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水音又重複問了一句,“如果真的跟華雷明有關,你會怎麼麵對華清呢?”這次他回答得很快:“她是她,華雷明是華雷明。”她聽了,笑了一笑:“你倒是分的挺清楚?”---喬森是來呈交相關文件的,從老板厲延卿的表情裡麵隱約意識到了什麼,昨天又得知厲延卿派人暗中找一個人,當時覺得有些疑惑,那人的名字自己第一次聽到,如今把這段時間的事情都聯係起來,他很想問出口,是不是和當初蕭涵的事情有關,但話到最後卻失去了詢問的衝動,喬森聽自己女朋友說華律請了半個月的假,這幾日厲延卿情緒不好,話語更是比平時少了一倍,拿著文件起身,丟了一句話給喬森:“有關於最近調查的事情,暫時不要向任何人聲張,特彆是你的女朋友,”喬森不傻,女朋友畢竟是華律的助理,這件事情要是讓華律知道,豈不是又給自己老板徒增許多的擔憂。果然是蕭涵的事情,果然......---厲延卿聲音清冷,唯一不變的是他眼裡的淩厲和戾氣,他重重開口:“就是你當初威脅蕭涵?”在得到默認之後,他緩緩握緊拳頭,狠狠砸在那個中年男人的臉頰,“你他媽的是不是個男人,怎麼乾這麼下三濫齷齪的事情?”下一秒就撈起蜷縮在地上的男人,狠狠砸到牆壁,“都平息下來了,她自己還要揪著不放,是她活該。”“你怎麼敢說這話!”厲延卿一腳揣在那個男人的腰窩處,壓製多年的戾氣悉數爆發,那個中年男人慘叫聲連連,沒人敢拉,誰都知道,要不是這個男人,蕭涵說到底也不會自殺。一旁的喬森更是焦躁不安,一直在等著一個人出現,今天早上三點多,厲延卿第一時間得到消息抓到這個男人之後,喬森也給華清打了電話,他擔心出事,更擔心沒人可以勸住厲延卿,或許這個時候隻有華清可以阻止,希望她能來。喬森說:“我是真的擔心會出事,老厲的脾氣你是知道的,擰的很還固執,沒人能攔住,”“……”她不作聲,“華律,他聽你的話,真的,”“我心虛,喬森,要不是當初華雷明放走這個人,這個人也不會害死蕭涵。”“和你有什麼關係。”喬森又重複了一遍,不過這次迎來的依舊是沉默,她說心虛,是愧對蕭涵的死,她害怕自己無法麵對厲延卿,她接到電話之後,便心如鼓捶,再難平靜,她知道照著厲延卿的個性一定會把那個人折磨的半死不活再扔進監獄,蕭涵的死說到底是他過不去的坎,喬森擔憂的不假,要是扔進監獄之前那個人已經被厲延卿打死了,那犯罪的就不止那個男人一個了,華清一個人開車匆忙趕去,此行沒讓任何人跟著,隻她一人過去。若是有那萬分之一的可能,那她要守護好厲延卿。她趕到的時候,就看見那個中年男人渾身都是血躺在水泥地上,厲延卿臉色蒼白,拳頭上都是傷口和血跡,乾涸的,湧出的,一滴滴血刺痛了她的眼睛,也一下一下滴在了她的心裡,她拽住他:“厲延卿,夠了。”喬森也走過來,架住他的胳膊往後拉,“再打就死了!你要為了這種人渣賠上你自己嗎?”她緩緩蹲下去,去探那個人頸動脈,感受到跳動的瞬間,華清鬆了一口氣,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從永樂大道拐小路的時候,車地盤太低,那路都是石頭子,車過不來,她急得直接下車一路跑來,路上還摔了一跤,現在哪哪都疼,她默聲,對著後麵一個黑衣的男人冷靜開口,“先把他送去醫院”。忍耐片刻,華清走到厲延卿的麵前,“我們兩聊聊。”“你為什麼要來?”他眼神猩紅痛苦,她卻笑了笑,卻是苦澀愧疚,“既然是以前的錯誤,現在我來改正?”厲延卿愣了一下,知道她是要來為華雷明當初的錯事承擔責任。“和你無關,我不希望這件事摻和到你。”聽出他的意思,她扯了扯唇:“華雷明是我父親,說到底我也姓華。”她看著他鼻子一酸,努力睜大眼睛,不讓眼淚掉下來,看著厲延卿道:“我不想讓你為難,我們暫時先分開一段時間……”“華清——”他的心徒然一痛,她說的暫時分開到底是真的暫時分開彼此冷靜一段時間,還是會變成真的分開,他不確定,而這種不確定的心慌感讓他下意識緊緊的去攥她的手,攥的那麼緊,好像下一秒她就會離開,好像隻有這樣攥著,才能抑住內心深處的痛,還有那深刻到無法忽略的難過。他的手上有許多傷口,攥的越緊,傷口繃的越緊,傷口裡麵湧出來的血越來越多。她被這血的溫熱感深深的刺痛,華清伸出手一點一點將他的手指掰開,“厲延卿,我們隻是暫時分開一段時間,不管是你還是我都需要冷靜下來,考慮我們之間的關係到底在哪裡出了問題,到底要怎麼修補,還是要及時止損,就此停止。”他的眼眶滾燙,仿佛哪裡一點點裂開破碎,沙啞著嗓音,“清清,我不想分開。”她掐著自己的手心,“我大哥情況很不好,公司現在情況也不好,我得做出選擇,可我不想讓你變成我需要放棄的對象,這樣不管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都太殘忍,先暫時分開,等到我大哥情況好一些,我就會離開華氏。”華暮入院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瞞著,那華雷明便會重新讓華清頂替華暮空下來的位置,畢竟那個位置絕對不能讓彆人搶占先機。但是饒祁已經很冷靜銳利的分析了形勢,這些年來,公司的賬目問題不是小事,一旦出事,華雷明極其有可能為了自保直接把以前的負責人華暮推出去當擋箭牌,從而逃脫法律的製裁,不要質疑,華雷明一向心狠手辣,虎毒不食子這句話在他這裡不會成立,在他這裡,虎毒且食子。華清深深知道自己要守護好大哥,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所以這個時候隻有她主動站出來,才能護住大哥,而若是繼續和厲延卿在一起,他絕對不會看著自己去頂罪,他一定會摻和進來,但是這攤渾水,華清絕對不能讓厲延卿沾上一點點。所以她說暫時分開,因為沒辦法徹底狠心斷絕自己與他的關係,在山窮水儘疑無路之前還是樂觀些,或許還有一線轉機。若是真的沒辦法逆轉局麵,她就會把準備好的離婚協議遞交給他。她要守護的人不僅僅隻有華暮一人,還有厲延卿。在華清離開之後,厲延卿捂著自己的眼睛,嘴角是莫名的苦澀,他覺得腦子裡的那根弦徹底斷了,一種莫名的痛和窒息感壓的他快要崩潰,他哭了。他對著喬森說:“她說暫時分開,不是暫時,而是永遠,對不對?她對我已經失望了,她是真的要離開我了。”喬森聲音很輕:“華律不會離開你的,先給她一段時間冷靜冷靜,或許她是因為蕭涵的事情不知道怎麼麵對你。”華清坐在車裡,再也忍不住眼裡的酸澀,失聲痛哭,厲延卿因為蕭涵痛苦了快要十年,難道還要他因為自己繼續痛苦下去嗎?隻要麵對自己就會想到蕭涵的死。她自己想到蕭涵的死都會覺得疼,為什麼還要他也感受?她要放過他......她站在華暮的病房門口,看著病房內阿頁守在大哥的身邊,難得的溫馨,卻生出一種無力感,這樣的溫馨會有多久呢?會不會一直這樣下去。不遠處,胥燁遲疑著走了過來,他看見她從停車場進電梯時候壓抑的淚,她一邊走,一邊哭。---嚴尋趕來的時候就看見爛醉如泥的好友,多少年了,第一次看見厲延卿如此失態的模樣,他在人前的形象向來都是克製力極好,沒人可以輕易動搖他的情緒,而他現在因為華清的一句話徹底變得患得患失。嚴尋看見發小這樣,心裡自然也不好受,摸出煙,咬了一根放嘴裡,然後拋給沙發裡的人。“她隻說暫時分開,又沒說離婚,你搞成這樣乾嘛?。”“她的眼神我看到了,不是暫時,她在騙我,因為她知道如果說離婚,我一定不會答應,她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一點點和我劃清界限,”厲延卿抬手捂著眼睛,聲音無力。“不會走到那一步。”嚴尋平靜道:“隻要你不放手,總有機會挽回。你們倆其實都是一樣的人,什麼事情都放在心裡,她怕你擔心她所以很多事不告訴你,你怕她擔心你所以很多事不告訴她,但是就是因為你們不溝通,矛盾才會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有時候話說開,大家都好過。”嚴尋彈彈煙灰,笑了下,“實在不行,我去當個中間人,給你們搭個巧,鋪個路。”厲延卿深吸一口氣,“是我不好,沒及時關心她,隻是怪責她太獨立什麼事情都不肯和我說,如果我能夠站在她的角度,對她多點關心和耐心,我和她都不會到今天這一步。”“她是自己心裡難受,說到底華雷明是她的父親。”“她是她!我不會因為蕭涵的死去怪她,和她有什麼關係啊!”“可她不這樣想啊?責任心太重有時候也是一個問題。”厲延卿眼裡疲憊儘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