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玥兒，朕……朕不能說。”柒玥在玄燁說完這句話後，便直接鬆開了搭在玄燁腰上的胳膊。“罷了，既然皇上不願意說，那臣妾也不能逼著皇上，臣妾逾越了。”說著，柒玥就要退出玄燁所在的被子裡，回到自己的被窩。“玥兒！”玄燁連忙伸手攔住，正好將柒玥緊緊的圈在懷裡。“皇上……”柒玥欲言又止，卻又渾身抗拒的情緒。“玥兒，朕說，”玄燁歎了口氣，“你彆這樣，朕……”“臣妾聽著呢。”柒玥果然沒有再動，但是沒有轉過來，就背對著玄燁。“朕應該怎麼說呢？”玄燁的語氣裡滿是無奈，“朕很後悔做那樣的決定，如果知道我們之間會變成現在這樣，那麼朕一定不會舍棄那個孩子，一定會和你一起迎接他的到來，像是對待胤祄一樣，看你親自帶他，看你逗他笑，看你鬨他哭……”“……”柒玥靜靜的聽著，卻不知怎麼的眼圈一酸，眼睛模糊了起來。“如果朕早知道這樣的選擇之後，你會和朕疏離十年，朕絕對不會這樣選擇。朕後悔了，當初，哪怕……”哪怕那樣的選擇，最後也會後悔，他應該那樣選擇，至少橫在他們之間的不會是這讓人煎熬的十年。可是，現在已經是這樣了，他隻會後悔，卻不會告訴她，他那樣選擇是為何。“……”柒玥深呼吸一口氣，不讓自己哭出聲音來，可眼淚已經流了滿臉。“玥兒，”玄燁將手臂更加收緊，想要將柒玥整個嵌在自己的懷抱裡，“原諒朕吧，朕老了，朕沒有幾個十年了，朕也等不下……”“彆說了，”柒玥嗚咽出聲，“皇上彆說了……”她也沒有想到這十年會是這樣的，她也不願意……可是，那樣的事情放在她心裡的煎熬，每每想起都是疼痛！“玥兒，”玄燁聽到了柒玥的哭泣聲，連忙半支起身子，“你彆哭，再哭，朕就更心疼了，哭腫了眼睛，明日怎麼見胤祄？”提到胤祄，果然是柒玥的底線，柒玥伸手捂住了嘴，讓自己慢慢止住哭聲。“玥兒，”玄燁替柒玥轉過身子，幸好她沒有拒絕，照著微弱的光，玄燁抬手輕輕替柒玥拭去眼淚，“彆哭了，以後有朕，有胤祄陪著你，以前的咱們都忘了，好不好？”“忘不了。”柒玥搖了搖頭。怎麼會忘掉，那是她人生裡最難，最痛的事情，怎麼會忘掉呢，永遠也不會忘掉的。玄燁有些無奈，又不得不想主意，“那你把他放在心裡，放在最心底，這樣，沒有把他忘記，也不用因為他時常難過。”“真的可以這樣嗎？”柒玥問道，“他會不會怪臣妾？”“不會的，”玄燁見柒玥動搖，肯定的說道，“他一定不會怪你，畢竟你沒有忘記他，把他一直記在心裡，隻是平時不去想起。”“他不會怪我就好，”柒玥點了點頭，“那就依皇上的，把他放在心底。”“嗯，這樣你就可以更多的心思對待胤祄了。”玄燁說道。“好，”柒玥應了，“臣妾一定好好對待胤祄，就像對待自己親生的孩……不，胤祄就是臣妾的孩子，臣妾的血脈。”“那玉蝶？”玄燁沒有忘記剛剛說的，他當然想把胤祄記在柒玥名下，那樣才不算白養胤祄。“還是記在眉舒名下，”柒玥很肯定的說道，“臣妾待他，那是因為臣妾，但是於他而言，知道真相，知道自己的來曆，才更重要。”“好吧，那還是依你。”玄燁無奈的應了下來。“嗯。”柒玥嗯了一聲，沒有再說話。玄燁擁著柒玥，想說什麼，也不知道如何說，原本支起的胳膊也放了下來，躺在柒玥的身旁。安靜下來後，兩人的呼吸聲都很清楚，玄燁感覺到了一種燥熱。忍耐許久，玄燁才聽到柒玥傳來的淡淡的平緩的呼吸聲，玄燁便打算起身下床，出去吹個涼風，降降熱。隻是，玄燁沒有想到的時候，自己剛掀開被子還未能下床，就被柒玥伸手給拉住了。“皇上，要去哪兒？”柒玥的聲音輕輕的，又帶著些許怯意。“朕……”玄燁有些訕訕，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冷汗，“有些熱了，朕去洗把臉。”“很熱嗎？”柒玥拉著玄燁胳膊的手，摸向了玄燁的衣襟，手一拉，便打了開來，“臣妾……”“玥兒！”玄燁連忙拉住柒玥的手，聲音嘶啞壓抑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柒玥心底的最後一絲猶豫被揮去，又定了定心，才道，“臣妾知道，臣妾願……”即使這近一年來，她和他之間的關係緩和了許多，可是他都沒有為難過她。她不願意侍寢，那他就沒有一點逾越。柒玥的尾音被玄燁封在嘴裡……她知道，她願意，這樣的聲音和話語，就是對他最大的邀請。“玥兒。”玄燁呢喃的聲音裡，壓抑了這十年的煎熬和等待。玄燁翻身覆在柒玥的身上，溫柔而又用力的把十年的錯過都補回來。……“將小阿哥帶下去午睡。”柒玥見胤祄昏昏欲睡，笑了起來，吩咐奶娘田氏道。“哎，”奶娘田氏應了一聲，近前一看，陪笑道，“小阿哥玩累了呢。”“是啊，玩的累了，你小心照顧著。”柒玥叮囑道。“是，奴婢知道。”奶娘田氏說道。說完，奶娘田氏才上前從柒玥懷裡將小阿哥抱走，去了小阿哥的偏殿。柒玥剛鬆了口氣，想起什麼問道，“咦？惜若，最近和嬪在忙什麼？怎麼好像兩三日沒見她了。”含卉那樣的性子，就是再叮囑多少遍都沒用，不能經常來，也要一天來一次承乾宮的。含卉連著兩三日都沒來承乾宮，再顧著胤祄的柒玥，也發覺了不對勁。“奴婢也沒注意呢，”惜若撓了撓頭，“難不成和嬪娘娘生了？”惜若話音剛落，就又改了話說道，“也不對，和嬪娘娘若是生了，娘娘你沒道理不知道，那要不奴婢跑一趟景仁宮？”柒玥看了看殿外宮門處，歎了口氣，“罷了，今日也沒覺得困，要不我也走一趟景仁宮吧，她畢竟快要到日子了，不便也是可能的，她不來，我也可以去的。”“是，”惜若笑了笑，“說不定和嬪娘娘是真的不便，才沒能來的。”“那還真的要去看看。”說著，柒玥笑著起了身，“也不拘帶什麼，咱們直接去吧。”“好。”惜若應了。景仁宮。柒玥帶著惜若進了景仁宮的時候，裡麵靜悄悄的，正殿連個守門的都沒看見。惜若察覺了一圈，剛想要喚人，便見正殿裡，金鈴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看到貴妃，金鈴一愣，索性沒有忘記行禮，“貴妃娘娘吉祥。”“起來吧，你們主子呢？”柒玥皺了皺眉頭問道。“娘娘在裡麵午睡呢，奴婢這就去喚醒娘娘。”金鈴說道。“不用了，”柒玥喊住就要轉身的金鈴，“本宮直接進去坐著等吧，你也不用喚她。”“好，貴妃娘娘裡麵請。”金鈴應了，也沒猶豫，直接領著柒玥和惜若進了殿裡。柒玥進了殿裡坐下來後，便聞到了一絲絲夾在荷香裡異樣的香味，不由得皺了皺眉頭。“點的什麼香？”柒玥問道。“是娘娘最喜歡的清荷香。”金鈴說道。“這清荷香還是娘娘你吩咐香料房特意配了送來給和嬪娘娘的。”一旁的惜若提醒道。“這本宮自然知道，”柒玥的眉頭還是沒有解開，“金鈴，你把香料包拿來與本宮瞧一瞧。”“是。”金鈴應了，連忙跑到收東西的高櫃上，把清荷香的香料給取來。金鈴將紙包遞給了柒玥，柒玥毫不猶豫的打了開來，細細檢查。沒有問題，就是按照她的吩咐配的，沒有差錯，那剛剛異樣的香味……“姐姐來了，怎麼也不知會一聲。”含卉一手捧著肚子，一手扶著額頭，被銀鎖扶了出來。“是我說話吵醒你了？”柒玥連忙起身，“睡好了沒？”“還好，”含卉有些訕訕的笑道，“若不是聽到姐姐的聲音，估計還想再睡一會兒的，但是是姐姐，自然不能讓姐姐等著。”“若是還有困意，那便再睡一會兒吧。”柒玥勸道。“不用，”含卉搖了搖頭，“最近睡的著實有些多，嬤嬤和太醫都讓我多走動走動呢。”“那你過來坐下，慢一些。”柒玥讓了讓身邊的位置。含卉坐下來後，才又問道，“姐姐今日怎麼來景仁宮了，可是有什麼事？”“沒事，”柒玥搖了搖頭，“就是來看了看你，兩三日沒見你了。”“姐姐以前還說我煩，可這不過兩三日沒見，就想我了，可見姐姐以前有多口是心非。”含卉一聽笑了起來。“你呀，儘會打趣我。”柒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咦？”含卉這才看到惜若手裡拿著的紙包，好奇的問道，“這是什麼？”“這是你殿裡的清荷香，”柒玥將心中的疑惑揮散，“我讓金鈴拿了一包，想著回去再給你配一份其他的配方。”“姐姐對我真好。”含卉笑的更歡了，“姐姐今晚在我這裡用晚膳吧，你還沒來景仁宮用過膳呢。”“不用，”柒玥搖了搖頭，笑著拒絕，“承乾宮還有胤祄呢，你覺得我會放心留下？”含卉一聽，撇了撇嘴，“好吧，在姐姐心裡還是小阿哥重要。”“當然是小阿哥重要了，”柒玥想也沒有的說道，還白了含卉一眼，“你怎麼還要跟小孩子爭究嗎？”“我當然不會和他爭這些了，”含卉挑了挑眉調侃道，“那在姐姐心裡，小阿哥重要，還是皇上重要？”“你……”柒玥一下子漲紅了臉。“姐姐這是害羞了嗎？”含卉笑問。“你再這樣，我就不理你了。”柒玥有些急的站了起來。“好姐姐，我錯了。”含卉連忙討饒，“姐姐可千萬彆生我的氣。”“饒你一回。”柒玥這才坐了回去。“不過……”含卉伸手握住了柒玥的說，打了個哈欠後，認真的說道，“你能和皇上冰釋前嫌，也算是件好事。”柒玥瞪了含卉一眼，才緩緩說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事，隻是聽說寧壽宮那邊和鐘粹宮那邊都有些不安分。”她侍寢不過兩三日，便得到這些消息，想必那邊也知道了自己和皇上的關係。隻是沒想到，卻讓那些人急躁了起來。“姐姐不必管她們，”含卉的性子一向如此，“自己如何，自己心裡清楚，也不是為了彆人過的。”“嗯，”含卉說的有道理，柒玥也點了點頭，道，“我也知道不管她們，隻顧著自己就好，可是，你也知道我做不到的，惠妃一天不除，我這心就一天不安。”“姐姐的本事，讓惠妃神不知鬼不覺，應該也是很容易吧。”含卉看了看服侍在不遠處的金鈴、銀鎖和惜若，壓低了聲音說道。“胡說！”柒玥狠狠的瞪了含卉一眼，“她正是因為如此，才得了我的厭惡，害了貴妃她們，我怎麼能也如此呢？那我和她們有什麼區彆？”“姐姐，”含卉見柒玥真的生氣了，連忙誠心認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的，隻是覺得她們再不安分了，才想著……姐姐，你千萬彆生氣。”柒玥看了含卉的肚子一眼，搖了搖頭，“我不是生氣，隻是希望我不能如此，你也莫要如此。”“姐姐說的，我都記著。”含卉點頭應下，又打了個哈欠道，“絕對不做糊塗事。”“那就好。”柒玥這才鬆了口氣，“你這樣著實困的不清，我走了，你再睡會兒吧。”含卉揉了揉眼睛，“也好，姐姐不放心胤祄，回去看看他吧。”“嗯，我也正有此意。”柒玥起了身。“那我送送姐姐吧。”說著，含卉就要起來送了柒玥出去。“不用了，讓金鈴送一送就行了。”柒玥攔了不讓含卉起來。含卉身子的確有些笨重，見柒玥推辭，便也沒有再起身，“金鈴，送一送貴妃娘娘。”金鈴送了柒玥出了正殿，柒玥才停下腳步說道，“金鈴，把這清荷香停了吧，換了其他香料點。”“怎麼了？貴妃娘娘？”金鈴好奇的問道。“沒事，”柒玥不欲聲張，“這清荷香多是夏日用的，現在天氣也冷了，還是換一換香吧。”“也是。”金鈴笑了起來，“倒是奴婢得謝謝貴妃娘娘提醒，奴婢忙的岔了。”“嗯。”柒玥隨意的點了點頭。……出了景仁宮，柒玥才將手裡的香料紙包交給惜若，“待會兒問一問香料房這是誰配的。”“怎麼了？”惜若剛剛就有些沒反應過來，接過香料好奇的問道，“這香料莫不是有問題？”“嗯，”柒玥說道，“我也看不出來哪裡有問題，隻是聞到了異樣的香味混在這清荷香裡，就覺得不對勁罷了。你也聽到了，和嬪她最愛這個香，想必最近點了不少呢。”“奴婢也覺得奇怪呢，怎麼和嬪好像沒睡足似的，可是剛剛又聽到銀鎖嘀咕了一句，說是和嬪最近睡的很多，為何還要再睡呢。”“睡的很多？”柒玥一聽，又皺起眉頭，“她不是因為沒睡好？”“這奴婢也不清楚，”惜若搖了搖頭，“銀鎖也隻是嘀咕了一句，說和嬪最近太喜歡睡覺了。”“嗬嗬，”柒玥笑了起來，“睡就睡吧，多睡也不是什麼壞……”柒玥話沒說完，臉色變了，笑容一下子消失殆儘！“回景仁宮！”柒玥連忙頓住腳步，又轉身往景仁宮走去。“娘娘你這是……”柒玥走的又急又快，惜若差點趕不上，“娘娘你慢一些，等等奴婢。”柒玥又進了景仁宮，卻聽到了與上次安靜不同的聲音。“快！去傳太醫！”“接生嬤嬤的，快讓她來正殿，娘娘要生了，娘娘要生了！”“誰去燒熱水，多燒點！”“貴妃娘娘還沒走遠，誰跑去追一下貴妃娘娘！”景仁宮裡亂成一團，卻隻見東跑到西，難跑到北，有接生嬤嬤去了正殿，卻沒有人出了宮門去請太醫。含卉要生了？柒玥聽到這個消息後，臉色變的更加蒼白，“惜若，快去傳太醫！快去！”“奴……”惜若原本有些擔憂柒玥，可是看到柒玥的樣子，連忙應下，“奴婢這就去，娘娘你小心些。”惜若跑開後，柒玥直接往正殿走去，正好碰到金鈴從裡麵出來，柒玥一下攔住金鈴。“金鈴，怎麼回事？剛剛還好好的呢！”“貴……貴妃娘娘？”金鈴看到是柒玥，一下子慌的哭了出來，“奴婢也不知道，娘娘說要再睡一會兒，可沒走兩步，就倒在了地上，直喊肚子疼。銀鎖說娘娘這是要生了，讓接生嬤嬤來的，可是娘娘她疼的厲害！”“本宮知道了，”柒玥點了點頭，“你派人去乾清宮通知皇上，本宮進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