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祝你幸福(1 / 1)

馮伯文走到她身邊,就像是見到了瘟疫一樣,臉上的笑容僵著,低聲說:“你怎麼到這來了,你來乾什麼!我今天結婚,到場的賓朋都是商界名流,你彆搗亂!”她看著馮伯文的臉龐,她想不過是兩年的時間啊,兩年前她為馮伯文背負一切罪責,她傻兮兮地坐了兩年牢,怎麼能想到再見麵,會是這樣的一個境地。確實是結婚,隻是新娘換了人。她沒有作聲,隻是望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像是失語了一般。烈日下,她的發絲滴著汗,她知道自己的狼狽不堪,她在沒出獄之前,想了好多好多要說的話。而今麵對麵,在喊了一聲馮伯文後,她不知道該再說什麼了。周圍沒有一絲風吹過,空氣都帶著狂躁的悶熱,壓著人透不過氣,馮伯文沒有耐心再耗下去,賓客們都在等著,馮伯文見她不說話,便說:“你趕緊走吧,瞧你一身臟得和乞丐一樣,我給你點錢,去買些吃的穿的,找個地方先住下,我改天再找你。”錢遞了過來,她卻沒有伸手去接,她隻是盯著馮伯文那隻握著錢的手,手指上戴著的婚戒,她全身都在輕微地顫抖,她抱住自己,想讓自己可以平靜一點。馮伯文氣得朝四周環視,又轉身朝身後的新娘雅琪笑了一下,見曼君仍是一言不發也不拿錢,壓低了嗓音湊近她耳邊,對她說:“如果你不要錢,那請你馬上走,馬上給我走。”她喃喃地點點頭,拖著已經透支了體力的身子,伸手拉開車門,想上車走,見馮伯文也要走,又輕聲喊了一聲馮伯文。馮伯文回頭,不耐煩的眼神掃過來。“祝你幸福。”她強裝出微笑。說完在眼淚落下的前一刻,倉皇鑽進了車裡。“我遠方一個親戚的女兒,老家發了洪水,想來投奔我,大家不要受影響,婚禮照常進行。”馮伯文大言不慚地說。他淡漠地看著這一切在發生,不過是一個老套的負心漢故事,本是來參加馮伯文的婚禮的,她又鑽回了他的車裡,這倒讓他不好下車了,他一向是不喜惹事端的,他冷冰冰地說:“下車!”她掩麵,帶著哭腔說:“開車,帶我離開這個地方,好不好?”她不想自取其辱待在這個地方了,她得到了答案,她不是那種喜糾纏的女人,既然都親眼看到了,她隻想速速離開這裡,不見,再也不見才是最好的絕望。車內木香繚繞著,那麼得安寧。他決定開車繞到遠一點的地方,再讓她下車,這樣既自己落得清淨,也算是幫了馮伯文甩掉一個包袱。她告訴他,那個新郎叫馮伯文,兩年前,是答應了要娶她的男人。為了這樣的一個男人,她把所有的罪名都一個人背了,坐了兩年牢,本以為該迎娶的是她。誰知道,馮伯文竟然有了彆的女人。他沒有發表任何觀點,他聽著,沒有說話。她就是因為知道他不會說什麼,所以才和他說的,就當是自言自語傾訴一下,說出來,心裡也許會好受一些的。她用手背拭著不停落下的淚,望著窗外一閃即過的高樓說:“不過沒關係,早知道更好,我可以再找一個好的。我跟我自己說過,我沒有那個男人我一樣活著,男人嘛,沒有了怕什麼,又不會死!”“但我這一輩子,我隻喜歡過他一個男人。”她說著,淚又湧了出來。他將車上的一盒麵紙,放在她身上,也不看她,眼睛看著前方,開他的車。“為了他,我坐了兩年牢,連律師資格證也吊銷了,我為了什麼,我為了什麼……”她說完又哭過後,真覺得輕鬆多了。哭過就好了,說得挺有道理的。他的車在上海市區繞來繞去,最後繞到了高速上,他想,不如就把她丟在高速公路上,讓她自己慢慢走吧,至少她是沒法走去破壞馮伯文的婚禮了,下次聚會非要馮伯文這小子乖乖認他一個人情才行。“下車。”他把車迅速停靠在路邊,命令她下車。她點頭,下車,望著他的車絕塵而去。他就那樣把她丟在了高速公路上,他看到她的那雙高跟鞋,東一隻西一隻歪在車上,其中一隻的跟都斷了,隻剩一點點皮還連著。高跟鞋遺落在他的車裡,她光著腳,走在被太陽曬得很燙的路麵上,周圍都是快速一閃即過的車輛,她不清楚自己身在哪裡,又要往哪裡去,隻能是沿著高速公路往前走。他車開到中途,心裡卻亂了,是從未有過的慌亂。想到她是剛從監獄裡麵出來,身無分文,手機也沒有,也沒有認識的人。把她獨自丟在高速公路上,還赤著腳,她蒼白虛弱的麵龐,他又擔心起她來。真是奇怪,這是怎麼了,怎麼計劃全被這個女人給打亂了!他又不顧安危地在高速上調轉方向,加速朝把她丟下的那段路開去。此時的她,拖著幾近是脫水的身子,踉踉蹌蹌地走在公路上,腳底很快就起了幾個水泡。巡檢的交警車輛駛過這裡,竟發現一名女子走在高速公路上,忙攔下了她,將她帶到了車上。他的車就在警車的不遠處,他看到了這一幕,他加速駛過警車邊,見到她虛脫地靠在車座上,他內心也就安定了,被交警帶走,至少她會是安全的。馮伯文的電話打來,問他怎麼還沒有到,他突然對這個馮伯文有了些厭惡,男人玩玩女人正常,可馮伯文讓一個女人去頂罪坐牢,自己倒逍遙高調另娶名媛,這讓他覺得馮伯文太不像個男人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去赴這場婚宴了,就推辭不去了。她坐在警車上,一口氣喝了一瓶礦泉水,交警將她放在了市中心,又塞給了她一百塊錢,讓她去買雙鞋穿。她六神無主地行走在繁華的夜景裡,到處都是一對對相擁的戀人,看起來,愛情不該是折磨人的東西啊,為什麼她好像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兩年的與世隔絕,她再一次回到上海,這個城市變得更加誘惑,卻發現過去的那些朋友,都斷了聯係,她身上沒有一分錢,也沒有什麼親人了,獨有個在老家的外婆。父母都在幾年前就相繼過世了,她想到自己坐兩年牢,父母的墓前都沒有人去拜祭了,該多荒涼,她不由心裡愈發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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