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傳書勸自救 謀生揭皇榜(1 / 1)

媒你不行 林青未 1891 字 2天前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就是在她與江老兒、薑楚楚訣彆後的翌日,天才翻了一道魚肚白,便有一條消息如晴天霹靂般朝華謠和她的“媒你不行”襲來。這個消息,該是昨個兒夜裡傳出來的。收到這消息的人,是華謠的心腹棠梨。棠梨見華謠一夜未歸,就一直擔憂地等著,直到天將亮時,華謠才回到店裡,但華謠前腳才踏入店中,後腳就看棠梨憂心忡忡地關上店門。華謠這一夜間就已身心俱疲,如今又看到這樣的棠梨,更是難展笑顏,便朝棠梨問道:“是何事,棠梨?”棠梨見華謠滿目倦容,就順手拉了華謠落座,從身後拿出一隻信箋,才抬頭看向華謠,但說話聲音也是儘量壓得很低:“二小姐,新的公文下來了。”棠梨話音才落,華謠就從心頭湧起一陣不詳預感。華謠接過棠梨遞上的信箋——那顯然是出自官衙的消息,華謠匆忙地把信箋展開,用素指一拈信箋,但卻突然怯怯地不敢看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太多突如其來的變數,太多令人驚懼的消息,都讓本就勞頓一夜的她變得脆弱不堪。因此,她又把公文朝棠梨遞了回去:“我眼花,看不進去,你念給我聽。”棠梨抿了抿唇,才低聲上麵密密麻麻的文字:“從事媒妁行業者,勢必要得到官媒署的允準公文,否則就是非法經商,限半月內……”此刻華謠已冷汗涔涔,當她聽棠梨語塞,又看到棠梨驚恐的臉頰時,更是急惱:“半月內什麼?你快說!”“限半月內……”棠梨見華謠如此神情,也不禁目光閃躲於她,尾句更是怯聲:“關門歇業。”華謠柳眉猛地一蹙,一把奪過那公文的信箋來看,但隨著華謠的目光掠過每一行字,她的神情也愈發凝重,放下信箋時,她緘默了許久,但都愁容不展。她心中暗罵: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但見不得華謠愁容的,還是棠梨,棠梨悄聲地說道:“不如婢子去求求二位殿下?”“不必。”華謠果決地回應棠梨,一想到昨日薑楚楚的一切言談,以及曲舯弈和曲卓彥兄弟倆在言語時微妙的情緒變化,都促使她作了不容更改的決定:“絕不可以再與他們來往。”棠梨一指公文,疑慮道:“那這……”華謠沉默地搖了搖螓首,還是繼續一言不發。時辰在漸漸走快,又似乎在刻意放慢。就在華謠緘默冷靜了很久之後,她才稍稍舒了舒眉,麵上不再那樣緊繃著,而是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了公文的內容,朝棠梨說道:“這新的官媒署公文下來,想必就是有人存了心思要和曲舯弈兄弟抗衡,這律例——明擺著就是要下給我的。”棠梨疑惑不解:“二小姐,你這話是何意?”“目前立儲呼聲不斷,都說是徘徊在曲舯弈兄弟之間,必有一人承位,但無論是曲舯弈繼位,還是曲卓彥繼位,中宮皇後沈氏都是太後,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實,那麼……”華謠素指貼於唇前,仔細思量著,貌似是在與棠梨交流,其實也是在心中整理她雜亂無章的萬千思緒:“你覺得,與中宮沈氏為敵的後宮妃嬪,能受得了這事兒?”棠梨卻是不懂得朝堂之爭的粗笨丫頭,聽了這番話後,反而更加糊塗,於是她一邊為華謠奉上一盞才泡好的茶,一邊又朝華謠問道:“那這又與二小姐何乾?”“儲位之爭,若是輸了,就是輸在黨羽,若是要勝,更是勝在黨羽。”華謠接過棠梨遞上的新茶,丹唇在茶盞邊沿淡抿了一口,繼續謹慎地思量著,直到想清楚了事情始末,才大口地飲了茶:“之前在曲舯弈兄弟的角逐裡,我阿爹選擇了緘默,稱病不朝,這無疑是告訴朝臣,我阿爹不偏頗中宮二子的任何一方。但這公文,明顯是是要逼我關門歇業,剛好逼我走投無路回到華府,也好全了我阿爹的心意,正中我阿爹下懷,擺明了就是要拉攏我阿爹。”這話聽得棠梨義憤填膺,猛拍案道:“這人用心何其險惡,尚書大人必不會與這般人物為伍!”華謠覺得棠梨動靜過大,便抬了抬手臂攔阻:“先彆說這麼果決,我阿爹雖懂得明哲保身,但我阿爹,也是人。”棠梨也漸漸冷靜下來,但她一想到汀蘭曾和華謠說過,柳白菀生前傳達給華謠的幾件事,又企圖規勸華謠順從柳白菀的遺言:“可是,二小姐,你還是不要參與這其中的政事為好,你一個女兒家……”“不行。”華謠再次果斷地搖了搖頭,“你不懂。”棠梨知道華謠性子剛烈,更加從不服輸,心比天高,百折不撓的毅力也是女子裡少見的,但如今的華謠,果斷的決定下,卻在眉宇間都蘊藏著無儘哀愁的顏色,這惹得棠梨也傷神不已。棠梨不知道華謠知道了什麼,經曆了什麼,但她知道,華謠是從去了月老廟幾次後,就開始性情大變,時常不悅的,便投石問路地探問道:“你自從上次從月老廟裡回來,就整個人都怪怪的,莫不是貪得夜路黑,染上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華謠猛地一打棠梨的額頭:“去你的,你能不能盼我點兒好?”“二小姐。”棠梨又溫聲呼喚華謠,“婢子是擔心你。”華謠握住棠梨冰涼的雙手,但目光還是篤定的顏色:“我知道,但我必須要保全我的鋪子。”棠梨終於忍不住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您彆忘了,汀蘭姐姐可說過,柳姨娘死前的遺言,要您不得涉足媒妁一行,更不得參與宮闈鬥爭,現在的您……”這話讓華謠再一次地陷入了緘默的沉思。華謠怔在了座上。華謠一刻都未曾忘懷阿娘死前的遺囑,她的阿娘托汀蘭告訴她,這一輩子,一不能涉足媒妁行業,二不可參與宮闈鬥爭,但眼下她正在做的,恰恰就是這兩件事,而這兩件事,也是她為了求證阿娘死因而不得不走的必經之路。她不願意,但她彆無他法。儘管她無數次認識到了自己的理虧和不孝,但她也為難,她不過及笄之齡,卻要篳路藍縷地開店,還要承受忘恩負義、忤逆生父的罵名,更要在腹背受敵的情況下,想方設法在半月之內保住自己的店鋪。太難了,對她而言,太難了,難於上青天。但華謠不能認輸,可此刻,疲憊的她,隻能敷衍地在心腹棠梨麵前裝傻充愣:“你若不想挨罵,趕緊給我滾。”華謠一把拉起棠梨,作勢就要把棠梨往屋外搡。可就在棠梨起身之時,一支冷箭從暗處襲來。華謠目光犀利如鷹隼,一把攏過棠梨:“小心!”那冷箭與華謠聲音同步,先是銳利地穿破窗紙,更直接而驚人地紮在牆壁上,發出懾人的“咣”的一聲。華謠從前是尚書府的千金,府內層層守衛,從未見過此等暗處出擊的事,何況,這支冷箭對於華謠和棠梨兩個女子而言,屬實是冰冷可怖。棠梨雖是華謠心腹,但華謠當時出府時,已經囑托華青詞替她照顧棠梨,棠梨本可以在尚書府內作一等丫鬟,不必出來與華謠共同勞碌奔波,如今卻要為了華謠而也身陷險境……華謠對棠梨何止感激和信任,更是有心疼和抱歉,她雖不懼這支冷箭奪了她自己的性命,卻是萬分害怕這暗處的人會像殺害陳酒夫婦和穆霜霜一樣,將她僅有的、同風雨共患難的心腹姐妹棠梨殺害。她也不明白,為何那些人不直接奪她性命,而是要將所有和她阿娘生前有關聯的人都一一殺害,還要偽作意外的模樣,若是直接殺了她,至少她能在死前知道那幕後操控的人究竟是誰,可一再加害與她娘之死相關的人,就令她如墮地獄般煎熬。何況,已經有太多人因她而死,她不敢想得更多,這份害怕棠梨遇害的恐懼已經逼得她淚水在眼中打轉,但她為了安撫已經嚇得梨花帶雨的棠梨,還是生生地把淚水逼了回去。她扶著棠梨落座,把棠梨抱在懷裡哄慰:“乖,沒事的,不怕了……”棠梨如驚弓之鳥,嚇得跌坐在椅上:“這到底是什麼人,莫不是要害我們性命!”華謠自小膽識過人,儘管心底也咯噔一聲地劇烈猛跳,但還沒有棠梨那樣驚恐,而是很快收攏了思緒,將目光凝聚在那支冷箭落下的位置——那箭頭釘入了牆中。而箭頭處,紮著一封信。“不是。”華謠拍了拍受驚的棠梨,“有一封書信。”華謠走上前去,用力想要將那支箭拔出來,但礙於她力氣有限,隻能將信箋從箭下撕下來,她急忙地拆開信封,展開其中的信箋。華謠低聲念道信上所寫:“豐堯來犯,以求親之名穩亂,聖上遣貞儀出閣,以平叛。然則,豐堯國君罹患絕症,其行將就木,命不久矣,為防貞儀作寡,聖上廣募四海能人異士,凡醫得豐堯國君絕症者,揭榜隨行,必厚待之。”華謠一字一句都不敢落下,但看得很快就翻了第二頁,又念道:“官媒署公文犀利刻薄,好事者刻意為之,若保生存,必得——揭榜自救。”華謠通史明典,雖為女身,卻博聞強識,如今她身在市井,卻也暗中窺探朝政局勢,一看這信上內容,便知道這寫信的人是要有意助她渡過難關。因此,她在讀完信後,刻意看了看落款的署名——曲舯弈書。原來,這信出自曲舯弈之手,她在心中暗自思量起來,原來曲舯弈也猜到了這新的官媒署公文,是刻意要逼華謠回家,以此討好禮部尚書華仲衍。棠梨聽華謠念著書信內容,卻聽不懂那咬文嚼字的行文,便問道:“二小姐,這信是何意?”華謠細心解釋:“信上說,豐堯國叛亂,聖上決定派貞儀公主遠嫁和親,但豐堯國君有不治之症,聖上不甘心掌上明珠遠嫁,所以發皇榜召集賢士,隨公主送嫁隊伍前去豐堯治病,若是治好了,便可以任意提請。”棠梨無奈地歎了口氣:“可這跟咱們有什麼關係,您又不是大夫,這說了跟沒說一樣。”華謠卻唇畔一揚,嫵媚又嬌俏地笑了笑:“你彆忘了,這舉國上下,醫術最高超的大夫們,可都在我們這兒……”“您得了吧,這連禦醫會診都治不了病症,咱們那班子江湖郎中,能有什麼辦法。”棠梨一想起來那些神醫,氣兒就不打一處來,除了那說她塗粉胭脂像發燒病態的孟亦明,還有那禿頂肥胖的夏流,一個個兒都登不得大雅之堂的樣子,就把手臂一甩:“再說了,那一個個長得歪瓜裂棗的,朝豐堯國君謁拜都有失國體……”“胡說八道什麼呢!”華謠猛地一戳棠梨的額頭,“謁拜的也不是他們,謁拜的——是我。”“哎喲!”棠梨作勢捂了捂額角,又問:“那您的意思是?”華謠勾唇促狹一笑,往外搡了搡棠梨:“快去,把他們都請回來。”棠梨還是有些猶豫不決:“這能成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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