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我在18歲生日當天,收到了我申請留學那所大學的offer。還沒來得及告之天下,我就收到了秦舒的短信:我拿到offer了!快來我家,一起慶祝!秦舒是我讀高三時插班的複讀生,和我同桌,她想一出是一出,本想重考拚一把複旦,卻在得到我要出國念書的消息之後,心血來潮,跟著我一起報了托福訓練班,又和我一起遞交了同一所大學的申請。沒想到我和她都收到了offer,又要當上好幾年的同學。我背上個書包,按著秦舒發來的地址找過去。這是我第一次來秦家,被秦家那裝潢氣派的大門嚇得半天回不過神來,秦舒平時花錢大手大腳,我們都知道她身家豐厚,隻是沒有想到豐厚到這種住高宅大院的地步。就是這一天,我誤上了頂樓,撞見了沉睡的秦雲開。18歲的我還懵懵懂懂,走錯了地方還不懂得立刻退出去,隻覺得怎麼會有人可以睡得這樣好看,愣是在那兒看了很久,久到秦雲開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皺著眉頭開了口:“誰啊?”我這才想起自己做了多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一時間慌亂起來,口不擇言地回答:“我路過的!”“路過的?”一臉不耐煩的秦雲開難以置信地挑了挑眉毛,忽然就笑了起來,“你過來。”我那時還天真得很,不懂得秦雲開笑容底下隱藏的危險性,竟然乖乖走過去,剛想告訴他我是來找秦舒的,就被他拽住了手。他還是那副無害的樣子,我一個大意,就被他一把扯了過去,跌坐在沙發上。那套沙發鬆鬆軟軟的,我一下子就陷進去,恰好歪倒在他的懷裡。他像是剛洗過澡,身上還有淡淡的沐浴露果香味,甜得不像是男孩子。我慌忙地要站起來,卻被他又按回去,他將我按在沙發上,手腳齊用地壓著我,臉埋在沙發裡,含混地說:“既然都路過了,陪我一起睡覺好了。”我這輩子第一次與男生靠得這樣近,恨不得一腳將他踹下去,我也真的這樣做了,然而腳剛踹出去就讓他用腳給擋住了。他眯著眼睛轉頭看我:“喂!你打擾了我睡覺還想動手?”我氣得發抖:“你抱著我乾嗎?放開我!”秦雲開一點都不怕我,好整以暇地支起下巴:“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就敢隨便路過?”我急得臉上發熱,終於說清楚來意:“我是秦舒的朋友,我是來找她的。”然而這並不能讓我的處境好過一點點,秦雲開似乎來了興致,笑眯眯地看著我:“不管你是找誰,反正上了這層樓的女孩子,都是我的人了。”說著,他竟然掐了我的下巴,睜著眼睛靠了過來。頂樓的窗簾是輕薄的白紗,窗沒有關嚴實,風吹進來,白紗跟著揚起,幾絲悶熱的風很快消散在冷氣充足的房間裡。我退也退不了,想要尖叫,聲音卻不知為何卡在了喉嚨口,我被嚇得發起抖來。就在秦雲開快要碰到我的嘴唇時,我們的身後響起一聲怒吼,緊接著一個抱枕砸過來,準確無誤地砸在秦雲開的頭上。他偏過頭一躲,還是遲了一步,嘴唇硬生生地在我臉上磕了一下。我徹底反應過來,那一腳終於踹了出去。身後秦舒已經跳了過來:“臭小子,你又欺負人!這是我朋友!”怒吼間她不忘把受到驚嚇的我解救出來,恨恨地跟我解釋,“那是我雙胞胎弟弟!”秦雲開揉了揉被砸的地方,把頭發都揉亂了,坐在沙發上冷眼看著我們:“你乾嗎又隨便帶人回家啊,她吵到我睡覺了!”秦舒立刻暴起,抓了個抱枕就跳過去往秦雲開身上砸:“你還頂嘴!找死!”秦雲開一邊躲,一邊抓住抱枕還擊。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們姐弟打架。兩個人打了半天才偃旗息鼓,秦舒恨恨地丟下抱枕,拉過我就走。“這臭小子仗著自己長得好看,就以為來我家的女孩都是衝他來的!”打完架的秦舒憤憤不平地擼袖子,想了想又補充,“不過倒真的有很多人都是衝他來的。”我被秦舒帶回她自己的房間,她還在憤憤不平:“呸,紅顏禍水。”秦舒和秦雲開是異卵的雙生姐弟,長得倒是一點都不像,難怪我剛才沒把他認出來。秦舒是標準的東方美人,一雙丹鳳眼格外撩人,聽說秦雲開長得像媽媽,不但五官都精致漂亮,還得天獨厚地繼承了一對酒窩。我身上似乎還沾染了秦雲開身上的沐浴露果香,些微的甜味讓我有些昏昏沉沉,連秦舒又說了秦雲開什麼壞話都沒能聽清。“喂!嶽茗,你可千萬不能受那臭小子的蠱惑!他這人壞透了,裝出一副無害的樣子,等你對他上心了,他就冷言冷語,不知道我有多少朋友是被他氣得哭著跑出去的。”秦舒揪著我的手,苦口婆心地勸我。我順勢抱住她:“我不會的,我喜歡的又不是這種類型,你弟弟……太漂亮了。”得到保證的秦舒立刻轉移了注意力,拉著我畫藍圖。暑期短短兩個多月,秦舒填得滿滿當當,要去日本吃拉麵,要去韓國看歐巴,還要去巴黎買包包……走出秦家大門時,我已經徹底了解,我大約真的交了個了不得的朋友。頂樓的窗戶不知何時開了,我回頭的時候,就看見秦雲開靠在白色的石雕欄杆上,低頭看著我。見我回頭,他笑著朝我揮手:“慢走不送啦,姐姐!”就是從這一天起,秦雲開開始叫我姐姐,知道他是故意的,我卻無可奈何。我以為我和秦雲開就止於這一次見麵,淩亂無狀且荒唐可笑的初見,讓我對這個長相漂亮的男孩子十分忌憚。是的,我最初就知道,秦雲開於我,是世間最不能觸碰的毒藥。然而因為有了秦舒,我便避不開秦雲開這一味行走的毒藥。秦舒到處飛的計劃遭受了阻礙,秦父擔心她一個女孩子滿世界跑不安全,特意讓沈明軒陪她。她和沈明軒青梅竹馬,況且沈家家大業大,兩家人都知根知底,長輩都有意撮合他們。但秦舒這種叛逆的個性,最不喜的就是被安排人生。她來找我排憂解悶,為了舍命陪君子,我跟著秦舒參加了一場小型的聚會。秦舒和秦雲開這一類人,自出生起便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圈子,圈裡人都是同類,一樣有父蔭護佑,一樣是天之驕子,想要的東西唾手可得。聚會在秦舒朋友家的彆墅裡,彆墅氣派輝煌,有最新型的遊戲設備、豪華的家庭影院,院外還有一個露天泳池,桌上叫的外賣每一樣看起來都價格不菲。秦舒帶著我蝴蝶般到處飛,見人就摟著我的肩膀介紹:“我最好的朋友嶽茗,都有點眼力見啊,彆欺負人家。”說完又拉著我一起去鼓搗那台最新型的遊戲設備,剛剛玩過一局,就看見沈明軒從門口進來。秦舒低呼一聲“見鬼了”,忙不迭地丟下遊戲手柄,腳底抹油地往院子外跑,我叫都叫不住。秦舒躲起來了,我在一群陌生人中間自然無趣起來。好在主人家很友善,特地過來告訴我:“這個房子裡可以隨意走動,也可以到房間裡休息,隻是……看見鎖住的房門,不要進去就可以了……哎,你懂的。”說完他還朝我眨了眨眼睛,這群人都是愛玩愛鬨的二世祖,我在秦舒那兒早有耳聞,一下子便聽出那些鎖了的房間意味著什麼。主人家怕我拘謹,還特地拉著我上樓梯:“哎,你到處逛逛啊,樓上還有個花園,有興趣可以去看看呀。”說完他幾步跳下樓梯,摟著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一起走到院子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