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給愛人做媒 真想給作沒!(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914 字 2天前

至於另一方——剛剛隨華仲衍回到尚書府的華謠,前腳剛下了轎,後腳就忙不迭地跑回她暌隔甚久的閨房,但她卻並不急著歇息,而是急著不讓旁人看到她的狼狽和眼淚。華謠心腹棠梨隨行的一路上,她隻是看到華謠抿著一雙櫻唇,在轎內一言不發,無論棠梨究竟怎樣地呼喚她,華謠都是置若罔聞。直到華謠回到了蘭馨苑裡,失魂落魄地坐在木案前,對著妝鏡看著自己的那一張臉——如今的華謠,雖然粉黛上頰,但也掩不住她的心力交瘁。“為什麼呢……”華謠怔怔地呆坐著,口中喃喃自語:“我到底是做錯了什麼呢……”棠梨一路見華謠情緒反常,精神倦怠,便去給她泡了一壺六安瓜片,想著給華謠提提神,紓解紓解她心中的陰鬱,但她叩門進來以後,卻看著華謠貌似撞了邪似的,她雖然滿眼擔憂,但也不敢肆意驚擾嚇到她,隻輕輕地把茶盞放到案上,再低聲關切地問:“二小姐,你怎麼了?”華謠看著鏡中的自己,目不轉睛地輕喃著:“棠梨,你說,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棠梨還是第一次見華謠這樣晃神,一時不知所措:“二小姐……”華謠透過鏡子看見棠梨不敢答話的樣子,卻輕輕勾唇一笑:“我是覺得,我做錯了什麼。”棠梨把茶盞奉給華謠,寬慰道:“您嚴打貪官,又給聖上出謀劃策,太子殿下又這麼欣賞您,這怎麼就是做錯了呢?”“曲舯弈他……”華謠聽到棠梨口中說出“太子殿下”四個字,終於忍不住淚水決堤,似乎這十幾年來的驕傲,都在這四個字麵前轟然倒塌,她就這樣哽咽著:“我要成親了。”“什麼?”這話倒令棠梨也震驚不已,原來這才是華謠一路失控沉默的原委,“太子殿下要成親了?那太子妃是?”“丁北宓。”華謠淡淡地從櫻唇中吐出這個情敵的名字,但以她的聰明才智來講,她本就在曲舯弈返朝被冊立為太子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料到了會有這樣的一番賜婚,但事實真的砸在她的耳上時,她卻連心都痛,“從她被封為華瑤郡主的那一霎那,其實我就猜到了。”棠梨為華謠感到不值:“這聖上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其實我真的早就猜到了。”華謠麵容還是那麼淡定,但一扯唇角的時候,還是逸出了一絲淒苦的味道,連帶著眼淚更多:“隻是我,我真的……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還是那麼的……難以接受……”“其實,你也喜歡太子殿下,是不是?”棠梨輕撫華謠的肩畔,輕聲道:“棠梨看的出來,您早就對太子殿下芳心暗許了。”“是啊,可是芳心暗許又怎麼樣?”華謠對鏡自嘲地一笑,眼中空洞又絕望,連帶著聲音也嘶啞了起來:“他現在是太子,從我說出想讓他當太子的那一瞬間開始,我就知道了,我跟他此生此世都不可能,但當時,我似乎還沒那麼喜歡他,我隻是一心想要改變官媒署那些不合理的金科玉律,一心想要拯救我看到的所有鰥寡孤獨之人的姻緣,一心想要找到我阿娘去世的真相。”“可是當我走到官媒署裡,走到司緣那個位置上時,我突然在想,我自己,我自己該怎麼辦。以前無論是哪一次我遇到了阻礙,他都和我不約而同地見麵,再有意或無意的幫我渡過難關,讓我從未铩羽而歸,我以為那些無限的可能都是我自己想要為阿娘雪冤的決心才造成的,但其實,我的每一次努力,他都在,而這些事,都不是我一個人的努力,而是,我和他。”華謠素指拈著發梢,此時此刻,她和曲舯弈過往經曆的一切都陸續在她眼前浮現,曆曆在目如同再現一般,但她卻隻能悵然若失地歎一口氣,“可到現在,到今天,到此時此刻,我才後知後覺到,我竟是這樣想他,甚至,有一些怨他,和怨我自己。”棠梨也隻能說出她一直以來的想法:“二小姐啊,您太驕傲了,其實,是個人都看得出來,你和太子殿下兩情相悅,但似乎,你們誰都沒有袒露心跡。”“你不懂,我以前也不懂。”華謠又一勾唇苦笑,有些嗚咽,“在大殿上,他說他要娶我為妻,我當時那樣開心,那樣期盼,那樣……不知所措,但是我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我也應該愛他。”“你知道嗎,棠梨,你知道嗎?”華謠突然激動地搖著棠梨的手臂,連帶聲調都高了些,隻可惜是帶著哭腔的語調:“不是我不愛他,而是,我自己根本不知道我愛他。”棠梨趕忙給華謠遞錦帕擦淚:“二小姐,你彆哭了……”“我沒哭,我也沒有想哭。”華謠草草擦了擦臉頰的熱淚,但更多的眼淚卻止不住地從眼角滑落,“可是我一想到他,我的鼻子就像被人灌了整整一瓶醋進來,酸的不行,熏得我眼都痛,又紅、又腫、又痛。”棠梨抱著華謠,似乎自華謠出生以來,她就不曾如此脆弱過:“可這聖旨已下,二小姐總不能給太子殿下作妾吧……”“不,絕不可能。”華謠語氣還是那樣的堅定,即便如今她的心已經支離破碎,“我不會後悔我自己做的任何一個決定,錯過的,也就是錯過了。”“那你又怎麼放得下?”棠梨看出華謠強顏歡笑,但她覺得,憑借曲舯弈對華謠的感情,她死都不相信這一樁的婚事能當真,“太子殿下必不會善罷甘休,何況那丁北宓的為人驕橫……”“我錯過了拿起的機會,自然也隻能任由他放下。”華謠卻知道曲奉鳴為人專橫,金口玉言一開,就不存在轉圜的餘地,怪隻怪她自己,沒有在該握住的時候握住,該覺悟的時候覺悟,即便如今的心上有著千瘡百孔:“以前因為他一直都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反倒讓我太過於囂張又自負,乖張和跋扈,但如今,突然失去了,倒有些……難以接受了。”“二小姐,你彆再想太子殿下了,越想越惱。”棠梨不願華謠沉浸在痛失所愛的悲傷遺憾裡,想要轉移華謠的注意力:“你想想三小姐啊,咱們華府也馬上要有喜事了。”“不是我要想,而是你不知道,當今聖上有多麼殘忍。”華謠一聽到棠梨提起了華青詞,心中更是又自卑又羨慕,同時,也有更多的辛酸和苦楚:“不僅是詞姐兒的親事,連曲舯弈的親事,都要我做媒人,你知道這是什麼嗎?就是你口中的聖旨,我再疼,再想拋開,也要遵旨,不能抗命。”這是華謠出生以來,第一次聽憑命運安排,並向命運屈服的時刻,但她不是敗給了老天,也不是敗給了彆人,而是敗給了她自己對感情的認知和遲鈍。就在華謠和棠梨互訴衷腸之時,柳白菀生前的心腹汀蘭就跌跌撞撞、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二……二小姐,丁……華瑤郡主到了……”汀蘭上氣不接下氣,顯然丁北宓這次前來,是來勢洶洶,而她是趕忙跑來報信兒的:“她……要……見您。”華謠知道丁北宓此次前來,定是知道了賜婚的聖旨,然後要看她的笑話,華謠此刻如此脆弱,但她不能允許旁人看她的笑話,哪怕一丁點兒。華謠把眼淚憋了回去,也用繡帕匆忙地擦了擦頰上的淚,倉促道:“就說我染了惡疾,不見。”然而就在華謠話音剛落時,蘭馨苑的大門就被人強硬地推開,木門咣當一聲就撞在牆上——進來的人,便是衣著雍容卻來勢洶洶的丁北宓,如今的華瑤郡主,往後的太子妃。也即將是,華謠心上人的,枕邊人——更是華謠從今往後,將最羨慕,也最嫉妒的人。“什麼樣的惡疾,讓你連人都不敢見?”丁北宓顯然聽到了華謠剛才的推托之詞,而她本就是抱著看好戲的心思來找華謠的,因此,口吻也刁蠻得很:“是不能見,還是不想見?”“原以為丁小姐被封成了郡主,會更加守禮知儀一些,可這直闖尚書府,橫衝直撞的,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華謠吃軟不吃硬,對於丁北宓這夾槍帶棒的說辭反而傷不了她,華謠前半句話朗聲,但最後的兩個字,卻隻對丁北宓使了個唇形,以及一個狡黠的笑:“刁蠻。”丁北宓覺得華謠強弩之末還在放肆,便也不懼:“華大人不愧是如今聖上眼前的大紅人兒啊,這拉貪官下馬輕而易舉,連著以下犯上都更有底氣了些。”“誰說微臣以下犯上了?”華謠柳眉一挑,破涕為笑道:“誰聽見了?”“在這逞逞口舌之快,倒是高興了些?”丁北宓覺得華謠在極力掩飾她的失去和悲傷,而她一定要撕裂華謠所有的驕傲:“隻可惜你說錯了,我即將不是郡主了,而是,當朝的……太子妃。”“那微臣往後隻怕就不僅是聖上眼前的大紅人兒了,您和太子殿下的媒人,也是微臣來做。”華謠知道丁北宓的意圖,斷不能讓她得逞:“縱使是個紅人兒,也是太子殿下眼前的紅人兒。”“紅人兒?”丁北宓又是一笑,語含譏誚地嘲諷道:“也對,當不了新娘那個紅人兒,當個媒人的紅人兒也是不錯的,左不過都是穿的紅,不過就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郡主怕是不知道吧,這從郡主的身份,變作一個儲妃,是要經媒人說項、送聘、下禮的。”華謠終於被丁北宓的話語刺痛了心,但她也要反戈一擊:“今個兒聖上還問了微臣,應該如何對待宗室皇族的親事,若是郡主不來,微臣還沒有想好,郡主既然強調著,往後便是儲妃了,自然再往後便是一國之母,必然要恩及四海,澤被天下。”丁北宓見華謠又要耍花招,鳳目一挑,就嫌惡地瞥著華謠一眼:“你到底想說什麼?”“微臣是說,郡主可能要親手係上數個同心結作為禮贈,給予皇室宗親和各位後妃統共是……”華謠佯作輕笑,素指朝丁北宓悄悄比了一個“三”,然後不懷好意地輕聲道:“三千人。”婚期就在三日以後,而華謠作為媒人,卻要作為新娘的丁北宓手係三千個同心結贈予眾人,這無疑是要她三天三夜不能合眼,而丁北宓也沒想到華謠會如此狂妄,窮途末路中還要殺她個回馬槍,驚愕又憤怒道:“你說什麼?!”然而華謠又鎮定自若地重複了一遍:“微臣是說,郡主殿下您——未來的太子妃,大概,要在三日內親手係上三千個同心結。”丁北宓雖然心有怨氣,但一想到自己往後便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妃,實在不必把一個位卑又失寵的華謠放在眼裡,自然也心甘情願地和她唱起了反調:“那麼,如果,我不呢?”華謠本意也是要丁北宓知難而退,換個人給她當媒人,畢竟,知道她的愛人另娶,總比她親眼看著曲舯弈和彆的女人成婚要好受一些。丁北宓這樣的話一拋出,華謠反而喜上眉梢,鬆了一口氣,笑道:“那您就要去問問聖上,看能不能給您這樁婚事,換個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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