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餘朝清輕輕喊了聲,小白依舊一動不動。算了,估計它還沒恢複心智呢。餘朝清見到這株奇怪的植物就生氣,就是它把小白變成這樣的,就是它讓那些貓來攻擊他的!想著想著,他就伸出手準備將它拔出來。這時,小白突然伸出爪子,在他的手背上狠狠抓出了幾條血痕。這一次小白下手真狠!一秒鐘後,餘朝清痛得大叫起來,好像有人拿著他的手往火上烤一樣疼,鮮血汩汩流出,很快就染紅了他的整個手背。小白慢悠悠地站起來,一雙碧綠的眼睛注視著餘朝清,那雙眼看上去,深不可測。現在餘朝清的腦袋裡一片空白,他感覺自己好像被小白的眼睛給吸引了,明明裡麵什麼都沒有,卻有種奇怪的力量把他往下拽,如果不是手背上的疼痛把他從那虛無之境裡給拉回來,他估計自己馬上就要被小白“一爪封喉”了。“對不住了。”說著,餘朝清用力一揮把小白給扇到了地上,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那鬼東西往上拔。可那東西並不好拔,餘朝清兩隻手用力地將它往外拽,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兩條腿用力往地上蹬。他的身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完好的皮膚,手上的血還在繼續往外流,他開始有點擔心自己會失血過多。體力不支,加上受了傷,讓他隱隱覺得自己可能要命喪此地。要是他死了,餘偉業和鐘靈應該會很難過吧,餘偉業那麼大的家產,以後誰繼承呢?他們年齡也不小了,生二胎應該挺難的吧……餘朝清正想著,手上的力一下子卸掉,手裡抓著的植物跟著他一塊往外飛了出去。植物離開土地的那一刻,他清楚地聽到一聲尖厲的叫聲。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腦袋一陣眩暈,差點兒昏厥過去。可怕的是,那植物像是活人般在餘朝清手裡不停扭動,嚇得餘朝清死命地抓住它,生怕稍微一鬆手,就讓它給跑了。“這到底是什麼東西啊?!”餘朝清大叫道,但是無人應答,他的聲音在山洞裡回蕩著,寂寥得很,像穿梭在無邊的宇宙裡。那些被甩開的貓又聚集起來,準備發動又一輪的攻擊。說時遲,那時快,也不知道餘朝清的腦子裡在想什麼,直接抓著那株植物就朝嘴裡塞。可他剛張開嘴,那植物就像黃鱔一樣直接鑽進他的身體裡了。他根本來不及反應,它就整個進了他的肚子。而就在這一刻,那些蓄勢準備攻擊他的貓紛紛倒地,像是集體被催眠了般。他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並沒有什麼異常。這時,他想起了小白,趕緊跑回去找它,擔心之前自己把它弄傷了,就抱起它檢查。小白沒事,但餘朝清覺得自己好像有事。胃裡傳來一陣絞痛,他彎腰捂住肚子,難受地乾嘔起來,好像有蛇在他胃裡遊走,上躥下跳,似是要把他的腸胃給捅破。這次可能是真的要死了。餘朝清昏過去前,想到的最後一句話是這個。原來人在臨死前,並不會回憶自己這一生的跌宕起伏,一口氣上不來就一命嗚呼了,哪裡有時間讓你回憶。不知為何,林桃總是翻來覆去睡不著,房間裡除了她,另外兩個女生已經熟睡過去了,其中一個還發出若有若無的鼾聲。她躡手躡腳地從床上下來,穿上拖鞋,披了件衣服便出去了。這個村子冷清得像個鬼村,她都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膽子,敢一個人跑到院子裡來透氣。她抱著膝蓋,坐在黑暗處的地上,望著天上那輪被雲霧隱隱遮住的圓月發呆。她突然想到以前看過的書,上麵講過月亮的盈虧不僅會影響潮汐,還會影響人的情緒。月圓之夜犯罪率也會增加,傳說中的狼人也會在月圓之夜變身,還有植物也會受到月圓的影響,比如滿月開花的植物香氣最濃。非洲一些國家的部落裡,每逢滿月,人們都在月光下曬糧食,因為他們認為月光的淨化作用不僅可以使食物避免發黴,還可以防止蟲咬鼠害。所以,她晚上睡不著是因為月圓的關係嗎?林桃突然想到了白初晗,睡覺前她給白初晗打電話,結果是餘朝清接的,餘朝清說他們今晚不回來睡覺。雖然她明白熱戀中的情侶總是濃情蜜意,但在這深山荒野中,她實在想不出有什麼浪漫可言。而且這麼晚了,他們是露宿山野嗎?若是夏天還好,這麼冷的天氣估計會著涼吧?這樣想著,她決定還是再打一個電話問問,如果他們堅持不回來,她給他們送張毯子過去也好。她剛拿出手機,餘光就瞥到一道影子,她嚇了一跳,手機差點兒掉在地上。她定睛一看,那身影有些熟悉。這麼晚還出來,也是跟自己一樣睡不著嗎?林桃心想這正好,可以有個人陪自己聊聊天,便跟了過去,想要叫住對方,但很快她就察覺到不太對勁了。她漸漸放慢了腳步,跟在對方身後,隻見對方正朝餘朝清之前住的地方走去。那裡已經被警察封鎖,直到現在她還能聞到空氣裡的一點焦味,那是木頭燒焦後特有的味道。對方彎腰繞過警戒線進了屋子。雲霧被風吹散,月亮從雲層裡鑽了出來,眼前的視野亮了幾分,林桃終於看清了那人的背影,然後她睜大了眼睛。餘朝清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又複雜的夢,夢裡神魔鬼怪都有,一會兒上天入地,一會兒墜入虛空之境。夢裡的他一會兒冷,一會兒熱,好像穿過了幾萬裡的冰天雪地,又來到了火焰山,又好像剛從海裡出來又瞬間進入乾涸的沙漠,沒有頭緒,沒有源頭,也沒有儘頭。他想睜開眼,可全身動彈不得。他明明可以感覺到周遭的一切,身體卻隻能僵硬地躺在床上。他想拚命大叫,想問問有沒有人可以幫忙推他一把,讓他從這個深沉的夢魘裡立刻醒過來。他的腦子裡仿佛在燃燒,燒得他腦子快要炸裂了,隨後腦子裡一片空白,他突然想不起自己叫什麼名字了,他是誰?他為什麼在這裡?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偉業,我看到小清剛動了下眼睫毛!”一道陌生又尖厲的女聲在他耳邊炸開,“快叫醫生,快叫醫生!”接著是一道不耐煩的聲音:“你這一天都叫了多少次醫生了?醫生都說他沒那這麼快醒來了。”“這次我是真的看到他在動,是真的!”女人說著說著聲音裡就帶著哭腔。“唉,今天是最後一次了。”過了一會兒,餘朝清感覺到自己的眼皮被人扒拉開,一束光從外麵照了過來,他想開口讓對方滾蛋,可他什麼都說不出來。“還是老樣子……”眼皮重新合上,應該是被叫來的醫生在說話,“並沒什麼變化。”然後,餘朝清聽到女人低聲啜泣著。真煩!餘朝清想把這些聲音全都屏蔽掉,為什麼這些人就看不到他其實醒著的?餘偉業把醫生送出病房後,袁叔提著保溫桶出現在走廊儘頭。在餘朝清住院期間,鐘靈幾乎是在醫院安了家,餘偉業也不像從前那般忙碌了,隻要一有空就立馬來醫院陪鐘靈。雖然餘朝清這個兒子不中用,但好歹是他的親骨肉。“餘總,我送飯來了。”袁叔打了聲招呼,他看上去憔悴了不少。最近他忙著四處聯係醫生,也谘詢過中醫了,但就是找不到讓餘朝清醒來的法子。餘偉業點點頭,示意袁叔先進去,自己想去樓道間抽支煙。袁叔進門沒幾秒,就發出欣喜若狂的聲音:“少爺!你醒啦!少爺!”餘偉業以為自己聽錯了,拿煙的手都顫抖了起來,他匆匆跑回病房,就看到餘朝清拔了氧氣罩正坐在床邊。鐘靈還沒來得及擦乾臉上的眼淚,就蒙了。餘朝清皺了皺眉,把氧氣罩扔到一邊,接著拔掉輸液管。鐘靈大驚,要過去阻止他:“寶貝,這個不能拔啊!”“你是誰?”餘朝清在鐘靈衝過去前動作靈活地閃開了,他看著病房裡的三個人,仔細回憶了下,沒有任何頭緒,“你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