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爭執與謀殺(1 / 1)

今天是正月十五,天空中的月亮都分外圓些。阮洪波將他們載到古城,古城旅遊業發達,就像阮洪波所說,酒店林立,當中不乏高檔者。他們並肩看著阮洪波消失在茫茫夜色裡,隨後走進一家酒店。儘管已近半夜,酒店大廳裡還是燈火通明。美貌的前台小姐妝容精致,睫毛根根分明,看不出半點困意來。陸重用黑市上購買的假證開了房間,同秦初慈一起進了電梯。適逢節日前後,酒店裡餘房並不算多。叮的一聲。陸重在五樓儘頭裡刷開房門,進去之後,秦初慈將門關上。陸重脫下外套,他背對著秦初慈揉一揉手腕,隨意問道,“是你先洗還是我洗?”沒有聽見熟悉的聲音。他轉過身來,見秦初慈站在壁燈下,背包扔在腳邊,一動不動地望著自己。她眼裡有淚,很快便凝聚成線滾滾而落。在陸重的目光裡,她問,“五姓六家不能通婚的事情,你知道嗎?”陸重說,“我知道。”他漆黑眼眸裡閃過一絲複雜情緒,“你很介意?”秦初慈俯身提起背包,她轉過身去開門。門隻開了一半,陸重便從後頭上來一腳將門踢回原處。他擎住她的手腕,用力將人扯回,“不許走。”秦初慈眼淚滴在他的手臂上,她掰著陸重的手指,整個人慢慢順著牆滑下去。她癱坐在地上,滿臉都是眼淚,“陸重,為什麼你不告訴我?”燈光一照,淚水像破碎的星星。“你有兩個靈魂的事情,你不告訴我;五姓六家不能通婚的事情,你也不告訴我,”她伸手點一點自己,“你捫心自問,你真的喜歡我嗎?為什麼我一點也感受不到。”陸重眼裡燃過一簇火焰,他反問,“難道你就沒有事情瞞著我?”秦初慈一怔,“陸重,你什麼意思?”他眸光輕蔑,挑起她的下巴來,大拇指用力揩上她的眼淚,“雲雩山你新查到的那些事情,不也沒告訴我?”啪的一聲。陸重被打的側過臉去,秦初慈呆呆地望著自己的指尖,“你是說,我做了初一,你做了十五,我們誰也不欠誰的是不是?”她覺得心裡又酸又疼,像是有柄刀子捅進去,在裡麵變著花樣的晃動,絞著肉疼,讓她覺得呼吸都困難起來。怎麼會這樣呢?愛一個人怎麼會是這樣呢?她終於和陸重對視,說出那幾個字來,“我們完了。”陸重捏著她的臉,“秦初慈,你再說一遍。”他低啞著嗓子,“你再說一次,我就放你走。”“說啊。”秦初慈想要彆開臉,卻被他製住而動彈不得。她眼裡還有水霧,“好,我說,陸重,我們——”沒說完的幾個字被陸重凶猛堵了回去。他重重的吻上她唇,將她雙臂提起摁在牆上,一點一點吮吸她的香甜。秦初慈的眼淚落在他臉上,濕漉漉一片。他不管,隻是強硬的吻她。似乎這樣做,麵前的人就永遠說不出剩下的那兩個字來。陸重下唇一痛,血腥味隨即就在兩人唇齒之間蔓延。他卻不肯停下這個吻,固執地在秦初慈嬌潤唇上輾轉,深深糾纏。於秦初慈而言,這個吻像半個世紀那樣漫長。好久,陸重終於停止掠奪,卻依然將她困在狹小空間裡。他低頭看她,目光不再淩厲,“五姓六家不能通婚的事情,我不想讓你知道,如果你知道,很可能會對我們的關係產生影響。兩個靈魂的事情,也是一樣。”他自嘲地笑笑,“你和我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透過我的眼睛看著,像是一顆定時炸彈,如果一開始你知道一切,你還會和我在一起嗎?”秦初慈不會的。她不是飛蛾撲火的人,在拱月之會上,她甚至不想表現出他們的認識來。想到這裡,他呼吸不免一窒,繼續說,“你在拱月之會上的表現太過奇怪,所以後來,我在你的手機裡植入了某個程序,由你手機裡打出的每一個電話、發出的每一個信息,都會同步到我這裡來。”這就是他要說的話。現在說完了。陸重解開對秦初慈的禁錮,他走向窗戶,俯瞰著底下景色。在一片沉寂裡再次開口,“就算你要走,也要等到明天。現在出門不安全。”靈魂深處有人低喃,“世人眾多,無人愛我。”身後忽然響起腳步聲,一股柔軟力量襲來。視線下垂,便落在了秦初慈環住自己的雙臂上。秦初慈的聲音響起,“我不想回答假設性的問題,因為世界上沒有如果。但以今天的我去猜測過去的我,我想我願意。”她將臉貼在陸重背脊上,“陸重,我很生我自己的氣。明明你對我不好,明明你說話那麼傷人,明明你一點也不信任我,可是我還是沒有辦法扔下你。”她心裡泛起陣陣苦意,“陸重,從今天開始,學著愛我,好不好?”男人一凜,轉身擁抱住她,細碎的吻落在秦初慈額上。此刻緊密相擁的兩人,不會知道,此刻阮洪波就躺在他們一起呆過的客廳裡,躺在一汪血泊之中,有一些玻璃碎片紮在他的後腰上。那是他今晚摔碎的酒杯。他被人割了喉,血湧進了氣管,隻能發出喝喝之聲。一人就站在他的頭顱邊上,他死死地盯著鞋尖。上頭濺了幾滴血液,在黑色皮質分外明顯。血是屬於自己的。那人慢慢蹲下身子來,從桌子上扯下一張抽紙來,輕輕擦了擦。這是個女人,擦鞋的姿勢很好看,可惜阮洪波看不到全貌,他費儘力氣隻看見了這個女人的手指。和她垂落的一縷長發。她擦完鞋,便將衛生紙扔到一旁,重新站起身來。她的聲音也很好聽,像是深夜電台的主持人,溫溫柔柔,“你的故事講的很好,你們家的人都很會講故事。”她又說,“其實我對你也不錯,讓你死的這麼痛快。比起你父親、你的一兄一姐,你的運氣實在太好。我不僅格外眷顧你,連你的妻子也一並眷顧了。說起來還要謝謝那丫頭,拿了安魂香進去。我當時就在門後站著,和他們一起聽故事。我殺她的時候,她連叫也不叫,夢裡就死了。”阮洪波喉頭動了動,他說不出話,眼淚從太陽穴處滑下,混進了地上那一攤血裡。很快就不動彈了。到死的這一刹,他都是睜大眼睛。見他死了,女人略等了一會,方才離去。聽見房門吱嘎一聲,躺在地上的阮洪波手指動了動,他蘸著血在身旁的地上微微滑動,目光終於徹底渙散。酒店內的窗簾有兩層。外頭那層厚,裡頭那層薄。兩層窗簾一拉,外頭的光線便被遮擋的嚴嚴實實。秦初慈先從衛生間裡出來,長發包起,露出一段纖長脖頸來。她裹著一條白色浴巾,走到陸重床邊。露在外頭的肩背乍遇涼氣,因冷意起了一層小小顆粒。陸重停下手中的動作,不由挑眉,“小心著涼。”他從床上坐起身來,欲從另一張床上拿過外套遞她。秦初慈止住他動作,反手摁上牆壁上的開關。下一秒,秦初慈裹著的浴巾被她散落。她肌膚白膩,在暗裡亮的此刺眼。他伸手接住了俯下來的秦初慈。她長發散落,帶著濕漉漉的水汽,軟軟的垂在他的身上。一雙眼睛閃著光彩,在陸重耳邊小聲,“我來找你的那天,“他”想對我做的,其實就是你想對我做的。你是想要的,對不對。”她咬了咬他的耳垂。不疼,有點癢。陸重冷靜一下,在他身上趴著的秦初慈已同他掉了個兒。他封住她的唇。他卻忽然停住動作。燈光重新亮起,陸重背對著秦初慈,將衣服遞過去。秦初慈咬唇,雙頰上是濃重緋色。他聲音還帶著說不清的味道,嗓音微啞,“穿件衣服,我幫你吹頭發。”鏡子映照出兩人的身影來,暖風襲來,吹得人昏昏欲睡。陸重擰一擰手腕,換個方向替秦初慈吹著發絲。由鏡中見她乖乖閉上雙眼,問,“困了?”秦初慈靠在他懷裡點頭,陸重替她吹完發,拍拍她的腦袋,“走吧,去睡覺。”等秦初慈在床上躺好,陸重將燈關掉。在黑暗裡,他聽著她均勻呼吸,伸手覆上心臟位置。一聲、兩聲,正有力地跳動著。第二天中午,他們退了房,登上了往H市的火車。他們要在那裡轉機,飛回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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