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乾什麼？”回了院落，蕭清婉也不裝了，往太妃椅上一躺，拿起塊糕點就往嘴裡送。“本王就必須來乾點什麼才能過來見你？”楚胤熙抿著唇，尾音流竄著涼意。“太子殿下一國儲君，不用處理政務？”蕭清婉施施然，軟糯香甜的糕點點滿了幸福感。“本王要是不來，你就要應下那長孫星辰的邀約了是不是？”看著小姑娘還不知事情嚴重的悠閒神情，楚胤熙突然感覺心裡憋了口氣。“能有什麼事？這麼點破事你也要管？”瞥了一眼楚胤熙，蕭清婉噎得急，有些卡喉嚨了。“你要是應了他，你就得赴父母之媒，與他成婚！”楚胤熙半斂眸子，手上動作不停，沏了杯茶推到蕭清婉麵前。“咳咳咳……”正喝著茶，蕭清婉被這話嗆了一口，瞪著雙眼睛不可置信地道：“不就是，一次騎射？”“帝後同時出席的騎射，什麼叫就一次騎騎射？”楚胤熙漂亮的鳳眸裡隱約沾上了氣，似霧似雪，叫人看不真切。蕭清婉挑眉：“這樣啊。”眼睛四處瞟了瞟，還是開口道：“那民女感謝太子殿下救命之恩，有個秘密，太子殿下想不想知道？”楚胤熙的眼神始終凝視著小姑娘，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專注：“你若願意說，本王便聽，若是不願，本王也不強求。”那日是他急躁了。“那太子殿下可要好好聽了。”拍拍手，把糕點碎屑拍掉，蕭清婉單手托腮把臉往男人的方向一送。“有沒有覺得我很熟悉。”楚胤熙凝重眉眼，似是在回憶：“是有一點。”有道是，打臉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蕭清婉正喜滋滋地以為男人認出來她的易容術，卻不想男人如此眼瞎。怪她易容術技術太好了？看來那日並不是他安排的眼線發現了她，而是心裡有底，故意刁難她。她的確是跟長孫星辰走得蠻近乎的，但是他們可是清清白白。“不記得。”男人思索片刻，坦然了。蕭清婉臉黑了：“陶瓷店，記得不記得？”楚胤熙一點就通，眉眼像是柔碎了星辰，亮的不像話。朱砂色的薄唇緊抿著，視線從未離開姑娘。“記得了？”坐直了身子，蕭清婉食指微屈，敲了敲桌案。“既然記得了，那太子殿下我們來算算舊賬。”出乎意料的，男人意外的乖巧配合。“第一，你夜闖閨房，拆了本姑娘的瓦房；第二，你質問人不端正態度，虛構作假，全憑一番腦補不思量。”說著，蕭清婉伸出三根手指，打了個“OK”的手勢。“第三，你身為一國儲君卻動用武力，欺負弱小，掐得本姑娘下巴生疼，現在還有點印子。”抬著下巴讓男人看得個清楚，卻不想自己最脆弱白暫的頸脖，全然暴露在男人的視線下。小姑娘下巴一抬，當真還有些散著的紅點印在下巴上麵，往下的是……楚胤熙眼神幽暗，拿過蕭清婉的茶杯把裡麵的茶水一飲而儘，麵不紅心不跳：“婉兒可以掐回來。”蕭清婉眼角輕挑，她這人也沒什麼毛病，就是有兩點，喜歡看美人，貪財。勾著男人看。往下，是身姿欣長，天生的衣架子，典型的脫衣有料。往上，墨發高束，高挺的鼻梁襯得那一雙鳳丹眼愈發的不近人情，可朱砂色的薄唇卻是添了幾分欲氣，氣質疏冷，卻又勾人。就像山中的一片冰雪，特彆讓人想把他捂熱了，狠狠欺負一番。不得不承認男人長得很好，又有錢，這很符合她的審美。尤其是今天，穿了一身月牙色的錦服，特彆想讓人……“掐回來？”身形傾前，食指挑起男人下巴，蕭清婉嘴角噙笑，眉眼輕佻。楚胤熙微仰著頭注視著眼前的姑娘，握著茶杯的手無意識地摩挲。“婉兒怎樣都可以。”尾音帶上了幾分沙啞。男人的眼神特彆認真，一雙鳳眸專注地看著，看得人心裡怪癢的。蕭清婉：“……”勾引人犯罪？沉默一會，她倏地笑了，一雙桃花眼半眯著，鬆開了勾著男人下巴的手。“你能跟我說這些，我很開心。”男人微垂著眼眸，平日裡冷冽的眉眼柔和了下來，嗓音有些沙啞，微風一吹，便有些淡了。“那太子殿下賠償一下藥錢？”蕭清婉又軟趴趴地往貴妃椅上一攤，合著眼眸，生出幾分倦意，說話也軟了幾分。“嗯，一會本王讓人送來。”看著貴妃椅上小小軟軟的一坨，清冷的眸子裡染上自己都未察覺的暖意。“還生氣嗎？”男人知道此時的姑娘最為乖巧，勾著唇瓣放輕了聲音。“不生氣了。”姑娘軟糯地應著，迷迷糊糊睜開一條線，瞳孔無法聚焦，卻像有意識一樣把臉轉向了男人的方向。“不跟天仙美男哥哥生氣。”手上的青筋驟然暴起，男人舔了舔唇瓣，眼神愈發幽深。可姑娘說完之後就合了眼睛，歪著頭睡了。乖得不像話。“真是要命……”他低語喃喃一聲，看著姑娘精致的麵容，失笑了。脫下外袍輕輕蓋在姑娘身上，姑娘就緊緊抱著，楚胤熙在這麼一瞬間心尖顫了一下。半蹲在貴妃椅旁看著姑娘的睡顏，半響才起身，揉了揉發疼的眉心，轉身離去。他也有兩天沒睡了。“太子殿下！”一道驚喜的女聲傳入耳中，楚胤熙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蕭卿緲不知從哪個角落竄出來，一下子撲到楚胤熙麵前，近乎貪婪地看著男人如神詆般的麵容。“太子殿下！真的是你！”蕭卿緲神色激動，連忙站起身來行禮。“民女參加太子殿下。”聲音捏得又媚又細，抬手把垂落至額前的劉海撩起掖到耳後，蕭卿緲咬著唇，故作青澀。“免禮。”刺鼻的胭脂味竄入鼻息，讓人很難受。“謝太子殿下。”蕭卿緲本是派來院中罰跪，卻見到如此俊美的男子，看著腰間掛的玉佩便推測是太子殿下……眼底打著小算盤，如果她嫁給了太子殿下，當了太子府的女主人，等太子繼承皇位了，那她就是皇後！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享不儘的榮華富貴。想著，蕭卿緲眼底閃過貪婪。太子妃之位，她勢在必得！“有事？”見人擋了道，楚胤熙的眉頭折了起來。先不說那身上刺鼻的胭脂味，就說這女子的不知禮數，他就能讓整個蕭家都為此買單。不過，她身上穿的是蕭家小姐的服飾，想來應該是婉兒的姐妹。他倒要看看是要耍什麼玩意。想起小姑娘軟糯的那一聲“天仙美男哥哥”，楚胤熙緊皺的眉頭舒展了幾分，周身的低氣壓卻是未降。“太子殿下，民女是蕭家的四小姐，我們之前見過的……請太子殿下一定要為民女做主！”蕭卿緲眼珠子一轉，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撲通一聲跪在了楚胤熙麵前。“說。”對於婉兒以外的人，楚胤熙可謂是惜字如金。“民女是庶出的小姐，常常受到蕭家的欺負和打壓，民女的姐姐卻視而不管，反而……”蕭卿緲紅著眼眶，看起來倒真有幾分淒慘之意。蕭卿緲哭了好一會，就等楚胤熙憐惜扶她起來，她好靠入太子殿下的懷抱。可遲遲，頭上的男人都未做動作。“民女的姐姐是宰相府裡的嫡出二小姐，叫蕭清婉，平日裡仗著自己是二小姐的身份沒少做壞事！常常欺壓姐妹，克扣下人零錢！”蕭卿緲哭得那叫一個情真意切，把這段時間裡對母親的恨，父親的偏心，姐姐的欺壓，自己的身份低下，全都歸到了蕭清婉身上。楚胤熙看著蕭卿緲的眸光驟冷。“太子殿下，你看，民女臉上的巴掌還是姐姐打的！”蕭卿緲亮出紅腫的臉頰，淚珠子止不住地從眼中滾落。“剛打的？”楚胤熙戲謔地看著蕭卿緲，嘴角勾著嘲諷的笑容。蕭卿緲一聽，還以為自己有戲了，連忙跪走上前好幾步，想要抓住楚胤熙的衣擺：“對！太子殿下，你一定要除掉蕭清婉這個禍害，為我……為我們主持公道啊！”這是她自己打的，但她怎麼可能承認呢？楚胤熙不著聲色地往後倒退幾步，周身的氣度越來越低。“你姐姐？”他問。“雖然她生性張揚跋扈，但我們都是同一個家裡的，民女是真心實意地喚她做姐姐！”蕭卿緲以為機會來了，倔強地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來，淚光在眼眶裡打轉，可所謂柔弱本弱。“在沒有嫡姐的允許下，庶女是不能喚嫡姐為姐姐的。”楚胤熙麵無表情，周身的氣壓已然降到最低。蕭卿緲愣了一下，男人就跨過旁邊的小道走了。捂著紅腫的臉頰，蕭卿緲癡癡地望著楚胤熙離去的背影，想起剛才兩人擦肩而過的冷檀香，癡癡地笑了起來。太子殿下這是，看上她了？“夢影。”回到太子府，楚胤熙沉聲喚道。“屬下在。”夢影應聲。“以後你去蕭府保護婉兒的安全。”楚胤熙心裡說不出的複雜，如今那個女子的一番戲，讓他真真地看穿了婉兒在蕭府的地位，隻怕是……眸光沉了下來，清冷的眸子本還有一絲光亮，這會卻是像陷入深淵了一般，黑沉得仿佛地獄裡的修魔。蕭家，不能留。“是。”夢影跟在暗處自是目睹全程，單手抱拳，利落地領了命令。“等等。”叫住夢影離去的背影，楚胤熙斟酌片刻。“不要發出聲響，吵到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