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旁人可沒他們這個敏感度,Cave一開口,眾人的目光便不約而同集中到“善良”兩個字上:“Cave此話怎講?”連楷夫微笑:“當年做慈善時,為了讓阿婆們開心,‘恩靜妹妹’百忙裡抽空,特意練習了整整一個月。她從前在廈大就是學聲樂的,這點大家應該聽說過了吧?”這話一出來,眾人紛紛如夢初醒: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會唱南音呢!瞬時恩靜想起那天在餐廳裡,他說“公眾是被操縱的,媒體是可操縱的”——你看,可不是這樣麼?“不僅如此,晚會結束後恩靜妹妹還留下了一張五十萬支票,”說到這,Cave看向恩靜,不出所料地接收到了對方的一臉錯愕後,桃花眼很愉快地朝她眨了眨:“不過比這更令人佩服的是什麼,各位知道嗎?”“什麼?”“恩靜妹妹向來低調樸素,所以一整個公益團隊裡,竟沒有人知道她就是‘阮氏’的總裁夫人。要不是那天陪媽咪吃飯遇到她,媽咪介紹說這就是Baron的太太,那恩靜妹妹默默做公益的事,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了。”人群瞬時沸騰了——“天,多好的姑娘!”“是啊,做好事不留名!這才是真正的慈善哪!”“阮生真是娶到好太太了!”——OK,以下便是讚美時間了,不提也罷。唯何秋霜唇角扯起一道不以為然的笑,眾聲喧嘩,她不著痕跡地來到阮東廷身邊:“看來Cave和你‘太太’關係很好呢,連這種彌天大謊也敢替她撒。”阮東廷臉一沉,目光隻定在他“太太”微蹙的眉頭上。此時周遭有舞曲聲開始揚起,原來跳舞的時間到了。秋霜看到另一邊開始有男女滑入舞池,便也朝東廷伸出手:“阿東,今晚的開場舞願給我嗎?”一聲邀請又引來了眾人的側目,當然,還有一旁秀玉厭惡的目光。可不待阮東廷回答,眾人又被另一把聲音吸引去了:“那麼人美心善的恩靜妹妹呢,是不是也能賞臉陪‘哥哥’跳一曲?”一句“哥哥”讓恩靜起了渾身的雞皮疙瘩:“我想‘阮太太’的第一支舞,應該是和阮先生……”當然不能讓他如願,這眾目睽睽、這稠人廣眾,她的第一支舞如果不是和自己的“丈夫”跳的,事後旁人又該怎麼說?可她話還沒說完,可惡的Cave又轉向了阮東廷:“Baron不介意吧?”阮東廷就像是沒感覺到她的用心,看也沒看恩靜一眼:“當然,一支舞而已。”說完,自己已先帶著秋霜上去。至於舞池下是否還有人竊竊私語,又能怎樣呢?一進舞池,Cave便開口:“怕嗎?”“什麼?”“被那麼多人發現自己會唱南音時,怕嗎?”她輕皺起眉,原本下意識地想搜尋阮東廷身影的目光收了回來,定到對麵這雙桃花眼裡。“我猜啊,差點兒被拆穿身份的那一刻,我們恩靜妹妹都快嚇壞了吧?”“連楷夫!”“嘖嘖,沉不住氣了?”他笑得開懷:“你看,可以幫你掩蓋過去甚至扭轉乾坤的人,隻有我。所以之前在餐廳裡我提出來的建議,恩靜妹妹不妨考慮考慮。”陳恩靜冷嗤:“這就是你的目的?威脅我?”“我就說,我們恩靜向來最聰明。”簡直不是個正常人!這個非正常人說:“不過話說回來,威脅你還不是我今晚的首要目的。”“什麼意思?”“其實回國後,親愛的秀玉阿姨還交給了我一個任務。”他笑臉邪魅,聲音低低。恩靜不明白他的意思。此時阮東廷恰好舞到了她身旁,高大身軀不廢吹灰地,就勾去了恩靜所有的注意力。那邊大概是何秋霜講了什麼話讓他開心了,男子冷硬的輪廓柔了柔。秋霜將臉貼在他耳旁,一邊說著,一邊嬌笑,那動作,說多親密就有多親密。她心灰意冷地彆過臉,卻聽到Cave調侃:“怎麼,心酸了?”恩靜無言。“知道為什麼一個死了老公又患重病的女人,你家‘阮先生’還能愛得這麼至死不渝嗎?”她沒有回答,於是Cave兀自接了下去:“那年秋霜下嫁給阿陳,是被你婆婆逼的。”“我知道,彆說了。”可他偏要說:“你婆婆用‘尿毒症無法生育’來逼她離開Baron,並威脅說如果Baron敢娶她,‘阮氏’的繼承權將直接轉到俊仔手上。這事Baron並不知道,是你婆婆私下威脅秋霜的,而秋霜為了Baron的未來、也顧忌著自己的病,竟真的放手、下嫁給阿陳了。直到後來阿陳過世,朋友們看不過去,才向Baron說明了當年的事實。你說Baron該多內疚?要不是因為他,何秋霜那樣的家世那樣的容貌,犯得著去嫁一個有先天性心臟病的阿陳嗎?最後還生生成了寡婦,所以……”恩靜輕歎了口氣,完全沒想到自私嬌縱如何秋霜,也會替人著想的一麵。“所以,你家‘阮先生’一直對她懷愧於心,而她對你家‘阮先生’——眾所皆知,也的確是真心實意的。”所以無論她怎樣狠辣怎樣差勁,他都看不到,因為在他麵前,她永遠溫柔得一心一意。恩靜知那兩人之間必有轟轟烈烈的愛情,卻不曉得原來還有這一幕。而她呢?一個誤入迷陣的路人,人已經陷入了,為什麼還要蠢得連心也陷進去呢?Cave像是在欣賞她臉上的無奈,欣賞夠了,也學著那邊何秋霜的動作,親密地俯到恩靜耳邊:“不過有個奇怪的現象,我倒是想提一提:自從秋霜妹妹用那張三十萬的支票誣賴了你之後,你家‘阮先生’可是越來越少到秋霜那兒去了呢。” “什麼意思?”“什麼意思?”他笑得高深,“自己慢慢體會吧。”舞曲沒多久就結束,Cave帶著她離開舞池時,恰逢東廷與何秋霜。她的手還挽在連楷夫臂彎裡,而他臂間還掛著何秋霜的手。兩兩相對間,他冷鷙的眼對上了她的:“我還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太太有那麼多時間,竟然為了做公益‘特意練習了整整一個月’。”後麵那幾個字,他完全生搬硬抄連楷夫的話,聽上去卻那樣的諷刺。恩靜隻是沉默地移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