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除夕夜宴 惠妃之罪(中)(1 / 1)

寧壽宮,夜宴廳。“惠妃娘娘謀害的正是兒臣的額娘,溫僖貴妃鈕祜祿氏素影!請皇阿瑪為額娘主持公道!”十阿哥抬頭看向玄燁的眼神,堅定而又義無反顧!惠妃聽到十阿哥說的話,端著茶盞的手一慌,整杯熱茶都撒在手上,將手燙得通紅。柒玥餘光瞥到惠妃的動作,收回了視線,隻當沒有看見,嘴角微微勾起的角度將心裡的得意所露無疑。有些事情,有些場合做了比較適宜,而有的事情,怕是要適得其反。“惠妃娘娘,你沒事吧?”知畫有些擔心的問道,不大不小的聲音,將不少人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玄燁看去一眼便看清惠妃的手是怎麼了,可剛要起身,又餘光瞥到了地上跪著的十阿哥。玄燁有些猶豫不定,又或者說,聽到的,看到的,都超出了他的預想。“惠妃娘娘這是怎麼了?”淑慧大長公主瞥了玄燁一眼後,開口問道,“要傳太醫來嗎?”“不用了,多謝大長公主,”惠妃扶著知畫,有些艱難的站了起來,因為疼痛,眼裡閃著淚光,“臣妾無事,就不耽誤十阿哥的事情了,臣妾……臣妾也想知道十阿哥到底是聽了誰的讒言,如此誤會臣妾。”“傳太醫來給惠妃醫治。”玄燁轉頭吩咐陳青平道。惠妃抖著手,忍著眼淚,衝著玄燁謝禮,“多謝皇上。”惠妃的鎮定,惠妃的委屈,惠妃的大度,讓玄燁看在眼裡,不由得青筋暴起,“老十,你到底何處聽來的汙言碎語,這般冤枉你惠娘娘,小小的年紀就這般是非不明,如何對得起放心不下你的額娘!”“皇阿瑪,”到了這個時候,十阿哥已經有些欲哭無淚,“兒臣已經不小了,兒臣今年十八歲,額娘死了七餘年,我到現在才明白這些,我若是再糊塗,那才是對不起額娘!”“你今日是鐵定心要跟朕做對,是嗎?”玄燁深呼吸一口氣,才讓自己不至於衝動的去打十阿哥一頓。“皇阿瑪,兒臣不是和你做對,兒臣是要為母申冤!”十阿哥道,“皇阿瑪,兒臣有人證,有物證,證明就是惠妃娘娘謀害了額娘!”“你!”玄燁氣的罵不出來,忍不下去。“十阿哥,”柒玥見玄燁的樣子一直猶豫不定,索性站了起來,“天色已經晚了,有什麼事情還是明日再說吧,正好,本宮也有事情要和你商議。”“貴妃娘娘,”十阿哥抬頭看向柒玥,眼神裡沒有一點以往看到柒玥時的歡喜,“我的事情比較重要,也用不著和你商議,你與額娘交好數年,額娘死了,你就和惠妃娘娘誌同道合,那也不用在我麵前惺惺作態了。”“十阿哥,你……”柒玥被十阿哥的一句話說的身影一晃,有些不穩,滿臉傷心。“胤?,好,很好,”玄燁看到柒玥的樣子,更是生十阿哥的氣,指著十阿哥說道,“今日你若是不給朕一個交代,就給朕去宗人府!”“兒臣願意去宗人府,”十阿哥梗著脖子說道,“隻要皇阿瑪還額娘一個公道。”“那就給朕把所謂的人證,物證,交出來!”玄燁拍案道。“是。”得了玄燁的允許,十阿哥正準備站起來,卻被嗬斥。“跪下!”玄燁冷著臉哼道,“你姑祖母在這裡,朕在這裡,這合殿裡又都是你的姨娘,你如今竟要狀告惠妃,還想站著不成!學的什麼規矩!”十阿哥被訓斥,隻好又跪了下來,看向玄燁道,“皇阿瑪,兒臣就跪著將事情稟告,還請惠妃娘娘將裡麵的種種一一道來。”“十阿哥問吧。”惠妃左手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右手搭在知畫的腕上。“問話之前,兒臣想請一人進來。”十阿哥不著痕跡的挪動了一下腿,剛剛好像跪在了碎瓷片上,正硌著他的膝蓋。“可以。”玄燁閉上眼睛像是在思索什麼,隨即點了點頭睜開眼睛。得了應允,十阿哥轉頭看向門外,想叫人替她傳一下人,卻發現並沒有宮人守在門口。“十阿哥是要找人給你傳話嗎?”含卉站了起來,“本宮給你幫這個忙吧。”“你?和嬪娘娘?”十阿哥有些防備的看了含卉一眼,有些不敢苟同。“本宮沒見過貴妃,和惠妃娘娘也不相熟,本宮不過體諒你一片孝順之心,舉手之勞罷了。”含卉輕笑一聲,“怎麼,難不成十阿哥還要自己跪爬著出去找人嗎?”“……”十阿哥被堵了一句,若不是此刻膝蓋有些幾乎不能動彈的疼痛,說不定他真的會跪爬出去,可是這個時候……十阿哥環視了殿裡一圈,除了陳青平和幾個主位娘娘身邊有宮女服侍,其他的宮人都不在殿裡,他沒有彆的辦法。“勞煩和嬪娘娘替兒臣喚一下兒臣的侍從,讓他把人帶進來,多謝和嬪娘娘,大恩必不會忘。”十阿哥誠心懇求道。“好。”含卉笑著應了,出去前抬頭看了一眼皇上,見其沒有阻攔,便順利的走了出去。沒一會兒,含卉便帶著一個宮女走了進來。不能說是宮女,確切的說是一個老嬤嬤。含卉將人領進來後,自行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奴婢川風見過皇上,皇上萬福金安。”老嬤嬤也就是川風,步伐從容的走進殿中,跪了下來給玄燁行禮。“川風?”玄燁原本想要喝口茶順順氣,卻在見到川風的那一瞬間驚的也將手裡的茶盞摔了下來。不僅玄燁,就是殿裡的其他妃嬪,在看到原本早就被認定是死人的川風時,也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川風未死?川風還活著?川風是十阿哥狀告惠妃謀害溫僖貴妃的人證?有了川風,原本覺得十阿哥胡鬨的人,此刻都不由得看向了惠妃,那個一向溫柔敦厚,惠和純淑的惠妃娘娘。“川風,你竟然活著?”惠妃先是一愣,隨即一臉的喜意,“太好了,本宮還以為香嬪她把你也給……”惠妃的話音一落,一旁的柒玥就不由得在心裡冷笑一聲,到底是隱藏多年的人,就是有本事黑白翻轉。惠妃一句話就將原本不利於她的局麵給扭轉過來,讓殿中的人不由得想起,害死溫僖貴妃的是那個隻驚豔人不久的香嬪完顏氏。“勞惠妃娘娘惦記,奴婢沒有死,”川風姑姑放在膝前的雙手,不由得握緊,咬著牙問道,“不過,想來惠妃娘娘也沒想到奴婢也活著吧?是不是日日夜夜都盼望著奴婢死了,才能將你做過的事情都掩蓋了!”“川風姑姑說這什麼胡話,”柒玥看了惠妃一眼,才接了話道,“惠妃娘娘與你非敵無仇,怎麼會盼著你死呢?”“貴妃娘娘,”十阿哥聽到柒玥這句為惠妃辯解的話,不由得脫口而出,“若你還能記得額娘曾經對你的好,就不要再說話,不然……額娘在天之靈,也是不會原諒你的。”“放肆!”幾乎被忽略的玄燁聽到十阿哥對柒玥說話如此不尊,又怒了,“怎麼和貴妃娘娘說話呢?”“臣妾無事。”柒玥搖了搖頭,“皇上還是聽十阿哥和川風姑姑說完吧。”柒玥搖頭後,便閉上了眼睛,不由得想起那日在重華宮和川風說過的話。……“貴妃娘娘,若是此計後,十阿哥會恨你的話,你做這麼多,值得嗎?”“隻要能還貴妃姐姐一個公道,給自己一個公道,無愧於心,就是值得。至於十阿哥,他還小,性子有些急了,但心不壞,又不會太聰明,太子仁厚,以後定會護著十阿哥的,那我就沒什麼擔心的了。”……柒玥即使被十阿哥冷言諷刺了幾句,除了麵露難過,並沒有覺得難堪。“好了,”惠妃伸手拍了拍離她不遠的柒玥,又看向皇上,“皇上,臣妾雖然沒有做過,可十阿哥和川風姑姑也都這樣了,臣妾覺得有必要將事情的真相給查明,不然……他們不安,臣妾也不會心安的。”玄燁歎了口氣,依舊有些責怪十阿哥,可已經如此,也隻能應下,“就依你說的吧。”“是,”惠妃應了下來,又看向川風姑姑,問道,“川風姑姑,本宮和你的主子溫僖貴妃也是相識了近二十年的,本宮什麼品性,想必溫僖貴妃一定很清楚,所以她才與本宮走的極近。她的死,本宮很難過,也很不舍,可是,她是被香嬪害死的,你怎麼逃出來後,不來找本宮,反而要說本宮是害了溫僖貴妃的人呢?”“川風姑姑,惠妃說的本宮覺得是在理,可是非黑白,誰人對錯,都講究個有憑有據,”聽惠妃說完,淑慧大長公主不由得點了點頭,覺得她說的有兩分道理,“川風姑姑既然和十阿哥認定惠妃害了溫僖貴妃,那就一一找出證據吧。”“淑慧大長公主是個公道人,”川風姑姑給淑慧大長公主磕了一個頭,繼續道,“那奴婢就將事情的前因後果都一一說出來吧。”“貴妃……溫僖貴妃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五歲的時候跟了主子的,後來主子進宮,奴婢也跟著進了宮,到了主子薨逝,奴婢跟了主子三十多年……罷了,不說些了,還是說說,主子發現惠妃娘娘的事情吧。”川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主子以前自然是信惠妃娘娘的,可她後來無意中發現平妃娘娘所出的二十四皇子的死因與惠妃娘娘有關,她原本是不信的,便著手調查,又發現,就連……就連貴妃娘娘小產,也跟惠妃娘娘有關係。”川風話沒說完,柒玥就愣住了,平妃……二十四皇子……落菡她!柒玥根本就沒有想到,川風還有事情瞞著她!她是知道落菡的死是因為她自己從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因,可沒想到落菡生的胤禨之死,也和惠妃有關!柒玥眼中的恨意,再也掩飾不了,轉頭看向了惠妃,正好其他人聽到川風說的最後一句。就連惠妃也聽到了,本能反應的看向了柒玥,便看到她柒玥眼中的恨意。惠妃有些慌亂的站了起來,雙手去抓柒玥的手,“玥兒,我沒有害你,我真的沒有害你。”惠妃的右手因為被熱水燙過,不僅紅腫,還起了水泡,貿然動手去拉扯柒玥,連皮都蹭的掉了下來,流出裡麵的膿水。“娘娘,你慢一點,你這手還要不要了。”知畫心疼的滿臉淚水去求惠妃,“你快鬆手,太醫已經來了,讓太醫給你診治一下。”惠妃哪裡願意鬆手,好像隻要她退一步,就真的成了凶手一般,抓住柒玥的手不願鬆開,“玥兒,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沒有做那些,真的沒有做那些。”柒玥看到惠妃的手變成那樣,心裡有種說不出來堵的慌的感覺,柒玥歎了口氣後說道,“惠妃還是讓太醫看一下吧,回頭留了疤,怕是皇上和大阿哥都要心疼了。”“玥兒,你不相信我嗎?”聽到柒玥的話,惠妃有些愣住,後知後覺的發現,有什麼東西在悄然發生變化。“惠妃姐姐,你和貴妃姐姐都是本宮相信的人,甚至你身邊知畫說的話,和貴妃姐姐身邊川風說的話,本宮都是一樣相信,可如今,你和川風說的話,本宮都不會再信,本宮隻信證據,證據確鑿後,自有皇上和淑慧大長公主主持公道,本宮……本宮也是無能為力。”“惠妃,還是快些讓太醫給你醫治吧。”玄燁也出聲勸道。就像柒玥說的,不管誰真誰假,誰對誰錯,讓證據說話。惠妃這才被知畫拉著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來,有些失神的伸手,任憑太醫診治。淑慧大長公主瞥了一眼惠妃的方向,遂對川風說道,“川風姑姑繼續說吧,就是溫僖貴妃發現了這樣,為什麼沒有稟告皇上,為什麼沒有去質問惠妃呢?”“主子和惠妃娘娘姐妹多年,她自己也是不信的,”川風苦笑著搖了搖頭,“後來,主子查清了不少真相,甚至還發現惠妃有派人出入永壽宮,便想著知道惠妃到底還要做些什麼,準備阻攔,就派了奴婢跟蹤惠妃的人出入永壽宮,不曾想,不過兩日,主子就死了,奴婢覺得事情不簡單,準備告訴皇上,就見惠妃和皇上一同來到儲秀宮,奴婢及時明白,或許在奴婢和惠妃之間,皇上相信的是惠妃,不是奴婢,那奴婢豈不是要被冤死?還不能替主子報仇?”“所以,奴婢便躲了起來,果然,所有的事情都被惠妃認定,不管是主子的死因,還是香嬪的罪責,甚至是奴婢的去向。”“這些事情都是你的一麵之詞,”玄燁冷著臉說道,“你為何這些年都沒有出現,現在卻跑到十阿哥麵前胡說!”玄燁本就懷疑,十阿哥這麼一個老實的孩子,今日怎麼會在夜宴上將鬨一場,原來是有人在十阿哥麵前說了這些!“奴婢正是因為證據不足才躲了起來,可奴婢現在有證據,且證據確鑿!”川風心裡冷嗬一聲,果然七年前沒有出現是對的,“惠妃娘娘謀害二十四皇子的人證,謀害貴妃娘娘的人證,都在這個宮裡,還請陳公公派人去將她們找來。”“誰?”玄燁皺著眉問道。“平妃娘娘身邊服侍的宮女夏荷,乾清宮因犯錯被貶進辛者庫的賀公公。”川風說道。聽到川風說的話,惠妃竟然鬆了口氣,夏荷不是她的人,不可能知道她做的事情,至於小賀子……“陳青平,去,把這些人給找來。”玄燁命令道。“是,奴才這就去。”陳青平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得令後連忙出去找人。陳青平走後,殿裡便安靜了下來,就連川風也看向十阿哥,“十阿哥,你的膝蓋沒事吧?”“姑姑,我沒事。”十阿哥搖了搖頭。川風和十阿哥的話也引起了其他人的視線,看去,就見十阿哥膝蓋處血跡斑斑,在湖藍色的錦袍衣擺上,分外刺眼。那邊,太醫已經替惠妃把手塗了藥膏,又細細把藥膏遞給知畫,小聲叮囑了幾句。“胡太醫,”含卉抬手摸了摸頭發,隨意的喊道,“去給十阿哥看一下腿,十阿哥今日再胡鬨也是皇上的阿哥,這腿傷是萬萬不能有的。”聽到含卉的話,玄燁也揉了揉額頭,吩咐道,“給十阿哥看看。”有了玄燁的話,不管是胡太醫,還是十阿哥,都不能拒絕。胡太醫替十阿哥拔出腿上的碎瓷片,那邊就有含卉的示意,金鈴上前將地上沒人管的碎片給清理拿開。十阿哥謝絕了胡太醫要給他上藥的打算,繼續跪在地上。玄燁自然也看到了十阿哥的舉動,額頭更是突突的疼,剛想要出聲讓他起來,就見陳青平已經領了人進來。陳青平領的人是夏荷,並不見所謂的賀公公。“皇上,那個小賀子被貶進辛者庫後沒兩年,就失足落水死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