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朱絲探魂術(1 / 1)

商拯在周昭陽兩肩上各拍了一下。周昭陽的動作停住,他掰開她的手指,將麵包拿出來,從自己脖子上扯下一根紅線來。他動作很快,轉眼間,紅線已經在周昭陽五指上各繞幾圈,在手腕處縛牢。商拯在紅線某處一撥,原本隻剩下尾巴的紅線竟然延長,他依樣畫葫蘆,在她左手也係上紅線。商拯收力,周昭陽兩隻手便被紅線捆著並在了一起。他微微眯起眼睛,手指一一滑過紅線。周昭陽立時有了反應。她臉上表情迅速變化,在一霎的痛苦神色之後,漸漸添上笑意。但是很快,笑意收攏,牙齒開始打顫,目光裡都是恐懼,一瞬功夫,視線開始向下,眼睛裡有水意。這就是商家的朱絲探魂術。很快,周昭陽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表情卻漸漸凝結。商拯等了一會,方將紅線收回,說道:“她剛剛臉上有很多表情,卻唯獨少了一種。”秦初慈說,“是怒。”商拯衝她比個大拇指,“她現在隻有二魂七魄,缺了一魂。所以你現在叫她,她是聽不見的。她現在的這些舉動,應該是遵循以前在家裡的習慣,算是某種慣性,她應該是個生活挺有規律的人。”秦初慈替周昭陽父親解開符,他忙去查看女兒狀況。周昭陽趴在桌子上,緊閉著雙眼。商拯說,“探魂術耗費事主精力,她就是累了,對身體沒影響。”商拯自己不拿自己當外人,徑直拉開椅子坐下,又從桌上的水壺裡替自己倒了杯水,捏著杯子說,“她之前去過哪啊?”“放假回來以後,小陽也就出門買個菜,再就下樓倒個垃圾,彆的地方哪也沒去,小同學,你說我們家孩子,是丟了魂?”商拯表示正確。陸重卻眸光一沉,單刀直入問道:“你有幾分把握?”商拯的手指在桌上隨意敲打著,“十分,但是需要時間。而且咱們有言在先,我隻負責招魂的,彆的我可弄不了。”見陸重臉色不豫,商拯咽了口口水,轉而對秦初慈說:“初慈姐,現在不是寒假時間嗎,你和重重哥是怎麼在一起了?”秦初慈見他黑眼珠瞟來瞟去,知道商拯明知故問。站在秦初慈身後的陸重卻旋了旋自己手腕,商拯立時噤聲。知道女兒能好,周昭陽父親長長出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也有所鬆弛。見時候不早,他急忙勸幾人留下吃飯,隨即抓起外套就出門去了。陳辛葉已經從震驚狀態回過神來,她看一看屋內的幾個人,小聲問秦初慈,“你是會捉鬼的?”還沒聽到回答,商拯已經搶先開口,“姐姐,你的這個問題提的很不規範,要是用捉鬼兩個字來定義的話,我重重哥才是主要乾這個的。不過初慈姐經常跟鬼打交道倒是真的。”見陳辛葉猶豫,秦初慈解釋說,“商拯負責招魂,陸重能夠鎮壓厲鬼,而我主要是幫亡靈傳言。之前不說,是因為不想影響正常生活。”陳辛葉用力點頭,伸手在自己嘴上做了一個拉鏈動作,“我不會隨便亂說的,幸好你們肯幫忙,不然昭陽真的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去摸了摸周昭陽的背脊,“一定要快點好起來。”陸重問商拯,“需要幾天時間才能把她丟失的那一魂找回來?”商拯說,“快的話要一天,慢的話就要三四天,要看她那一魂同自身的羈絆是否強烈,有的人比較強,那感召回來就會快;有的人弱,就需要多花一點時間。”陸重說,“你最好今天下午就開始。”商拯又替自己倒一杯水,他早上沒吃飯就去補課,五臟廟早就打起了饑荒,聞言撇了撇嘴,“知道了。”他有氣無力,“我沒有帶魂鈴,等吃完飯,你開車帶我回去拿。”陸重說,“現在就去。”商拯癱在椅子裡,忍不住大叫,“吃完飯,我好餓!”話音剛落,陸重已經走到他身後,攥著衣領將人提了起來。商拯迫於陸重強權鎮壓,哀嚎著跟人出門,不忘囑咐秦初慈,“初慈姐,記得給我留飯,重重哥肯定不會讓我中途下車吃飯的。”他的聲音響在樓道裡,透過未掩合的門傳進了房內。“你這個弟弟還挺好玩的。”陳辛葉說。秦初慈回以一笑。很快她又想起了周昭陽父親的話,笑意迅速淡去。按他的說法,周昭陽大部分時間都在家裡,似乎沒有去過什麼不尋常的地方。此前,周昭陽好端端地在學校,卻在宿舍頻頻見鬼。裝神弄鬼的人很可能是傅芙杉,現在,周昭陽莫名其妙地丟失了一魂,這兩件事是巧合,還是彆的呢?似乎也隻能等周昭陽複原之後親自解謎了。陸重和商拯很快就回來了。房間裡的窗簾被拉得嚴密,周昭陽平躺在自己床上,身上蓋了一層薄被子,整個人呈大字形。她的手腕和腳腕上都係上了紅線,每一條紅線上都穿了一個鈴鐺。而四條紅線的源頭,就在商拯右手指縫之中。被燭淚固定在地板上的豎排蠟燭燃起火光,偶爾會伴著劈啪之聲猛烈一閃,在一片昏暗中,照得床上的周昭陽麵孔雪白一片。商拯右手微動,燭火一曳,鈴鐺應聲響起。他的手晃動得愈發厲害,紅線之上,鈴鐺開始來回滑動,時而觸碰到他的手指,時而滑向周昭陽的腳腕手腕。鈴聲成了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在這件屋子裡大作,再也分不清是鈴聲的具體方位,隻覺得處處都是聲響。陳辛葉和周昭陽父親忍不住捂起耳朵來。商拯凝視著那紅線,人猛地向後退去,手上隨之用力收緊,“魂兮歸來兮——”床上的周昭陽身子一顫,又恢複原狀。四根紅線已經繃得筆直,鈴鐺來回滑動的速度更快,商拯繼續,“魂兮歸來兮——”在鈴聲之中,周昭陽睜開眼,複又沉沉落下眼皮。……商拯額上汗珠滾落,他咬著後槽牙,似乎正在和什麼力量抗衡。他自腰間拿出銅哨,吃力地拿至嘴邊,用力一吹——尖銳哨聲混合了鈴鐺聲響,陳辛葉隻覺得耳朵裡某處一痛,忍不住蹲下身來。而床上的周昭陽,再次睜開了眼睛。與此同時,秦初慈藏在衣服裡的音哨也在鎖骨處劇烈震顫起來。下一秒,陸重已經上前,俯身吹響了掛在秦初慈脖頸之上的這隻音哨。比先前更加尖銳的哨聲響起,商拯拿開自己的音哨,咬破舌尖,噴出一口血霧來,血霧濺落到紅線之上,紅線迅速轉黑,商拯說,“周昭陽,年關將至,速速歸來——”……這一次,周昭陽沒有閉上眼睛。商拯緩緩鬆開紅線,鈴鐺卻沒有隨著有下墜之勢的紅線落到地板之上,反而在將要觸底的瞬間反彈生氣,飛至商拯的掌心。商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彎下腰撐著膝蓋。秦初慈急忙過去看他。周昭陽父親則是第一時間去看床上的女兒,她睜著眼睛,渙散的眸光卻似乎比之前有神一些,儘管她依然不說話。商拯說,“我今天晚上可得讓我媽給我炒點豬肝來補補血,”他吃痛,吸一口氣,神情卻正經起來,“丟魂的事情,應該沒有那麼簡單。”陳辛葉不由張大嘴。商拯看一眼自己掌中鈴鐺,“魂鈴已經感應到了周昭陽的那一魂,但我感召的時候,卻覺得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在向我施壓,她那一魂應該是被人有意禁錮著。”最不想聽到的話還是來了。商拯說,“那力量甚至借由那一魂,透過魂鈴來反噬我。幸好我機靈,出來的時候還將音哨也帶了出來,音哨是天下至正至清之物,它的哨聲正好和我打了個配合。”周昭陽父親臉上現出憂色,“那小陽?”商拯接嘴,“您放心,雖然今天沒能讓她回來,但是再有兩天,應該就可以了。我也回家問問我爸,看看有沒有什麼方法,能讓她回來的快點。”他憤憤道,“敢陰我,我也得給那頭的人一點顏色看看。”說到這,商拯又忍不住問,“初慈姐,你脖子上掛的那隻就是秦家的音哨嗎?”陸重開口,“商拯,你的廢話有點多。”商拯促狹一笑,“問問,我就問問,我這不是沒見過秦家那隻音哨嗎?”他摸摸自己後腦勺,看向秦初慈,“聲音聽起來有點熟。”秦初慈已經摘下音哨來,遞了過去。商拯看了音哨兩眼,唇邊漫開笑意,他舔了舔唇,“初慈姐,你這隻音哨——”他正迎上陸重目光,背後一涼,急忙刹車閉嘴。秦初慈站在陸重身前,看不見他的神色,問商拯,“音哨不是隻有主副之分,形製都是一樣嗎?”商拯將東西還給他,迫於陸重的眼神,“是一樣的,”他揉揉自己耳朵,“可能剛剛動靜太大,有點幻聽。”陸重瞟他一眼,隨即看看時間,“時候不早了。”秦初慈需要提前過去值機,更何況,萬港城和鄴城還有兩個小時的車程。於是商拯急忙舉手,“重重哥,回去帶上我!”陸重沒好氣,“自己走回去。”商拯啊了一聲,“重重哥,你也太不講情麵了吧。”他佯裝無奈,隨即同周昭陽的父親約定好明天來的時間,並提醒他不要將周昭陽手腳上係著的紅線解下來。又要給他留下一枚魂鈴,讓他除了睡覺以外,兩個小時在周昭陽身邊搖一搖。陸重看了不悅,“商拯,把你的魂鈴拿起來,將音哨留下。”商拯哪敢不聽。幾人一起出了門,陳辛葉和商拯一齊坐在後頭,兩個都是健談的人,等陳辛葉下車之後,商拯還要開口,“重重哥,你……”陸重從後視鏡裡看他一眼,忽然急刹,商拯沒係安全帶,身子向前一闖,差點磕到鼻子。他這還驚魂未定,陸重已開口,“不想走回家就老實在後頭待著。”商拯終於閉嘴,自己玩起手機來,車廂裡有了久違的寂靜。等他下了車,先跑遠幾步,才回過頭來衝副駕上的秦初慈喊,“初慈姐,我知道你們在偷偷談戀愛了,重重哥脾氣這麼差,你太難了!”陸重向秦初慈這邊探身,“商拯,明天我來接你。”他輕輕勾唇。媽耶!商拯忍不住摸摸自己眉毛,“我回家了,剛剛我什麼也沒說,你們什麼也沒聽見。”他一溜煙跑遠了。陸重收回視線來,唇畔笑意更深了些。秦初慈也彎唇,“你好喜歡惹他。”陸重說,“商拯這裡有點不好用,”他修長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太陽穴位置。秦初慈伸手去擰他腰間軟肉。他又歎氣,“剛剛還差點把魂鈴留下。”秦初慈不解,“魂鈴不過是個工具,留下會有什麼問題嗎?”陸重說,“商家是通過魂鈴來進行招魂的,在商拯父親手裡,魂鈴就是一件得心應手的靈器,但商拯還不到十八歲,能力不足以完全駕馭魂鈴,所以,他用的是神器合一的方式。”秦初慈也有些吃驚,“他手中拿的魂鈴上附了他的魂魄?”陸重點頭,朝高速公路的入口駛去。等過了收費站之後,這才說,“所以,如果魂鈴受創,他就會受到影響。而商拯居然還想留一隻魂鈴在周昭陽的家中。”“其實以他的水平,再過一些時日,就不需要用這種方式來操縱魂鈴。但今天在替周昭陽招魂的過程中,很明顯,商拯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未來這幾天,我會陪著他一起替周昭陽招魂。”“我現在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麼人在對周昭陽出手。”秦初慈默然半晌,隨即打開車內電台,在醇厚女聲裡,她輕輕覆上他的手。eandsitbymysideifyoulovemeDonothastentobidmeadie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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