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這闃黑之中,漸漸地想起那年出嫁前,她問閨中的好友:“第一次做‘那種事’,真的會那麼痛嗎?”她不好意思問阿媽,隻好問那位已經結了婚的的密友。密友說:“那就要看他會不會溫柔地對待你啦。”後來阮生陪她回娘家時,那密友曾神神秘秘地問:“怎麼樣?當時的問題有答案了麼?”她的答案含糊,笑容說不清是羞澀還是苦澀。其實密友怎麼會知道呢?那一年曾擔心過的事,那麼久過去了,也不曾發生。直到今日。卻是這樣難堪的場景。阮東廷自後抱了她許久,直到覺得這纖細的身子漸漸平靜了,才手稍用力,將她輕輕轉了過去。卻在那時,看到恩靜早已淌滿臉的淚。阮東廷心一重:“恩靜……”這樣的呼喚,卻讓她眼一閉,更多滾燙的液體簌簌滑落:“彆說了,什麼也彆說了……”說再多,他也不會明白她曾在這間房裡等過他多少次。從希望到失望,再從失望返回到希望,那時的她怎麼就那麼傻呢?竟真的以為自己一直等一直等,便有一日能把他等進來,即使每等過一天,心便冷一分,也從未想過要放棄。直到今天,等來了這樣的結局。身旁的男子似乎想說什麼,恩靜卻已經閉起眼:“算了,不要說了。不是你錯,是我錯了!”那日何秋霜裝病騙他、害他十萬火急地趕回酒店,事後撒個嬌求個饒,三言兩語便將他的怒火平熄。而她呢?她是他的結發妻,人前親密無間,人後默默守候。那麼久了,那麼多年了,她一直好努力好努力地等在他身邊。可原來,愛不是天道酬勤,不是你付出了那麼多,便能夠有所收獲。時至如今,她終於明白。“阮先生,不是你不在意,是我太在意了。”第三曲曆儘滄桑情不變窗外自午夜時分開始落雨,點點滴滴,直到天明。這一晚,阮東廷沒有離開恩靜的房間。不過隔天一大早,眾人甫下樓時,便看到餐桌上擺滿了傭人們絕對做不出的美味。“紅豆蓮子羹加CheeseCake,東仔今天又準備向誰賠禮了?”阮東廷正圍著米白色圍裙站在餐桌前,在媽咪調侃的目光下,俊臉難得地滑過了絲不自在。秀玉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眼一抬,見到恩靜也下樓了,便招呼道:“快過來吧,孩子,我們阮大廚今天又顯身手了。‘海陸十四味’裡的最後一道,媽咪可是好幾年都沒享用過了。”誰知她才剛坐下,恩靜就來到她身邊,看也沒有看那辛勤的大廚一眼:“對不起,媽咪,我是想來和您說,今天身子有些不舒服,早餐我就不吃了。”正盛著甜湯的阮東廷臉一沉。可恩靜依舊沒看他,話甫說完,便轉身。隻是就在那一瞬,身後男子的表情早已經風起雲湧。就在她要踏上樓梯時,冷冽聲陡然響起:“張嫂,把這些都打包起來。”“啊?我還沒吃呢大哥!”俊仔慘叫。可誰也沒理他。恩靜的腳步停了一下,又聽阮東廷吩咐:“等太太什麼時候身體舒服了,再給她盛上去。”瞬時間,一席人的目光齊刷刷地定到了恩靜身上——先生擺明了是故意找茬嘛!而太太呢?先生話落下,太太也看向了張嫂:“和先生說不必了,我沒胃口。”“可是……”張嫂被這兩人繞暈了。“不用可是,直接告訴太太,等她什麼時候‘有胃口’了,你就什麼時候把湯熱了給她送上去。”“張嫂,告訴先生……”話未說完又被打斷:“太太要是一直沒胃口,你就把東西全倒了!”“啊?不要啊!”俊仔再一次慘叫,這回決定不再坐以待斃了——開玩笑,誰都知道這款CheeseCake跑遍全港也買不到,更何況今天還是大哥親自下廚?俊仔一下子就奔到恩靜麵前:“大嫂——”委屈的音調拉得老長:“我好想吃CheeseCake啊,你快讓大哥彆倒掉了嘛大嫂,好大嫂~”明知她心軟——不過,確實也是吃定了她心軟。果然,那“大嫂”叫不到第三聲,恩靜就妥協了,拉著俊仔來到餐桌前。餐桌上今早隻剩下媽咪、俊仔還有他們夫妻二人,初雲在昨晚參加過“連氏”的周年慶後,便打電話過來說,要同何秋霜到廈門玩幾天。而不知此事的阮東廷做了五個人的份,當然最開心的,就是俊仔小朋友了。阮東廷做的這款CheeseCake的確口感細膩,奶酪味不知比甜品店裡買的要濃鬱多少分。更奇特的是,濃鬱的奶酪氣息中還混進了淡淡的檸檬香和蘋果香,舀一勺入口,那芝士便綿綿地化開來,蘋果香氣殘留在唇於齒之間,那麼誘人。秀玉邊吃邊讚:“這是在舊版上改良的吧?口感比你爹地生前做的還要好呢。”“是,上個月剛研製出來的。”阮東廷說,可眼一抬,發現恩靜隻是盛了碗紅豆羹,便涼涼地看向小弟:“俊仔就隻顧著自己吃嗎?”小朋友剛往嘴裡塞了一大口芝士,有些不滿也有些鄙視地瞪他:“大哥想讓大嫂吃你做的東西,就不會自己開口嗎?叫完張嫂又叫我,我們很累誒!”如果不是當局的女主角,恩靜一定會為小朋友這句話捧腹——你看那一廂,婆婆向來很嚴肅的臉也忍不住抽了抽,拿起餐布輕咳了兩聲:“好了好了,不是有一句老話嘛,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合……”“媽咪!”那兩個“床”字讓恩靜從臉紅到了脖子上,忙不迭拿起一塊芝士便送入口,滿腦子都在懷疑,是否昨晚那尷尬的事全家上下都知道了。不過,彆看她表麵上柔柔順順的,脾氣一上來,還真真是連秀玉都沒法子。兩個人冷戰了好幾天——不,應該說,阮東廷態度並沒變,反正他心情好不好都是那個麵癱樣。倒是恩靜,幾天下來總有意無意地避著他,有時避不過了迎頭撞上了,也隻是彆開臉,加快腳步從他身旁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