把你那個她辭了,咱們還有戲,否則……哼!”那女人說到這裡,翹起二郎腿,抱著雙臂,轉頭不去看她的男人。餐廳裡的客人開始陸陸續續地退場,他們帶著厭惡地神情甩下小費,撤離的速度仿佛是在逃避一場瘟疫。空調開得如冰窖一般的餐廳裡,李銘卻出了滿頭的大汗。“萌萌,真沒有啊萌萌。你這,你這不是讓我丟人嗎?”“還有比背著自己老婆外遇的男人更丟人現眼的嗎?你嫌我丟人!李銘,我問你!我跟你結婚,我丟不丟人!以我的條件,我可以找比你更好的!當初就是看你人老實!”她說到這裡冷哼一聲又道,“人家早就跟我說了,彆以為你有錢了還能對我這麼好。我還不相信!現在,我都想把我自己的腦袋剁了給人當板凳使!”老板娘的聲音越來越響亮尖利,一雙鳳眼在餐廳裡掃視,將所有的嫌疑人細細打量,看誰都像賊。“說,今天你不說出來,咱這日子就彆過,你這餐廳也彆開了!是個大學生是不是?長得挺清秀?”她看了一會兒,又朝向自家老公。很顯然大家對於老板娘這種間歇神經病式的大發脾氣早已經見慣不怪。此時此刻都儘量地保持沉默,以求自保。整間店裡,就隻有臨窗而坐的白夜還在淡定地吃飯,坐姿良好,細嚼慢咽。顏舞下意識往窗邊看去,這才發現他還沒走,露出吃驚的表情。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微妙的表情,讓老板娘盯上了她。老板口中那位可愛的萌萌小姐忽然伸出塗得猩紅的長甲指著顏舞,撕扯著聲音歇斯底裡的大吼:“她!是不是她?!”緊接著,所有人都轉頭去看顏舞,包括李銘。一瞬間,顏舞從老板的眼裡看到一種釋然的目光。還有在場所有人如釋重負的歎息。聽說,上一次也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就是被這樣趕走的。顏舞放在身側的拳頭重重地握了握,沒有出聲。“你彆吵了萌萌,真是沒有的事!你太敏感了,什麼人說話你也信。你看,我什麼都聽你的,既然你不喜歡她,我馬上把她開除好不好?啊?”李銘立刻滿臉堆笑地哄她。“不是我……”顏舞背對著白夜,滿麵通紅地辯解。如果被開除她的一部分生活費就泡湯了,況且她也不想為彆人背上這樣一口黑鍋。老板娘的身後,收銀台的小姑娘緊張地看著她,就是那位曾經給過她餅乾的姑娘。一個年齡不大的姑娘卻被老板信任到可以管賬,一瞬間,顏舞仿佛明白了什麼。她下意識地咬住嘴唇。“否認得這麼快,做賊也知道喊抓賊啦,”老板娘陰陽怪氣地冷笑道,“不是你還能是誰?”顏舞站得筆直,忍不住開口衝回去:“她是誰我怎麼知道!”這時顏舞微微地側身,餘光可見白夜放下筷子,正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一切。對於那個老板娘來說,這間餐廳就是她的王國,她是女王,所有的員工是牛是馬卻不是人。她大概也沒想到顏舞會這樣毫不留情地頂撞她,於是罵了句臟話,順手將收銀台上的仿古花瓶往地上一摜。那一束殘敗的玫瑰花散落一地,破碎的瓷片躺在一片汙漬當中就像是顏舞的自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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