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動情(1 / 1)

秦家的老宅足夠大,秦湛早已經命人將二樓和三樓都整理好,將空房間收拾出來做客房,又在一樓廳內多擺了一圈桌椅。拱月之會的流程這些年來一直維持著慣例。地府的計簿司會將六家這一年的所作所為清晰列出,同時送五十四條任務上來。每家頭上會有九條任務,六家之內相互替對方抽取,擇出的那條即是這次拱月之會的題目。陸重前兩日就來了錦城,偏偏今日來的最晚。一進門先瞧了坐在沙發上秦初慈一眼,方衝秦湛頷首,“秦伯父,我來晚了。”秦湛對他還算熟悉,微微點頭,“你父母可好?”他沒去坐那空著的方椅,偏朝那已經有人的長沙發走去,“大概不錯。”陸重站在沙發之前,微微抬了抬眉,對商家的商拯說道:“去挨著你爸媽坐。”陸商兩家地理位置挨得近,平時走動也勤。商拯今年17歲,四年前參加完拱月之會後便對陸重服服帖帖。陸重話音剛落,商拯已經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去另一側,“好來!重重哥。”……重重哥去他的重重哥,陸重懶得理他,自顧自坐下。這樣一來,左手邊便挨著了秦初慈。另一側的女生開口問道,“這位是……”她目光頗為好奇,打量著陸重。秦初慈正坐在他們中間,又是主人,便主動為他們介紹,“陸重,言夏清。”言夏清眸光一閃,衝陸重點頭致意。這一次拱月之會,阮家退出,陸家隻來了陸重自己,其餘三家雖然來了人,多為旁觀。眾人心知肚明,六家的較量,早就是年輕一輩的較量了。對麵的蔣衡視線淡淡掃過長沙發上的三人,端起水來喝一口。眾人略坐了一會,秦湛便吩咐侄女,“去跟廚房說上菜吧,想必大家也餓了。”秦初慈聞言從沙發上起身,位置便空了一塊出來。商拯過去要坐,陸重抬眼掃過他,“回去呆著——”商拯不情願,“我有事同你說。”陸重不悅,兩隻長腿分的更開了些。一人占了兩人的地。那頭的秦正看一眼這邊動靜,繼續同言夏清母親說話。傭人出來擺好餐桌,偌大的一條長桌,位置依次羅列在兩邊。等眾人落了座,廚房開始上菜。幾個年輕人坐在了一處,陸重坐了秦初慈的對麵,她左手邊坐了言夏清,右手是蔣衡,商拯占了陸重左邊的位置,陸重右邊是蔣衡姐姐蔣茜。秦家安排的菜式都是中式菜係,熱湯熱菜一進胃裡,疲累頓時去了三分。這幾人當中,秦初慈同言夏清是第一次參加拱月之會,其餘人或多或少都參加過。蔣茜最先吃完,笑笑,“我吃好了,你們慢用。”相較她弟弟蔣衡,蔣茜容貌並不出眾,她話並不多,似乎是一個安靜內斂的性子。她話音剛落,言夏清幾乎是同時發聲,“我也吃飽了。”麵對投諸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言夏清甜甜一笑。秦初慈從位上起身,“我帶你們上樓。”她走在前頭,領著蔣茜和言夏清從S形的樓梯盤旋上去三樓。三樓的走廊並不算長,幾個房間交錯相對,走廊儘頭有一扇窗,將夜色割出一塊狹長的形狀來。言夏清隨手推開一間門來,視線向裡窺探著。身後的秦初慈解釋,“每個房間都是一樣的,我們沒有在這裡住過,衛生間和浴室都在儘頭靠窗的位置。”言夏清問她,“初慈你住哪個房間?”秦初慈看言夏清一眼,“我今早才過來,東西放在隔壁房間了。”言夏清隨手一指自己推開的這間,“那我就住這間好了。”蔣茜輕聲說,“我住哪間都可以。”隨後蔣茜和言夏清各自進入房間休息,秦初慈又下樓來。座位上又少了蔣衡,她不由向四周看去,陸重無謂,“他自己上樓了。”於是秦初慈坐下來繼續用餐,她其實還沒吃兩口。這邊秦初慈剛喝一口粥,商拯收拾完餐盤中的餘資,伸個懶腰,“搞定。”他看向陸重,“重重哥,你上不上去休息?”下一秒,陸重已經一腳踢在他椅上,“自己上去,少來問我。”秦初慈坐他對麵,不由彎一彎嘴角。隨即陸重輕車熟路的調轉槍頭,似有薄怒,“你笑什麼?”秦初慈再喝一口粥,好脾氣的伸出手來在他麵前輕輕晃動,表示自己不笑了。於是眼瞧著那人表情陰雲轉霽。反是商丞遲遲不動彈,目光在他二人間來回,“重重哥,初慈姐,你們之前是不是認識啊。”陸重微微點頭,秦初慈本能地搖頭。??商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陸重手中筷子已經扔在桌上,隨即起身向樓上走去。筷子砸到餐盤上,發出清脆之聲,將那頭說話的長輩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秦初慈雙頰一熱,再吃不下東西去。商拯繼續喋喋不休,“初慈姐,重重哥就是這脾氣,你彆往心裡去。”他是個話癆,話鋒一轉就講起四年前陸重是如何對他這個祖國的花朵痛下毒手的。秦初慈捧場式的笑一笑。商拯大概得到鼓勵,走在樓梯上依然不依不饒的講述。走到二樓時,秦初慈猶豫一瞬,停下腳步來,沒有繼續往前走。她站在樓梯轉角裡,看商拯推開間房間走進去。秦初慈隨即跟上。沒人的房間是暗著燈的。現在二樓裡隻有三個房間門縫下有光線,撇掉商拯進的那間,百分之五十的幾率。秦初慈站在其中一間門前敲了敲,裡麵傳來溫潤男聲,“哪位——”不是陸重的聲音,她一怔,忽然忘記反應。蔣衡打開門來,屋內的燈光順勢傾瀉在走廊裡。四周十分安靜,並不見人。他輕輕虛掩上門。此時秦初慈正被陸重勒著,一手捂住口鼻。在蔣衡開門之前,她已經被陸重從身後帶入房內。驚魂未定間,陸重已經從背後製住她,防止人驚叫出聲。隨後陸重鬆手,空氣肆意進入秦初慈肺裡。陸重譏諷,“放心吧,他聽不見。”他在生氣。秦初慈唇形微微一動,不由低頭,“對不起……”陸重原本已經走到窗邊,聞言又折返回她麵前,視線下垂,停在她纖細脖頸上那條細細紅線上。他冷不丁從她後頸上提起那條紅線來,最下端的飾物因而浮出水麵露出本真來。陸重打量著,問她:“你把音哨掛在身上?”秦初慈不回答,生生向後退了一步,音哨還捏在陸重手上,紅線應聲而斷。她麵色變的更厲害了些,一時也說不上心頭湧上的情緒是什麼,身體已經替她製定了逃跑的方案,她轉身要走,被陸重摁在門上。陸重眸光一暗,聲音壓低了兩分:“秦初慈,事還沒說清楚就想走?”明明認識,偏偏要否認他們認識。同他陸重有交集,是有多見不得人?秦初慈覺得腦中一團亂麻,她混亂解釋,“你彆生氣了,我隻是覺得這次我們都來參加攬月之會,就……如果我們表現的很熟,就很私相授受的感覺。而且、而且我跟伯父解釋說我們隻是接觸過兩次……”走廊裡忽然傳來聲響,有腳步聲漸次傳來。算算時間,原本在一樓用餐的長輩們大概也停止了敘舊,上樓來休息。秦初慈緊張,急忙收聲。她連呼吸都放緩了些,額上有細密的汗,像是一隻受驚的獵物。陸重兩手原本摁在秦初慈手腕上,忽然鬆開,右手向牆上一摁,燈滅,屋內陷入黑暗中。他捏住她雙頰,低頭吻了上去。世界仿佛隻剩下了自己的心跳聲,砰砰地要跳出胸膛來。他一點點突破她的防線,環住她的腰肢。這個吻短暫而漫長。陸重覺得,雙頰酡紅的秦初慈美的驚人。他鬆手後,秦初慈後知後覺地眨了眨眼,長睫如蝴蝶斷翅,撲簌向下擋住眼中情緒。後來她抬起頭來問陸重:“你親我……是因為你喜歡我?”眼前的男人反問她,“秦初慈,你不是嗎?”剛才的吻,有人主動,有人迎合。她向前擁住陸重,將臉埋在他懷裡,“……我是。”頭頂上陸重輕笑,出手回應她的擁抱。原來承認喜歡並沒有那麼難。她膽怯而克製,卻在不知不覺裡已經將一顆心拱手奉上。他們站在暗裡,時間好似在這一瞬暫時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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