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隨即反應過來,他知道這事也很正常,畢竟之前自己住院還是他打電話通知單陽的。謝雲舒似乎不打算正麵回答這個問題,笑了一下,轉移了話題:“對了,我的房間在哪兒?”提到單陽,葛漫漫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把謝雲舒帶到唐楠楠之前住的房間,將房門鑰匙交給他,就回自己房間了。她滑開手機,聽了唐楠楠發來的語音,這才知道唐楠楠臨時和林旭出去玩,不能來找她了。她扔掉手機,鑽進被子裡罵了一句:“重色輕友。”她補了個回籠覺,睜開眼已經中午十二點多了。她穿好衣服,準備下樓吃個飯,推開房門卻見謝雲舒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地看書。炙熱的陽光通過窗戶照進來,被空調的冷風吹得溫溫軟軟的,落在他的肩頭上。“你醒了,要不要一起去吃個搭夥飯?”葛漫漫沿著一塵不染的四周掃視了一圈,暗自和之前亂糟糟的客廳對比一下,問:“這是你收拾的?”“嗯。”葛漫漫的驚訝顯露,愣了一下,她想起什麼,首先打開櫥櫃,又跑去衛生間看了一眼。她盯著謝雲舒,半天沒說出話。不見了,單陽所有的東西都不見了。似是看透葛漫漫的疑惑,謝雲舒合上書,站起身,語氣無波瀾地道:“我看這房子不是很寬敞,那些沒用的東西太占地方,你既然沒時間收拾,我就順帶一道收拾扔了。怎麼,你還有用?”葛漫漫不知該用什麼詞彙形容自己當下的心情,是憤怒?難過?還是釋然?隻牽動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兩人從家裡出來,謝雲舒先載她一起去了一趟超市。謝雲舒的車是普通的大眾係列,收拾得很乾淨,車裡彌漫著梔子花的香氣。葛漫漫坐在副駕駛座,係好安全帶,側首瞧一眼謝雲舒,莫名又陷入那段令人尷尬的記憶中。有一瞬間,她的腦子裡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她想,謝雲舒會不會其實並沒有忘記那段給他帶來黑暗陰影的記憶,又或者根本就是記得一清二楚,甚至還故意接近她,找機會打擊報複?一想到這兒,葛漫漫堆起笑,旁敲側擊地問:“謝醫生,你覺不覺得我們以前在哪裡見過?”謝雲舒正專心開車,聽聞這話,漫不經心地道:“有嗎?”葛漫漫連忙擺擺手,仔細觀察謝雲舒的表情,自然舒緩,不像是裝出來的。她鬆了一口氣,還好,看來他真的忘了。逛完超市,兩人隨便進了一家餐廳,找一個靠窗的位置。謝雲舒去洗手間,葛漫漫起身去自助區取飲料。若是平時,她一定毫不猶豫地選擇冰啤,但考慮到謝雲舒在,為了不被說教,在幫他選了一杯涼茶後,她老老實實給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她端著飲料返回餐桌,路過拐角時,突然出現一名年輕女子,和她年齡差不多,踩著高跟鞋,穿著職業裝,邊走邊低頭看手機。她躲閃不及,飲料灑了一半。“你這人怎麼回事,沒長眼睛呀?”“明明是你沒看路吧。”“你把我的衣服弄臟,還有理了?”“當然有理,我還沒叫你賠我的飲料呢。”兩人的爭吵聲引來大家的目光,服務員過來調解。葛漫漫不喜歡與人計較,但碰上不講理的也不會吃虧。兩人你一句我一句,互不相讓。“好,你給我等著。”吵到白熱化,對方撂下一句狠話,回頭大喊一聲,“單陽!”葛漫漫怔了一下,心頭一緊。嘉城市不大,你越是不想見的人越是能輕易地碰到。熟悉的身影緩緩走來,最後停在女子身邊。女子有人撐腰,氣焰更盛,黑白顛倒地將事情的經過跟單陽複述一遍,非讓葛漫漫給她道歉。單陽不說話,目光躲閃,與葛漫漫的視線不經意交彙,又迅速避開。女子似乎看出異樣:“你認識她?”單陽沉默片刻,搖搖頭。女子將信將疑,撥開服務員,大步走到葛漫漫麵前,正要繼續囂張,一道溫和的嗓音傳來:“你倒杯飲料,怎麼這麼慢?”謝雲舒不急不緩地走過來,站到葛漫漫身邊,微微皺眉:“怎麼回事?”葛漫漫把事情一五一十說了一遍。謝雲舒看了一眼案發現場,抬頭掃視一圈周圍的環境,淡淡道:“現在的情形是,兩位小姐都說是對方的錯才發生衝撞的,對嗎?”“是她拿飲料沒看路。”“是你在看手機。”葛漫漫不甘示弱。謝雲舒瞄了她一眼,示意她先不要說話。他冰冷的目光掠過單陽,落在女孩身上,冷冷道:“既然雙方各執一詞,那就隻好麻煩店裡的服務員調一下監控,看看這尋釁滋事的罪名到底該安在誰身上。至於這尋釁滋事罪該怎麼處理,在場應該有人比我更清楚吧?”眾人的目光順著謝雲舒的視線,一齊落在女孩穿的襯衫胸口的標誌上—森和律師事務所。原來女孩是一個律師。女孩瞬間啞口無言,自知再鬨下去討不到好處,她一時惱羞成怒,拎起包,拂開人群,推門而去。單陽跟出去,走到門口,頓了一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葛漫漫,再看了一眼謝雲舒,才扭頭離開。這一番不愉快後,葛漫漫的心情差極了,卻又不好在謝雲舒麵前顯露情緒,隻是大口吃飯,裝作什麼都沒發生。微信提示音響起,是單陽發來的好友申請。葛漫漫瞥了一眼,關掉手機屏幕。不過一會兒,手機鈴聲響起來,是單陽打來的。她冷笑一下,用力掛掉。電話又響,她又掛。再響,再掛。重複了幾次,她索性關機。謝雲舒看出了異常,漫不經心地問:“誰呀?”她不想提單陽,隨口答:“沒誰。”謝雲舒“哦”了一聲,沒再追問。吃完飯,兩人回到家已經兩點半。葛漫漫幫謝雲舒把在超市買的東西拎上去。除了一大桶洗衣液,剩下的是一些食材,空蕩蕩的冰箱瞬間被填得滿滿當當。葛漫漫悶在房間裡打了一下午遊戲,從電腦前站起來時天已經黑了。她點開同城外賣,正準備叫點東西填飽肚子,就聽見敲門聲。“我做了晚餐,你要不要一起吃?”葛漫漫是那種不會虧待自己肚子的人,沒有拒絕。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白色餐桌上擺了兩道簡單的家常菜,一道木耳青椒,一道香菇豆乾。美食的香味,總令人心情愉悅。葛漫漫洗過手,迫不及待地坐到餐桌旁。謝雲舒還在廚房忙碌,廚房是開放式的。隔著灶台,她能看見謝雲舒腰間係著圍裙,柔和的燈光照在他臉上,與穿白大褂的他截然不同,多了幾分溫柔,也多了幾分煙火氣。謝雲舒端了砂鍋出來,掀開蓋子,是南瓜粥的香味。他幫她盛了一碗。她吃下去,南瓜粥的口感綿軟香甜,咽下去胃裡暖暖的,很舒服。不得不說,謝雲舒做飯做得很不錯。謝雲舒屬於話不多的那種人,一頓飯,兩人安安靜靜的。葛漫漫不好意思讓謝雲舒洗碗。吃過晚飯,她搶著跑進廚房,謝雲舒沒阻攔。碗洗到一半,門鈴響了。謝雲舒去開門,是單陽,兩人對視了幾秒。“葛漫漫,有人找。”“誰呀?”謝雲舒很自然地退回來,留下一臉震驚的單陽。葛漫漫擦乾手,從廚房裡出來,看見單陽,愣了一下,轉身就走。單陽關上房門,跟進來。謝雲舒倒了一杯水,回到自己房間,關上房門。客廳裡隻剩下葛漫漫和單陽。單陽猶豫片刻,率先開口:“微信是我媽刪的,我一直都不知道。還有……下午那個女孩是我媽朋友的女兒,我和她之間沒什麼的。”葛漫漫在沙發前坐下,平息一下情緒,微笑道:“單陽,我們已經分手,你沒必要特意跑來向我解釋這些。”“漫漫,我們一定要這樣嗎?我媽其實並不討厭你,隻要你找一份正經工作……”“我的工作很好,不需要你來替我規劃人生。”單陽的臉色有些難看,強忍情緒:“好,你的工作我不說什麼。我問你,剛才那人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會在這裡?”“謝醫生是我的室友。”“室友?你瘋了!你一個未婚小姑娘怎麼能跟一個男人合租?”“嗬嗬,我想和誰合租就和誰合租,還用不著你來替我選室友吧。”葛漫漫訕笑著,“當初我說分手,你說讓我彆後悔,現在卻跑來這裡跟我說這些,你什麼意思?”“我隻是怕你吃虧。”葛漫漫神情一變,站起來,大聲道:“可我吃過最大的虧就是你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