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傻妹來送死 荒野遇飯友(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942 字 2天前

儘管華謠墜馬受傷,被曲舯弈帶著四處尋醫問診,但在這邊陲之地的另一端,從逍遙往豐堯來的路上,卻還有著對華謠極為重要的另一個人,正迢迢而來,尋找華謠的蹤影。這人便是華青詞。自打華謠從華府辭行,華青詞和華謠就相互惦念著,對華謠而言,華青詞是在她家中對她最為關懷的人了,儘管華青詞不過豆蔻年華,比起華謠要小上兩歲,但卻人小鬼大,伶俐聰敏,對華謠又是熱忱的赤子之心;對華青詞而言,她似乎並不崇尚高門大戶裡閨閣小姐的德行,反而覺得華謠坦蕩爽快,又聰慧有趣,值得交心。華青詞此刻正身處從逍遙往豐堯來的小路上,這也是兩國交界處的一個小鎮邊郊,隻有坑窪不平的土地,旱而冷的空氣,令她不斷打著冷顫:“二姐,你到底,是在哪兒啊……”華青詞身材嬌小玲瓏,腰身纖細,雙足嬌嫩,累近半日的長途跋涉早就令她腳底磨出了許多的水泡,即便已經帶了五六雙繡花布履,但布履仍舊不禁磨損,至今已換到最後一雙了,但還是已經磨損到了腳掌,令她眼眶裡不禁滲出了疲軟委屈的淚來。儘管華青詞是華青衿的胞妹,但她卻沒有華青衿的傲然,待兩位姐姐都是關懷備至,幾次三番都曾援助華謠,甚至從中調解華謠和她父母、長姐的矛盾。如今,長姐華青衿嫁與林府,做了林府的少夫人,林府內的瑣事纏身,也少與華青詞來往了,但二姐華謠卻遠至豐堯,至今生死未卜,這是令華青詞決定徒自出府的原因。每每想到這裡,華青詞都能把眼淚又咽了回去,繼續背著很重的包袱前行。又約莫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華青詞身上的疲憊已經令她寸步難行,最後就在林邊找了一處平坦的硬石,緩緩坐到上麵歇腳。華青詞肚子餓的緊,帶的乾糧又不多,早就吃得絲毫不剩了,至今也沒有旁的東西足以果腹,她肚子咕嚕嚕地在叫,此刻是又渴又餓,饑寒交迫。但還沒等到華青詞喘口熱乎氣,身後就又傳來了嘈雜喧囂的聲音,一群難民攜著大包小裹朝她跑來,但卻隻是匆匆從她身邊掠過,不曾在她身邊停留半分。那些人行色匆匆,衣著簡樸,但背著的包袱卻像是要遠行的重量。華青詞本就覺得奇怪,畢竟她來時聽說邊陲之地難民作亂,在豐堯和逍遙兩國之間逃竄,莫非正是這些人讓她撞上了?華青詞細心聽著他們邊走邊吵嚷的聲音:“快跑啊,快跑啊,進了豐堯邊境,咱們就過得上好日子嘍!”“鬼才要信你的,誰不知道豐堯還和那逍遙國狗皇帝的女兒結了親,往後啊,不幫著逍遙國苛待咱們就不錯了!”“這世道,上哪兒待著不是待著,快走快走,總不能在這兒等死……”如是的聲音源源不斷,華青詞憑借他們的言論大抵能猜到了這是從逍遙國逃竄出來的難民,不禁也心聲喟歎,逍遙境內貪官當道,中飽私囊暗扣賑災糧餉,曲奉鳴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逼得這些難民四處出逃,境況如此可憐……直到這些難民的隊伍快到末尾的時候,華青詞才拉了其中一個年近六十的老人問道:“老伯,這是什麼地方?”那老人趕忙就要掙開華青詞的拉扯,生怕掉了難民的隊伍似的:“妮子,你快彆拉著我了,我這走的急……”華青詞跌跌撞撞地追上前,又一次抓住老人的袖口:“求求您了老伯,我在找我阿姐,真的很惦記她……”“找你姐姐?你姐姐也是難民吧?”那老人聽華青詞說要找姐姐,這才動了惻隱之心,停了下來朝華青詞說道:“哎呀,你怕是不知道了,這難民跑出去的那麼多,但前陣子山裡那個村子整個都被逍遙國的皇子給燒了,對我們是趕儘殺絕,要是你姐姐也在那個村落裡,她十有八九啊……是活不了了!”這話倒使華青詞激動又惱火,畢竟華青詞之所以決定徒自遠行至此,是因為聽說華謠送親的隊伍遭山賊匪寇打劫,生死未卜,如今竟有人又說難民的村落被逍遙國的皇子燒毀,無人生還,諸多駭人聽聞的消息傳來,華青詞不願意信,也不敢信。華青詞震驚地撒開老人的衣袖,連連說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阿姐不會死的!”老人也無奈地甩手跑去:“哎呀,你愛信不信,快彆攔著我逃命去了!”“二姐,二姐……”華青詞霎時淚如雨下,癱坐在硬石一旁,雙臂抱膝,仰天惆悵道:“二姐,你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是吧,二姐……”就這樣想著想著,連日過分的疲憊和饑餓令嬌弱的華青詞終於忍不住倒在地上,她斜倚著那一塊硬石,即便清楚地感知到石頭的冰涼刺骨,但她也沒有力氣再睜開眼、坐起身來了。不知過了大概多久,她漸漸失去了知覺和意識。等到她恢複意識的時候,卻並不是因為自然蘇醒,也不是被什麼人用水潑醒,而是被火燒土雞的香氣誘惑醒的……華青詞雖然眼睛還沒睜開,但鼻翼已經微微翕動著,一股火燒土雞的香氣霎時就灌進了她的鼻腔,她努力地憑借才恢複的嗅覺去聞:“啾、啾……”華青詞天生就鐘愛天下美食,如今她又飽經饑寒之苦,這種境狀之下,一隻火燒土雞的誘惑,足以讓華青詞饑餓的小腹又咕咕地叫起來,甚至,將她從昏睡中喚醒。“姑娘……”一句極富磁性的男聲從華青詞身畔的不遠處傳來,“姑娘?”說話的男人正在生著熱乎乎的柴火堆,火上用竹簽子穿著一整隻土雞,土雞的皮肉、油脂都因火溫而爆裂,火堆之上架著乾燥的柴火又一聲接一聲地爆開:“呲啦,呲啦……”火花呲啦的聲音也為已經久經苦寒、水土不服的華青詞帶來了一些暖意,華青詞體溫回暖後,也就逐漸恢複了聽覺,左右輕晃著腦袋,最後將螓首偏向聲音傳來那處。男人見華青詞那邊有了聲音,就湊上前去探了探頭:“姑娘,醒醒啊,醒醒!”過不多久,華青詞終於能夠睜開雙眼,但睜眼時,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男人的大臉,反倒激的她下意識朝男人一搡,猛地把身子坐直,喝道:“走開!”男人被華青詞一推,倒不怕自身受傷,反倒是怕火花傷及華青詞,於是他退遠了些,將火上炙烤著的土雞用刀砍作兩半,把其中一半又穿了根竹簽,朝華青詞遞去:“餓了吧,快吃點兒東西?”這土雞的香氣撲鼻,誘得華青詞是又餓又饞,口水從她的咽喉裡滑了下去,但一想到這陌生男人與她獨處一室,年紀尚小的她就倍覺羞赧,她隻能猛地吞回將將出口的垂涎,一撅櫻唇地嚴防死守道道:“我不吃!”華青詞這才認真地環顧四周的環境,發覺此刻她正身處一座破廟之內,四處都人煙稀少,連鳥啼蛩鳴的聲音都沒有。至於破廟之內,高處的菩薩像都已被蛛網纏結,落了很厚的灰,而她正坐在一垛枯草堆上,身上蓋著一件男人的披風,很明顯,這披風就來自眼前的男人。“姑娘不喜歡吃這土雞?”男人看華青詞就快垂涎三尺卻又生生咽回去的樣子,反倒覺得她這怪態好笑得緊,也忍俊不禁道:“要不,在下再去為姑娘獵隻乳鴿回來?”“彆……”華青詞目光炯炯地看著那被烤得外酥裡嫩的土雞,但一聽到男人的話,還是故作矜持,其實杏核兒似的眼珠正滴溜溜地轉著:“我不吃野味。”“你倒是吃的乾淨。”男人又調侃地笑了笑,看著華青詞的模樣,覺得她煞是可愛,又調笑著把那半隻烤雞朝她遞了遞,續言道:“怎麼,隻吃禽畜?”“食材不在於是地上跑的還是水裡遊的,平凡的食材,也可以是很好吃的味道,這人嘛……能吃什麼,不能吃什麼,早就是老祖宗給選好了的。”華青詞給了男人一個白眼,臉上寫滿了嬌蠻的神色,但還是在話音才落時,忍不住接過了男人又一次遞上前來的烤雞,大快朵頤地咬著雞腿上的嫩肉,又自豪地說著:“像我們鳳城,就是遍地的美食,家禽家畜都做的一絕!”“哦?!”華青詞炫耀的言辭反倒惹了男人注意,男人劍眉一彎,笑意橫生,似乎有著他鄉遇故知的驚喜,便問道:“姑娘是鳳城人?可是逍遙國的鳳城?”“錯!”華青詞又咬了一口酥脆的土雞外皮,一雙櫻唇蹭著滿滿的油光,又得意洋洋地笑道:“我不光是逍遙國鳳城中人,我還是鳳城有名的美食鑒賞行家!”男人見華青詞模樣嬌俏玲瓏,言談又天真可愛,倒也容她炫耀下去,隻不過,他在聽到華青詞自稱為鳳城有名的美食鑒賞行家時,還是笑侃道:“這倒是巧了,在下也曾有過這樣的稱號。”“公子怕是誇下了海口吧?”華青詞一記輕蔑的眼光就朝男人殺去,即便她忘記了她口中的烤雞,正是出自這男人之手,但還是口不饒人:“這都有戧行的了?”“不是戧行,也絕非誇下海口……要說姑娘才是這鳳城美食鑒賞行家……”男人應對自如,“本……我倒想問上姑娘一問。”原來,這男人之所以險些一句“本王”脫口而出,恰恰也是因為他的真實身份——曲卓彥,逍遙國的璉王。而他之所以孤身到此,也是為尋找兄長曲舯弈。如此說來,他們二人倒是不謀而合地目的一致。曲卓彥是在趕往豐堯的小路上,恰好救下了險些被難民欺侮的華青詞,此刻他雖然不知道華青詞的真實身份,但也覺得而這妮子生的有趣,這口不饒人的性子,倒和他視為摯友的華謠相近,甚至比起華謠,反倒更為可愛天真了許多。華青詞見曲卓彥挑釁似的說話,趕忙朝她一伸手,爽快道:“公子請放馬過來!”曲卓彥見華青詞如此,故作神秘道:“嗯……諸多廚鑒競賽中,都流傳一個美食相關的對子……不如,姑娘與我對上一對?”“好巧,本姑娘也正有此意。”曲卓彥這話說的似乎正中華青詞下懷,也興味盎然地說道:“是不是行家,總得會說那麼兩句行話……”“好,姑娘請聽——”曲卓彥放下那半隻烤雞,站起身來,負手踱步,緩緩道:“這上聯嘛,是——聚客來燒鵝唇齒留香。”“小菜一碟!”華青詞似乎覺得曲卓彥站起身來時瞧不起她的意味,便也甩掉她身上的披風,將她雖不算高的身子站的很值,素指在半空饒了幾圈,自信道:“下聯是——瑉暉堂烤鴨入口難忘。”“橫批——”華青詞話音才落,兩人似乎都為了壓過對方一頭,而異口同聲且同步地繼續搶著說道:“民以食為天。”說罷,兩人都似知己相遇似的,華青詞的戾氣和傲氣也收斂了一些,曲卓彥的笑意也是更濃,朝華青詞淡道:“果然是一路人,姑娘確是鳳城裡最懂品菜的人。”“怎麼樣呀,現在,你不懷疑了吧?”華青詞俏皮地一折柳腰,也不顧及什麼男女之儀,隻是將白皙的臉頰湊近了一些,抖機靈似的朝曲卓彥問道:“你救我到此,想必不是和我談談天比比菜的用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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