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因故落小橋(1 / 1)

在河之洲 愛格天使 1284 字 2天前

當代社交學裡有一條理論,你蓬頭垢麵地在街上遇到前男友和他現任女友的概率和你光鮮亮麗地在街上遇到前男友和他現任女友的概率大約是一百比一。換句話說,前男友總是會在你最不想見到他的時刻出現。陸嘉許第一次把這條理論講給沈關關聽的時候,沈關關的回答是:“呸!我才不信這個邪。”直到這一天。其實綜合天氣預報上各種外部環境的分析來說,這一天應該是很好的一天。七月流火,氣溫總算回落到20℃左右,空氣濕度56%,但無下雨跡象,秋高氣爽,涼風有信。對於上海這個城市來說,還有比現在更好的天氣嗎?沿著老霞飛路步行到公司,一路上懸鈴木翠綠如洗,花事未了,這是個色彩豐沛令人心情愉悅的秋天。沈關關挽著外套背著包走進公司大門,路過前台時敲了敲桌子,整個人輕巧地原地旋轉一圈,前台小妹從漫畫書裡抬起頭來給她打分:“發型、妝容甜美溫柔,耳環華麗複古,發帶清純,上衣俏皮,裙子優雅成熟,鞋子活潑性感,尤其是你還挎了兩個包包!恭喜你,今天的搭配又是S級!”沈關關剛才在門口買早餐,錢包拿出來還沒放回包裡去,現在就捏在手裡。她伸長手臂用錢包去敲小妹的腦殼:“好了,現在有三個包了。”小妹抱著頭討饒:“關關姐我錯了,這衣服穿你身上真好看,量身定做的一樣!”沈關關得意,可不是嗎,這是陸嘉許送她的生日禮物,香芋紫一字領薄毛衣配白色及踝羊毛半身裙,她自己又搭配了一雙黑色絨麵淺口高跟靴,與今日完美的天氣契合度百分百。她輕輕咳一聲壓下滿心的得意,擺出一副老板派頭:“今天有什麼預約嗎?”小妹忙翻筆記本:“有的有的,昨天周先生和周太太預約了今天和你商討離婚的事情。”沈關關的心情瞬間跌到穀底。周先生和周太太是她最早撮合成功的一對夫妻,男帥女靚,一個是銀行精英,一個是注冊會計師,簡直是天造地設最完美的一對,沈關關對這段姻緣一向很得意,把他們當成自己事業成功的範本。原以為這一對天荒地老都不會離婚,結果昨天周先生突然打電話來說周太太要和他離婚,希望沈關關能幫忙勸說下對方。好在沈關關和周太太的關係不錯,好說歹說,周太太終於答應今天來婚慶公司和她當麵談談。距離預約的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沈關關吩咐小妹:“等他們來了叫我。”好心情被破壞殆儘,她垂頭喪氣地走進自己的辦公室,整個人往旋轉椅裡一躺,掏出手機打開了《奇跡暖暖》。聽到外麵嘈雜聲的時候,她剛給暖暖搭配好一身衣服,馬上要同NPC進行PK。沈關關攥著手機走出去,隻見大門口的兩個人正扭打成一團,定睛一看,不正是最近公司的客戶許先生和許太太嗎?許先生和許太太有一個獨生子,年近三十沉迷學術,每天不是泡在實驗室裡就是泡在大教室裡,獨獨不會泡妹子,父母望孫心切,於是替他在這裡報了名。兩個月過去,夫妻倆已經替兒子參加了十幾次相親。沈關關把手機扔給小妹:“幫我打一次競技,隻許贏不許輸,輸了扣你這個月的績效。”小妹哀號:“不是吧關關姐,《戀與製作人》都過氣了,你竟然還在玩《奇跡暖暖》?”沈關關不理她,擺好笑臉朝許氏夫妻倆迎過去:“許先生許太太,你們這是怎麼了,有事好好說……”一個清脆的耳光打斷了她的話。沈關關捂著中招的右臉看著許太太,整個人都蒙了。全公司都靜了下來,仿佛能聽到針落地的聲音,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裡的活兒,轉過頭來瞪大眼睛看著門口這出突發的狗血劇。片刻之後,許太太猙獰著一張臉張牙舞爪地朝沈關關撲了過來:“你這小妖精,我那麼相信你,把我兒子的終身大事托付給你,結果你竟然勾引我老公!”整個公司倒吸一口涼氣,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努力阻擋著老婆的許先生,許先生年過半百,啤酒肚,“地中海”發型,穿著立領polo衫,隻差一杯枸杞茶和一支高爾夫球杆,活脫脫一個中年油膩男的典範。青春年少一枝花的沈關關勾引他?開什麼國際玩笑!沈關關哭笑不得:“您從哪兒聽的謠言啊,許先生比我爸的年齡都大。許先生您快跟您夫人解釋下,我和您才見過幾次?”許先生雙手勒住妻子,凝視著沈關關,眼神複雜,半晌他終於開口:“沈小姐,可能你覺得我不自量力,覺得我癡心妄想,但是我想說,我真的受夠我家這個‘河東獅’了!從見到你的第一麵起我就被你深深地吸引了,你那麼年輕、漂亮……”沈關關胃裡一陣翻湧。許太太一聲嗚咽,像是大型貓科動物發怒前的預兆,沈關關覺察到危險,拔腿就往門外跑。許太太活了大半輩子,豈能沒有這點警覺性,沈關關隻覺得頭皮一痛,便被許太太抓著頭發拽了回去。圍觀群眾終於反應過來,幾個男同事從辦公桌後跳出來,衝上去解救沈關關,場麵瞬間一片混亂。沈關關終於被同事從許太太的魔爪中解救出來,同事們和許先生齊心協力製住許太太:“老板快跑!”沈關關忙逃離戰場,卻不想許太太到底是老辣,即使被這麼多人製住,仍舊能瞅準空子伸腿在沈關關小腿上重重一踹。沈關關被她踹得重心不穩,一個趔趄,整個人正麵朝下撲倒在地上。大理石地麵太光滑,她甚至還小小地滑行了一段。大堂裡的時鐘響了起來,報時鳥探出頭來“咕咕”叫了兩聲,時間正是上午十一點。這一刻,沈關關還不知道,這報時鳥報的不隻是時間,還是她今天厄運的開端。下一秒,一句問候飄進耳朵裡:“你沒事吧?”這聲音很好聽,冷而清,如金石相擊,又如風過簷鈴,不是銀鈴,而是那種舊而重的滿是鏽色的銅鈴。沈關關曾經一度迷死這個聲音了。她趴在地上,艱難地抬起頭來。那聲音的主人正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西裝革履衣冠楚楚,他站在門口,俯瞰著趴在地上狼狽不堪的她,背後是萬丈陽光,高大端莊猶如神祇。他的輪廓隱沒在光線裡,看不清楚表情,但沈關關不由得疑心,他的臉上是不是帶著嘲諷的笑容。許太太終於被許先生強行拉走,辦公室裡恢複了秩序,前台小妹怯生生地把手機遞還給沈關關:“關關姐,我對不起你,給你打輸了。”沈關關沒有說話,接過手機一聲不吭地往自己辦公室走,全然不管小妹在後麵高聲解釋:“真的不能怪我!這關玩家注定要輸的,這一關是特殊關卡,NPC設定有大招,無論前麵你分數比他高多少,最後都會被他一個大招秒掉所有血條!”是啊,注定要輸的,就像她遇到何之州,注定是要輸的。無論她多麼精心準備,何之州總有大招,能在一招之內秒掉她全部的血條。這是她和他之間的係統設定,一個天大的bug,係統永遠隻站在何之州的那一邊。她一言不發地走回辦公室關上門,重重地往椅子裡一坐,陰沉著臉看著桌上鏡子裡的自己。早晨出門時她是“二八女多嬌”,現在的模樣活脫脫是“因故落小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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