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晚上,她剛到酒吧,就被老板告知她的酒都被霍霖訂了,老板還擠眉弄眼地拿出一個手機盒,說是霍霖給她的見麵禮。富家公子慣用的泡妞手法,如果她退回去,反而顯得不識抬舉。她想了想,倒了一杯酒,走向霍霖的包廂。包廂裡依然熱鬨喧嘩,霍霖今天倒沒有玩牌,而是獨自坐在角落裡靜靜喝酒。宋雪莉端著酒杯,走到他麵前,露出一個練習多次的,少女特有的憨純甜笑:“霍少,謝謝你,我敬你一杯。”霍霖並不阻止,她慢慢喝完杯中酒,旁人似是見怪不怪,曖昧一笑後就各乾各的了。宋雪莉以為,接下來霍霖會開始對她窮追猛打。富家子嘛,無非就是送各種禮物討女生開心。可是,他卻並沒有這樣做。他像是改了性格般,約她去看各種歌劇和話劇,理由是報答他送新手機給她。宋雪莉的酒已經被他承包,自然也有時間陪他去看,更遑論她自己其實也喜歡那些文藝活動。看到中途,霍霖偶爾會同她討論台上的表演,低沉如低音炮的聲音把妹力Max,側臉被光影描摹出完美弧度。像他這樣的男人,骨子裡是自小規整的優雅,一旦認真溫柔起來,很難不讓人深陷其中。她很辛苦,時刻都得提醒自己不要喜歡上他。好在霍霖表現紳士,沒有急不可耐的企圖心,他的溫文有禮讓宋雪莉一直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有些劇院坐落在半山腰,他們來得較早,就會提前下車步行上山,路燈跟著他們的腳步一個一個漸次亮起,浪漫得像是某部韓劇的場景。霍霖擅長聊天,北極的熊赤道的海,奇妙有趣,每每都能把宋雪莉被生活壓抑的心勾得豐富起來。那些聊天看劇的日子,像是揉了蜜糖,甘甜無比,連帶著讓她困頓落魄的生活也顯得不那麼苦澀了。但生活的挫折又豈是她暫時遺忘就可平順下去的?母親的治療催款信依舊按時寄來,她拿著那些信苦笑,心想:以後怕是不能再繼續陪著霍霖陽春白雪了。她沒有想到的是,在她十八歲生日當天,突然得知母親獲得了一個醫療基金會的治療幫助。她上網查詢,才知這個基金會背後有霍家的注資。那一刻,她知道自己完了:她陷進去了。她不知該怎麼謝他,脫口而出的卻是:“霍霖,你彆對我這麼好,我玩不起的。”霍霖也不怪她煞風景,隻是笑道:“如果把人生比作遊樂場,我們所有的經曆不都是在玩嗎?區彆隻在於玩得開心和不開心。我不能保證可以喜歡你多久,但我希望這時間可以一直延長,希望你在我身邊能一直開心。”相比起那些假大空的誓言,宋雪莉更喜歡這種坦誠。如果“許之雅”這個名字不出現的話,這種開心的生活原本是可以一直延長下去的。那是一場老友聚會,霍霖的中學同學從澳大利亞回來,約他在天巢法國餐廳見麵。大家都攜眷出席,宋雪莉也因此被霍霖叫了過去。她挽著霍霖的手走進餐廳,還沒靠近席位,就看見一個英俊男人站起來,略帶興奮地看著她說道:“Jill,沒想到是你!”宋雪莉有些疑惑,霍霖隻是微微一笑:“Alex,這是Shirley。好久不見。”“啊,Shirley,你好你好!”男人尷尬得忙不迭改口,招呼兩人坐下。但男人時不時看向她的眼神,有沉思的意味。一席飯下來,宋雪莉食不知味,終於等到飯局結束,她迫不及待追問霍霖緣由。“我同那個Jill很像?你們……”“她是我中學同學。”霍霖頓了一下,朝她笑了笑,“我曾經喜歡她。”他向來坦誠。“那你追我……是因為……她?”宋雪莉忍住心痛,依舊想聽那個可能萬箭穿心的答案。霍霖歎了口氣:“注意到你,確實是因為你長得像她。但是世界上沒有一模一樣的葉子,所以,你何必妄自菲薄,以為自己是仿品?”還好還好,這答案不算太殘酷。宋雪莉打定主意,要振作上進,讓霍霖發現自己的閃光點。然而還沒等她想清楚要怎麼做,就突然得知,許之雅回國了。早幾年許之雅與男友一直在國外生活,後來據說是男友不上進,所以她黯然回國。但就算這樣,她也並不落魄,雖然跟霍霖一樣,已經28歲,但名媛該有的氣質和魅力,早已刻在骨子裡,更何況她那麼美那麼溫柔,就像是溫室裡被人嗬護備至的玫瑰花,沒人不愛她。“阿霖,我真開心你找到一個這麼特彆的女孩子,Cheers!”許之雅衝兩人舉杯。宋雪莉不知她是真心還是客套,但還是舉起杯子謙虛了兩句,霍霖亦舉杯,他對許之雅笑道:“謝謝。”三人也沒聊多久,到底是有些尷尬,這場小範圍重逢聚會很快散場。這時宋雪莉已經住到了霍霖的獨棟公寓,趁霍霖去洗澡的空當,她開始馬不停蹄上網查找可以從學徒做起的高雅職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爭取。可是,服裝設計師、珠寶設計師……看起來都很難出師。“看什麼,這麼認真?”霍霖隻圍了一條浴巾,濕漉漉的頭發還在滴水。“隨便看下新聞,我也去洗澡了。”她關掉網頁,衝他笑了笑。第二天晚上,霍霖擁著她,語氣平常:“Honey,你想不想出國念書?”宋雪莉背脊一僵,他到底還是查了她的瀏覽記錄。似乎那些豪門子弟,提升自己女友身份的方法,無一例外是送出國念書。然而真正走到最後的又有多少?她笑得嬌憨:“我不要離你那麼遠,我就想待在澳門,找份工作就行了。”“澳門也有大學可以念。”“可我不想念書,我功課不好啦。”她繼續推托,滿口胡言也不在乎。霍霖無奈地看著她,見她眼神堅定,隻好道:“那等我去問問朋友,看有沒有適合你的工作。”到底還是沒壓抑住自尊心,她脫口而出:“不用啦,你讓我自己試試,我可以的。”霍霖動了動嘴唇,良久,才說道:“那需要我幫忙再告訴我,不要逞強。”明明是溫柔的妥協,聽在宋雪莉耳裡,卻總有些刺痛。過了段時間,朋友間聚會時,許之雅找到宋雪莉,對她說:“Shirley,聽說你最近要找工作,恰好我跟朋友在合作開發珠寶,有一款黑森林少女係列特彆適合你,你可以來當我們的模特嗎?還有阿霖那邊,你可能要好好詢問下他的意見。”宋雪莉沒有細想最後一句話的意思,當下隻覺得有些惱怒。為什麼許之雅會知道這件事?霍霖什麼事都會告訴她嗎?但惱歸惱,眼下接過許之雅的橄欖枝才是明智之舉。霍霖得知她要做模特時,還裝模作樣地詫異了一下,末了,對她說:“你中意就去做吧,如果不喜歡了,就回來。我始終支持你。”拍攝計劃終於還是定了下來。拍攝當天出乎意料地順利,攝影師本來還不看好毫無經驗的她,沒想到最後卻愛上了她的表現力,讚她天生就懂鏡頭。宋雪莉隻當攝影師是想撐許之雅的台,笑了笑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