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梁鬆枝(1 / 1)

梁鬆枝將她抱到臥室床上放下:“彆動,我收拾一下。”他居然自動自覺地找到了掃帚,仔仔細細地把客廳的玻璃打掃乾淨,才回過頭來找她。他一身西裝早就皺得不成樣子,大幅度的動作還讓他裡頭的襯衫崩開了領口的扣子,像是和人打過一架——事實上也差不多如此。許軼川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朝自己走過來,把自己裹在了被子裡,等他開口。可此時此刻,她心力交瘁地與他四目相接時,又忽然覺得,無論他說什麼,都和自己沒有關係了。而他單膝跪上床,一字一句低聲道:“許軼川,我知道我可能錯過了很多事,那些事或許讓你痛苦,甚至我也是你痛苦裡的一部分。過去的事過去了,我不再提。我來,不是要問你討要一個解釋。”他帶著哽咽似的看著她,勉強露出一個微笑。“就算已經遲了,可我還是想告訴你,我愛你。”時間仿佛靜止了。許軼川意外自己居然如此平靜。她在無知無畏的歲月裡愛了他四年,又在暗無天日的病痛裡思念了他兩年,可無論是當時還是以後,她一腔無怨無悔的愛恨裡從沒有奢望過要得到他的表白。他沒有說過喜歡,無論如何渴望她都不敢開口。可她沒有想到,六年來她日思夜盼的一句話,要在這個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場合下,翻倍加碼砸給她。所以她皺了一下眉,試探地伸手,輕輕拍了拍男人的手臂,低聲安慰。“梁鬆枝……算了吧,都過去了。”男人低垂的頭猛地抬起,定定地看著她。許軼川麵色平靜地微笑著重複:“我說算了,都過去了,沒關係的。”那些遲來的道歉、理解、告白,就都算了吧。那些曾經的傷害、失望、誤會,都沒關係的。因為,都過去了啊。TD俱樂部的訓練場地還燈火通明。高處的電子鐘顯示著03:30,煞白的光線籠罩下來,幾乎讓人錯覺現在還是白晝。空曠的U板區,唯有一個黑色的身影還在空中騰躍。宛如馬蹄鐵一樣的U板,中間平滑地凹陷下去,兩邊高高翹起。男孩穿著毫無防護的T恤,連頭盔都沒有戴,用極為放鬆的姿態流動在U板上。之所以說是流動,因為他除卻分秒必爭的技巧性動作外,沒有一分鐘是停滯的。他的身體隨著腳下的板子施力,轉頭,起伏。下一秒,逆光的人影在U板邊緣處飛起,雙腳離開板子的半秒內,踢出一個360度的flip,然後雙臂隨著身體自如地落下,腳穩穩地踩回板子上,人與板子恍若一體。男孩下了U板,輕輕吐出口氣來。離比賽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原本就是打算把這場比賽當成謝幕賽,所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認真準備。江祁盤膝坐在地麵,抬手揉按自己有些緊繃的小腿,手機和水瓶隨意地擱在旁邊。休息好了,他才拿起滑板,大步離開訓練場。從地下車庫驅車出來,迎著俱樂部前昏黃的路燈,江祁擱在方向盤上的手微微頓了一下。不遠處,葉城半撐著一個人,那男人的頭整個倒在葉城的肩膀上,似乎是喝醉了。憑葉城的身量,支撐起這人也要有幾分吃力。兩人正踉踉蹌蹌地朝俱樂部門口走去。江祁按下車窗:“葉城?”葉城艱難地回過身來:“江祁?這麼晚才走?”停了一停又恍然,“練習到現在?”江祁沒回答,開了車門走過去,幫他把醉鬼扶住。葉城如蒙大赦地鬆了手,那重量全壓在江祁的身側,江祁跌跌撞撞地退了兩步才站定,心道,這醉鬼看著很瘦,倒還有點分量。視線掃過醉鬼的側臉,更加詫異:“梁鬆枝?”第二次見麵,這傳說中的TD前任大神,居然以這副狼狽的模樣,不省人事地出現在他眼前,還像八爪魚一樣,整個人倒在他身上。真是稀奇。“什麼情況?”葉城還在活動被壓麻的手臂,不耐煩地道:“就近,把他弄進TD的休息室將就一晚,回頭和你說。”TD俱樂部裡設置了可供休息的客房,安頓好梁鬆枝,葉城幾乎是長出了一口氣。兩人站在床邊,齊齊盯著梁鬆枝安靜的睡顏,半晌沒說話。床頭燈還開著,熟睡的男人忽然低咳起來,手從被子裡抽出來,扯鬆了頸間的領帶。江祁頭一次見到醉得這樣安靜的男人。他也醉過,他是越醉越清醒,臉色蒼白地瞧著旁人,也不說話,也不笑,最後起身將外套甩在肩頭,叫代駕,回家,再一整夜地失眠。他知道不管是睡著還是醒著,醉了,總歸不好受。葉城寫了便簽擱在床頭,搭著他的肩膀走出去。“送我回去。我不想叫代駕,麻煩你了。”葉城似乎也很累的樣子,呼出的氣息裡還有濃濃的酒氣,“被陌生人送回家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喝了不少?”江祁一麵開車,一麵問坐在後排的男人。“沒多少。”頓了一下,葉城補充,“沒有梁鬆枝喝得多。”“他怎麼了?”擱在平日,葉城一定要打趣他八卦,但今天情況特殊,葉城主半醉半清醒,根本沒想到這茬,隻顧著要吐槽,說起話來嘴上連個把門的都沒有:“見著前任了。”江祁嗯了一聲,卻沒什麼想聽下去的興致。“分了兩年,一次戀愛都沒再談,整個一活在彆人嘴裡的情聖。”葉城冷哼,“我呸,還情聖,按我說是腦子長包。”“……”“他前任心思深著呢,也就他當小丫頭養著,當年背地裡寵得沒邊兒,當麵就裝蒜,把人家吊得一愣一愣的。後來那丫頭搞出了事,賽場上動手腳,差點把人害死,鬨得滿城風雨。他還跑到受害人病房去求,我都替他丟臉。”葉城迷迷糊糊地按著自己的太陽穴,“我也是真服氣。”江祁懶得細聽,又怕他睡著了,漫不經心地搭話:“一個丫頭能搞出什麼事?”“你入圈晚,又不關心這些花邊新聞,不知道也正常。”葉城似乎陷入回憶,“大概有兩年了吧……那年市裡各大俱樂部和滑板公司,承辦了一場友誼賽。那次賽事很大,你應該聽說過。”“有點印象。”江祁這會兒才有了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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