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堂。既然悅若都如此說了，佟夫人和柒玥即使麵麵相覷，也得出去迎接寧壽宮送來的東西，這是規矩！出了門，意料之外又如此情理之中的看到了則回姑姑帶著東西立在外麵。“奴婢給玥貴人請安，玥貴人吉祥，”則回姑姑好像將清早的事情都忘了，落落大方的給柒玥行了禮。再朝著佟夫人行了禮，並說道，“奴婢見過佟夫人。”“不用多禮，起來吧。”柒玥瞥了一眼跟在則回姑姑身後跟來的太監們，手裡捧著的那麼多東西，心裡直犯嘀咕，這皇太後到底什麼意思？“多謝玥貴人，”則回姑姑起身後，直接指了指身後的東西說道，“這些是太後娘娘送給佟夫人的，還望佟夫人不要嫌棄。”“則回姑姑這是說的什麼話，額娘怎麼會嫌棄呢，”柒玥笑著說道，“太後娘娘肯賞賜，已經是天大的恩典了。”“則回姑姑，”佟夫人朝著寧壽宮方向行了一禮，“還請替臣婦向太後娘娘轉達謝意。”“是，奴婢一定轉告。”則回姑姑點了點頭，又說道，“那奴婢不打擾玥貴人和佟夫人了，奴婢先行告退。”“悅若，送一送則回姑姑。”柒玥也不多留，直接吩咐悅若將則回姑姑送出了承乾宮。待則回姑姑離開後，柒玥才和佟夫人回了房，“額娘，你在寧壽宮和太後娘娘到底說了什麼？怎麼我瞧著太後娘娘這有示好的意思在裡麵？”“額娘和太後娘娘真的沒有說什麼，”佟夫人也很是無奈，“額娘也看不明白太後娘娘這心思呢。”她真的沒說什麼，不過是將貴妃處理宮務一事給挑明，還有回懟了皇太後將柒玥出宮一事推到了皇上身上。要說值得皇太後賞賜的，不過就是她把碧瑤得封一事的功勞推到皇太後頭上，誇她教導有方，亦或是她應了皇太後的叮囑，答應會好好教導柒玥？“玥貴人，額娘，”小赫舍裡氏剛剛是等在房裡的，這時迎了上來，聽到她們說的話，忍不住接了口，“依妾身所見，就不要再繼續胡亂猜測太後娘娘的心思了，不若繼續觀望吧。”“繼續觀望？”柒玥挑了挑眉。“是啊，”小赫舍裡氏點頭說道，“既然都看不明白太後娘娘此次的舉動，那就等著下一次，下下一次，太後的態度吧。再說了，太後娘娘賞賜，咱們隻有接下的份，沒有拒絕的份呢。”“你說的對，”柒玥沉聲道，“所以剛剛才和額娘出去接下了賞賜。”正是因為明白宮規，才去接了賞賜，可是接了賞賜，反而心裡更加不安了。“好了，”佟夫人經曆過的多，連忙出聲安慰柒玥道，“你也彆多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咱們佟家可不是你姑姑在時的樣子，如今彆說護你，就是護個不是本家但是關係好的，也不在話下。”“額娘。”雖然知道額娘一定會護著自己，可是如今聽到額娘拿這個來安慰她，柒玥還是很高興的。“所以，你也彆怕，好生照顧好自己，就夠了。”佟夫人拍了拍柒玥的手，又低下了聲音，“隻是……我們佟家一生忠義，切不可做違背良心的事情，所以玥兒也不可過於妄為。”“額娘，玥兒明白了。”柒玥臉蛋靠在佟夫人身上蹭了蹭，感覺真好。“快起開，”佟夫人一邊笑著，一邊推開了柒玥，“彆把額娘這身衣服也給弄臟了。”去寧壽宮前，幸好小赫舍裡氏拿回來換用的衣服，不然她還沒辦法去寧壽宮呢。“額娘，”柒玥嘟了嘟嘴巴，“額娘真小氣。”“嗯？”佟夫人音調轉了一圈，“說額娘小氣，額娘還沒找你算賬呢！你膽子竟然如此大了，還敢偷偷出宮？”去寧壽宮前，柒玥已經將她出宮一事告訴了她，先前緊著皇太後召見一事，沒空斥責她，這下可是有時間了！“……”糟了！柒玥腦子裡一片空白，她怕額娘中了皇太後的圈套，才和盤托出，如今卻是被額娘找到機會責罵了。更更關鍵的是，阿瑪也瞞了額娘，這下回去，連阿瑪也要挨額娘訓了。阿瑪，女兒對不住了。“三嫂，救命！”柒玥連忙拉了小赫舍裡氏擋在自己身前。“……”佟夫人。“……”小赫舍裡氏。……一陣玩鬨玩笑，總算到了午膳時間，禦膳房做的菜色自是不必多說。剛擺上膳食，柒玥還沒請佟夫人和小赫舍裡氏入席，就聽悅若來稟告，陳公公來了。“小主，陳公公來了。”悅若進來後道。佟夫人一聽，不解的看了柒玥一眼，很是疑惑。“陳公公來做什麼？”柒玥也很是吃驚。“陳公公替皇上送禦膳來了，”悅若顯然是問過的，所以能解了她們的疑惑，“皇上給佟夫人賞了幾道禦膳做為添彩。”“快請。”柒玥連忙起身，讓悅若請陳公公進來。佟夫人和小赫舍裡氏也跟著起身，立在柒玥身側。“奴才給玥貴人請安，玥貴人吉祥。”陳青平笑盈盈的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拎著食盒的小太監。“陳公公不必多禮。”柒玥連忙讓他起身。“奴才多謝玥貴人，”陳青平又看向了佟夫人，“奴才見過佟夫人，見過佟三少夫人，奴才有禮了。”“陳公公客氣了。”佟夫人也笑著點了點頭。陳青平也不多說，直接轉身示意小太監將膳食擺出來，“這是皇上賞賜的添彩，佟夫人今日與玥貴人好好聊著，無人再打擾。”“多謝皇上賞賜。”“既如此，那奴才就先行告退了。”陳青平事情已經辦妥，便也不多留。陳青平剛踏出房門進了院子，就聽身後傳來一聲，“等一下。”陳青平連忙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玥貴人有何吩咐？”“陳公公，”柒玥走到陳青平跟前，“皇上今日朝政可忙碌？比之昨日如何？”“有些忙，比之昨日要忙一些，”見柒玥問的不算隱秘，陳青平便也回了，“今日皇上還傳了幾個阿哥讓午後去乾清宮聽訓的。”“好，我知道了，多謝。”柒玥點了點頭。……歡快的時光總是過的比較快，轉眼到了申時，佟夫人和小赫舍裡氏要回府。再是依依不舍，也該分開。“額娘，回去後千萬彆怪阿瑪。”這是柒玥還擔憂的事情。“你想著自己就是了，惦記著他做什麼？”佟夫人白了柒玥一眼。“三嫂……”柒玥隻好又看向小赫舍裡氏。“玥貴人放心，額娘最是口是心非了，你過慮了。”小赫舍裡氏笑著說道。“……”佟夫人。“那就多謝三嫂了，三嫂以後常來宮裡陪我說話。”柒玥也放下心來，她何嘗不知道額娘刀子嘴豆腐心？“有空一定進宮來陪你。”小赫舍裡氏應了下來。“說話算話。”柒玥叮囑道。……送走佟夫人和小赫舍裡氏，柒玥回清心堂的時候，才明白陳青平口中“無人再打擾”是何意思。遠遠的，便看到惠妃立在門口，看著柒玥回來，笑著迎了過來。“你總算回來了。”惠妃說道。“怎麼了？”柒玥好奇的問道。“知道佟夫人進宮，我特意讓人備了些吃食用物，讓人送來清心堂，卻被攔著了。”惠妃指了指一旁的侍衛說道，“他們竟然不讓行，問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皇上下了令的。”什麼？柒玥一聽，也不由得吃驚。“怎麼回事？”柒玥問向守門的侍衛。“回玥貴人的話，”侍衛低著頭回話，“是陳公公傳皇上口諭，讓小的守著門，不讓他人打擾佟夫人和玥貴人的相聚時間。”“這……”柒玥傻了眼，有些歉意的看向了惠妃，“惠妃姐姐，嬪妾……”“好了，”惠妃笑了笑，拉了柒玥的手，“這是皇上疼你呢，又不是你的錯，幸好本宮跟前的人聰明，已經把送給佟夫人的東西拿著，候在了順貞門那邊。”“如此嬪妾就替額娘多謝惠妃姐姐了。”柒玥一聽，再婉拒也是來不及，隻好出聲道謝。“你我之間說這些做什麼，”惠妃連忙扶起柒玥，笑著打趣道，“還不請本宮進去？”“惠妃姐姐請。”柒玥連忙和惠妃一起進了清心堂。一番玩笑之後，惠妃才把今日在寧壽宮發生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如此說來，太後娘娘還是想要針對承乾宮的？”柒玥聽完後，陷入了沉思，“或者直接說是清心堂，比較適合。”“是啊，”貴妃歎了口氣，“也想不明白太後娘娘到底是怎麼想的，不過如今看來卻是有些棘手的，貴妃姐姐和你的關係本來就比較好，太後娘娘還讓貴妃姐姐來管你承乾宮的事情，這豈不是挑撥你們之間的關係嗎？”“惠妃姐姐切莫如此說，”柒玥搖了搖頭，“承乾宮如今並沒有主位，嬪妾不過是一個貴人，怎麼能說承乾宮是嬪妾的呢，太後娘娘雖然有針對嬪妾的意思，但並沒有說錯，承乾宮就該貴妃姐姐來插手置辦。”“我也知道沒錯，正是因為沒錯，看在彆人眼裡才有錯可揪，”惠妃問向柒玥，“你如今也算是盛寵了，為何不讓皇上升了你的位份，也好名正言順的管理這承乾宮啊。”柒玥心裡一咯噔，有些慌亂，惠妃說的的確沒錯，她和惠妃和貴妃之間不會因為這些有的沒的瑣事影響關係，可是彆人不會這麼想。再說了，她和皇上之間的約定也不能隨意告訴彆人啊。傳出去，彆人還當她隨便說什麼，皇上都能應了呢。又甚者，有人說她恃寵而驕，有人說皇上被她迷了心竅。“惠妃姐姐，”柒玥輕笑出聲，“皇上如何，又豈是嬪妾知曉的？皇上封嬪妾為嬪，嬪妾定回應了，哪裡有嬪妾自己去乞封的道理？”“可是……”惠妃還要再說，卻被柒玥給打斷。“好了，惠妃姐姐，”柒玥拍了拍惠妃的手，“這不是你來了嗎？貴妃姐姐不插手承乾宮的事情，也好圓了交代，你在承乾宮這邊，正好也能堵了太後娘娘的說辭，還能陪嬪妾聊聊天，說說話，正好呢。”“你呀，”惠妃見柒玥說不定重點，無奈的搖了搖頭，“最是愛玩的性子呢，倒是讓我來陪你了。隻怕我哪天分派不均，惹你整個承乾宮不開心。”“不會的，”柒玥連忙擺手，“惠妃姐姐疼嬪妾，才來陪嬪妾的，嬪妾當然開心了，剩下的，都交給惠妃姐姐自己安排，嬪妾保證不會多過問一句的。”“好，”惠妃伸手刮了柒玥的鼻子，無奈的笑道，“那我就把承乾宮整成第二個鐘粹宮。”……越是近年關，越是忙碌起來，不僅後宮忙，乾清宮那邊也是忙，因為要近太皇太後的三周年忌日，所以皇上也極少來後宮。柒玥原本還想問關於額娘進宮一事，卻不想幾日都沒能得見，而她也不能出清心堂去乾清宮見他。不過好在，惠妃這些日子經常來清心堂，上下安排人手將承乾宮一些地方修葺一新，又布置了新的擺設和花草。宮裡還算寧靜，直到一日的到來。……不用早起，又嗜睡，所以柒玥都起的晚。這一日，柒玥正睡的香。前一晚下雪，柒玥是看了一會兒的雪景後才睡的遲的。“小主，小主，醒一醒。”惜若焦急的立在床邊喚柒玥。正好夢的柒玥被驚醒，才睜眼，便看見惜若焦急的樣子，“怎麼了？”“是眉舒姑娘來了。”“她怎麼來了，是不是乾清宮出了什麼事？”柒玥一聽，急著坐了起來，擔憂的問道。“小主莫急，不是皇上，是眉舒姑娘自己的事情。”惜若見柒玥誤會，連忙說道。“皇上沒事就好，”柒玥鬆了口氣，又問道，“那眉舒姑娘有什麼事情？”“剛剛承乾宮宮門口的門房來稟告，說是眉舒姑娘來找小主，奴婢沒敢驚動小主醒來，自己去了前麵，看到眉舒姑娘的樣子，一身狼狽，嚇了奴婢一跳。問她怎麼了，也不說，隻是哭，奴婢沒有辦法，隻好把小主你喚醒了。”惜若將前因後果都解釋了一番。“哭？怎麼了，那她人呢？”柒玥追問道，“你快去讓她進來。”“小主放心，奴婢已經把眉舒姑娘帶來清心堂了，小主你先披件衣服，”惜若順手拿了一件夾襖給柒玥披上，“奴婢這就去請眉舒姑娘進來。”柒玥點了點頭，怕冷，又把兩隻手也伸進了袖子裡，不多時，柒玥才領了眉舒姑娘進來。之前惜若說眉舒狼狽，柒玥沒放在心上，如今看到眉舒的樣子，當真也嚇了一跳。眉舒穿著上身中衣，下身穿著褻褲，身上披了一件好像是惜若的夾襖，雙腳卻是光著的，已經凍的通紅，還有血跡斑斑。頭發亂亂的，臉上的表情更是心如死灰一般，進來以後，看到柒玥，張了張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卻又是眼淚直流。“眉舒，你怎麼了？”柒玥驚訝不已，連忙就掀開被子，起身把眉舒拉過來坐在了床上，又吩咐道，“惜若，快去打了熱水來，給眉舒姑娘洗涑。”眉舒並不說話，隻是一直哭，一直哭，哭的是那麼壓抑，那麼難過。柒玥沒法子，隻好催促惜若給眉舒洗了臉手，又洗了腳，把眉舒拉進了被窩。惜若怕眉舒身上的涼氣過到柒玥身上，又抱了兩床被褥來，給眉舒加了一床，又讓柒玥單獨待在了一個被窩裡，有湯婆子暖被子，倒也不冷。“惜若，你先出去吧，守在外麵，有什麼事，我再喚你。”柒玥發現眉舒的情緒很差，有外人在，更不會說了，便打發了惜若。“可是……”惜若有些擔心，柒玥畢竟有著身孕，如何放心？“沒事。”柒玥搖了搖頭，“你先下去。”“那小主有事喚奴婢。”惜若隻好應了下來，出了內室守在外麵。柒玥拿了帕子替眉舒擦了擦眼淚，這才又問道，“到底怎麼了？”“……”“你都來找我了，你不和我說，和誰說？”柒玥一步一步的去打開她的心思。“我……”眉舒躺在柒玥的身邊，剛張了張嘴巴，眼淚流的更凶了，雙手握住自己中衣的衣領，好像在恐懼著什麼。“是不是誰欺負你了？”柒玥何嘗不知道眉舒在宮裡的處境，前兩日還聽惠妃說話的時候提到，皇上不在宮裡，眉舒被人欺負一事呢。“是他，”眉舒咬著嘴唇將話說了出來，“是皇上！”皇上？皇上！柒玥心裡一咯噔，想到了什麼，伸手拉開眉舒擋在胸前的手，拉開了她的衣領，胸前，鎖骨處，儘是紅痕。看到這裡，柒玥哪裡還有不明白的？眉舒這是被皇上給寵幸了！而且不是她以為的早就，而是第一次！“玥貴人，皇上他，他要了我。”說完後，眉舒捂著臉，卻捂不住溢出來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