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一下一下地跳躍著滾開，比賽暫停。看台上坐在觀眾席裡的羅伯特教練，目光落在衛天明的身上，像是海盜看到了新大陸一般眸底閃光。那一刹那，莫子衿了然的目光和馮智勳的赫然對上。吵鬨聲中，攢動的人影形成了灰色的背景板，馮智勳和莫子衿兩兩相望，仿佛在進行無聲的對話—馮智勳：不是我撞的他，你不相信我？莫子衿：你和衛天明是一夥的，是你還是衛天明，有區彆嗎？馮智勳：我不會做這麼窩囊的事。莫子衿：我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你。莫子衿收回目光，跟著秦竹天的擔架一起離開了。隨後因為秦竹天的離開，天子隊元氣大損，無心戀戰，很快占風隊以三十九比十五的比分獲勝。占風隊在慶賀的時候，秦竹天還在病床上養傷，他的胳膊被撞骨折，還有輕微的腦震蕩，傷得不輕。袁飛舞心疼地陪在秦竹天身邊，把莫子衿擋在門口：“你都是馮智勳的女人了，來做什麼？打探敵情嗎？”莫子衿越過袁飛舞的胳膊往裡看上一眼，病床上的秦竹天安靜地睡著。“好好照顧他。”莫子衿轉身間聽到秦竹天在裡邊喚道：“子衿，是你嗎？”袁飛舞氣餒地放下胳膊，滿心不甘地讓她進去。莫子衿走到床頭，看著秦竹天雖然臉色不佳，但看到她還是微笑著柔聲道：“我沒事。”莫子衿原本想說“沒事就好”，可是看著他，說出口的話變成了：“你讓我去體育館，就是去看你打人的嗎？”臉色蒼白的秦竹天微微一怔，眸裡起伏的光彩暗淡下去：“原來你來，是來怪我的，怪我打了馮智勳，怪我在球場找他麻煩。”“不是這樣的，我……”莫子衿抿了抿唇，有些無力地說道，“我隻是覺得竹天你之前不是這樣的。”秦竹天悻悻地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會這樣，會揮動拳頭，會嫉妒得發瘋。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比馮智勳更渾蛋，你就有可能會喜歡上我了。”“竹天你……”莫子衿還想說什麼，秦竹天側過身子，說道，“好了，我累了，你先回去吧。”莫子衿垂眸，心裡千帆過境。她覺得惱火，覺得無力，和竹天突然之間變成了這樣：在同一個空間裡各自被驅趕到彼此無法對接的角落，之前親密無間的情誼生出了越來越深的誤會。偏為了讓這誤會能夠成為秦竹天的心頭良藥，她選擇加深誤會。可是這場籃球賽，泄了馮智勳的底，他隻是在利用她。不，她一開始就默許了他的利用，她也是同樣的目的不是嗎？完了，莫子衿開始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麼惱火了……從醫院回來，莫子衿在後花園看到衛天明和馮智勳。莫子衿下意識地躲到假山後邊，打開了手機錄音功能。隻聽衛天明語氣裡是兜不住的興奮：“馮公子，和你做交易就是痛快，我謝謝你。”馮智勳笑笑：“拿你錢財，替你完事兒。你雖然魯莽撞人被校隊處分，不過可以在聯賽教練羅伯特麵前露臉也算值了。”衛天明：“還不是馮公子牽線搭橋！我原以為馮公子會買通裁判或者是給秦竹天那邊的隊員下藥什麼的，沒想到馮公子親自上陣替我解決問題。”“好了，秦竹天倒下，你們這隊順利晉級，可以代表X大參賽。”馮智勳拍拍衛天明的肩，“明天就是和H大的比賽了，我已經都布置好了，好好加油。”衛天明點頭：“放心吧。”兩人很快就散了。莫子衿靜靜地蹲在假山後邊，半天沒動。她仰望C棟教學樓，暗暗下定決心。第八章 心跳聲騙不了人晚上九點四十五分。C棟教學樓。莫子衿一身黑衣站在播音室門口，手搭在門把手上，幾經猶豫，最終還是推門進去了。莫子衿把事先準備好的U盤插進了電腦裡，啟動播音開關的瞬間，心裡竟覺空落落的。從前播過那麼多次事件，聽到自己處理過的聲音將惡相或惡人揪出，心裡隻有隱忍的痛快。這一次，她是怎麼了？難道因為這次的惡人是馮智勳嗎？還是說她的想法沒有得到足夠的證實？畢竟馮智勳用了很聰明的方式繞開那些齷齪的手段，用不能指責的實力去進行交易。不，她不能心軟！他今天在球場上幫衛天明雖然沒用齷齪手段，可是他們的交易仍在，和H大的聯賽馮智勳明明就說了一切已經布置好了！“占風隊隊長衛天明涉嫌和大一生馮智勳做交易，在明天和H大的籃球比賽上作假……”門口傳來短促的悶響令失神的莫子衿回過神來，她該撤退了。莫子衿踱步到門口往外觀察了一下，迅速小心地潛出來，消失在黑夜之中。神秘播報員再次出動，這次帶來的消息仍舊勁爆。學校四處都炸開了鍋。與此同時，男生宿舍樓裡的某間房間裡—當事人馮智勳飛快地敲著鍵盤，比起他的淡定，白宇飛在旁邊著急到不行，一邊來回踱步一邊問：“我說，現在該怎麼辦？”“就快了，已經在比對，一定能找出這個神秘播報員的真實身份。”馮智勳按下回車，答道。“我不是說這個。”白宇飛皺眉，“你堂堂馮氏少公子，和一個籃球隊隊長做交易，要在球賽上作假這事兒搞得儘人皆知，擺明了是給馮氏抹黑，你家老爺子還不得扒了你的皮啊？”馮智勳眯眸，一本正經地衝白宇飛點頭：“嗯，你說得有道理。”白宇飛被氣著了：“你真不怕死啊？”白宇飛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小，愛誇張。馮智勳翻了一個白眼：“馮莫、馮智堯都等著扒我的皮，我乾脆成全他們好了。”白宇飛眉心跳了一下：“小勳勳，這件事該不會是你故意……”馮智勳笑而不語。這時電腦發出警報聲，吸引馮智勳和白宇飛同時看去。碩大的“MATCH”在屏幕上不停閃爍，白宇飛伸手要把原聲放出來時，被馮智勳攔住了。“怎麼，你知道是誰了？”白宇飛看著眉眼間流露得意的馮智勳，意識到了什麼。馮智勳把電腦合上，拔出U盤握在手心，臉色讓白宇飛看得發怵。白宇飛：“小勳勳，你倒是說句話呀！”馮智勳心滿意足地爬上床，用後腦勺衝著白宇飛，道：“晚安。”白宇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