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大雨。雨越下越大，殿前門口，貴妃帶著川風跪著淋雨，柒玥跑離悅若舉起的傘，帶著心酸和難過向貴妃問道。“貴妃娘娘，你是不是在幫姐姐乞封……”乞封什麼？乞封皇後。柒玥今日之所以來乾清宮，為的就是替姐姐求來這皇後的名分。姐姐以皇貴妃、副後的名分，為皇上的後宮奉獻十餘年，臨了卻因為那個千不該萬不該的瓜爾佳氏無七中毒，而活活虛弱至死。她阿瑪雖然不是當年的四大輔臣之一，可到底也是慈和皇太後的親弟弟。佟佳氏碧瑤，當得起皇後之位才是！“玥兒，你快回去吧，趁皇上還沒有發現！”貴妃勸道，“不關發生了什麼事情，都跟你沒有關係，你回清心堂就好。”“我不要回去，”柒玥搖了搖頭，就要跪下，“我也是為了此事來的。”“放肆！誰允許你跪了！”貴妃嚴肅的嗬斥一聲，阻止了柒玥的下跪，“什麼事都不清楚，怎麼可以胡來！你憑什麼跪！”“貴妃娘娘，我……”柒玥被貴妃嗬斥的愣住了，一時間“玥兒，你不能跪！”貴妃瞥眼看了殿門口一眼，陳青平已經進去通稟去了，便連忙趁著這個機會勸阻柒玥，“你是碧瑤的親妹妹，你若跪了就是威脅皇上，哪有人替自己親姐姐乞封的道理，你這是把你阿瑪置於何地，把?你佟佳氏置於何地？你想死，還要拖累整個佟佳氏一族嗎？”“我……”柒玥被貴妃的話驚的連連退了兩步，“我隻是不想讓姐姐遺憾，我不怕死的。”“你是不怕死，隻怕死了，不僅沒有讓你姐姐如願，還讓你姐姐死不瞑目！所以，你不能跪！”“那我怎麼辦？”柒玥焦急起來，還推開了悅若又打過來的傘，“難道我要眼睜睜的看著姐姐去死嗎？不行！”不，她做不到！雖然她來之前已經想好了各種會有的後果，可沒有了她，沒有了姐姐，佟佳氏照樣是皇上的母家，她不怕皇上會為難佟佳氏一族，就怕皇上最後還是沒有如姐姐的願。“玥兒，你彆衝動，有我呢，”貴妃拉了拉柒玥的裙擺，“這個宮裡除了我，也沒人能來了，我和你不同，我與你姐姐隻有入宮這些年的情意，沒有家族牽扯，何況我的姐姐是皇後，窮其一生皇上都不會封我為後，我替你姐姐乞封，皇上不會疑心我的。”“我怎麼能把這事推到你的身上呢，”柒玥搖著頭不願意，臉上的淚水混著雨水流進嘴裡，煞是鹹澀，“這該是我做的事情啊！”“玥兒，彆怕，我也拿你當親妹妹的，這事我能做。同樣的，若是佟佳氏和鈕祜祿氏對了個調兒，你也會為我做這事的，不是嗎？”“我肯定會做，可我……”柒玥很想大哭一場，雖然在雨裡哭的看不清悲傷，“以後，我該拿什麼還你啊？貴妃娘娘？”貴妃跪在雨裡，抬頭看著眼前立著的柒玥，突然說不出話來，她知道她的難過，她的無能為力。良久，貴妃才開口說道，“此生無悔識碧瑤。”貴妃和川風跪著，柒玥立著，悅若也收起了傘跪在柒玥腳邊。大雨的磅礴，蓋住了無聲的難過和悲傷。柒玥強撐著身體立著，不回頭去看跪在不遠處的貴妃，她怕自己忍不住也會跪了下來。她到底何德何能，得到貴妃的相助？柒玥想不明白，但卻記在了心裡，時時刻刻記著，從不敢忘。三十五年後，當她以近六十歲的高齡站在養心殿前立在雨裡的時候，她才終於還了恩。……乾清宮殿裡。玄燁立在窗邊，靜靜的看著窗外的大雨，心裡不知在想什麼。眉舒捧托盤呈了熱茶送到皇上跟前，輕輕的開口問道，“皇上喝杯茶潤潤嗓子吧，雖然下了大雨，可到底還是悶熱的厲害，小心熱壞了身子。”玄燁無聲的接過了茶盞，喝了幾口後，又放了回去，但依舊站在窗邊，透過大雨去看雨中的一站三跪，四人。眉舒順著皇上的視線看向外麵跪在雨地裡的四人，皺了皺眉頭，低聲勸道，“皇上若是擔心，為何不讓她們進來呢？”玄燁沒有回答，回頭瞥了眉舒一眼，眼裡的神色讓人猜不透。“奴婢多嘴了，還請皇上責罰。”眉舒被皇上有些冰冷的目光一盯，退後了一步。玄燁沒有說話，又轉過了頭來看向窗外。若是彆的宮女，剛剛隻讓早就跪倒求饒了。也不對，若是彆的宮女，也不會在自己麵前多嘴多舌。眉舒沒有在宮裡學過規矩，進宮三個多月來，也是多學多看，會了一些皮毛規矩罷了。可他，不正是因為這些，才越發的覺得眉舒和當初的膽大的流素想像嗎？流素。他又想到了流素。突然，玄燁有些緊張的上前一步，抬了手才發現離外麵好遠。原來，穿著花盆底的柒玥，立在雨裡的時間太長，有些累的踉蹌了一下。玄燁又沉默了一會，回頭瞥了案桌上的奏折，才對不遠處守在門口的陳青平說道，“帶她們去偏殿梳洗再來見朕，就說，是朕讓的。”……陳青平得了皇上的令後連忙出了殿門，打著傘，小跑著走到了貴妃、柒玥四人麵前。陳青平在心裡掂量來掂量去，才做好準備開口說道。“貴妃娘娘，玥答應快些起來吧，皇上讓去偏殿梳洗呢。”“皇上這是同意了嗎？”柒玥焦急的問道。“玥答應，這……”陳青平被柒玥問住了，也不敢胡說，“奴才不敢擅自揣測聖意，還請玥答應不要為難奴才，皇上說了，是皇上讓你們起來的。”陳青平不敢說的徹底，到底小小的提示了一下。“玥兒，彆問了，”貴妃被川風扶著站了起來，“陳公公，皇上有沒有讓本宮去見他？”兩個時辰前，她來乾清宮見皇上，呈上了姐姐留下的空白奏折，她上書道，乞求皇上立佟佳氏碧瑤為後。皇上大怒，說她不知天高地厚，斥責之後，將她趕出大殿。正好又下了雨，她索性跪在了殿外的雨裡，為碧瑤乞求皇後之位。碧瑤已經燈枯油儘，相伴十餘年，她不能讓她遺憾而去。碧瑤的遺憾並不在於後位，而在乎皇上的在乎。仁孝皇後薨逝三年後，皇上立了還是昭妃的姐姐為皇後，立了碧瑤為貴妃；姐姐薨逝三年後，皇上隻立了碧瑤為皇貴妃，立了自己為貴妃。這樣的對待，讓碧瑤無數次懷疑，是不是她不夠好，還是她不夠得到皇上的愛，所以皇上才不願意立她為後，甚至還在承乾宮大殿裡說道，此生不立後。還有後宮裡的流言蜚語，更是讓碧瑤心病重重……“貴妃娘娘和玥答應去偏殿梳洗後，再去見皇上。”陳青平低著頭，不去看二人的狼狽狀，“娘娘和小主，請。”“多謝陳公公，本宮感激不儘。”貴妃點了點頭，然後隨著陳青平往偏殿走去。……在柒玥等人沐浴更衣的時間裡，外麵的大雨慢慢停了下來，玄燁立在窗邊還是沒有動作。眉舒已經換了第三遍茶水了，卻還是琢磨不透皇上在想什麼。“皇……”眉舒猶豫再三，剛準備再問問皇上想要做什麼，就聽見了陳青平進來的腳步聲。“皇上，貴妃和玥答應來了。”“嗯，”立在窗邊沉默許久的玄燁，點了點頭，才轉身走回龍椅上坐下，“讓她們進來吧。”陳青平應聲出去了，很快便領了貴妃和柒玥進來。“臣妾給皇上請安。”“奴婢給皇上請安。”貴妃和柒玥正準備跪下，就聽見龍椅上坐著的皇上，淡淡的開口阻攔，“你們是在雨裡沒跪足嗎？好了，都坐下吧。”玄燁無奈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讓她們都坐下。“多謝皇上。”貴妃和柒玥應下後，就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跪在雨地裡這麼久，膝蓋和小腿都快涼透了，當然不會與皇上作對的跪下，坐椅子多舒服啊。立在不遠處的眉舒，並沒有被貴妃和柒玥注意到，便悄悄的退了出去。“這奏折，你打算怎麼寫？”玄燁將奏折遞給了貴妃。柒玥低著頭，什麼話都不說，就靜靜的聽著皇上和貴妃商量如何將那空白奏折寫好。從他們的話語裡，柒玥才明白皇上為何生氣到，狠心寧願貴妃跪在雨裡兩個時辰。那空白奏折是孝昭皇後留下的，那年皇上賜給孝昭皇後的恩賞，承諾過會同意奏折裡的上書，卻沒有想到會被貴妃拿來給姐姐乞封。柒玥心裡堵堵的，很是不輕鬆，她想為姐姐做的，都要被另外一個女人完成。她真的很沒用，很沒用，不是嗎？就在這時，眉舒捧著托盤走了進來，托盤上是兩隻青瓷碗，湊到貴妃和柒玥麵前說道。“貴妃娘娘，玥答應，這是奴婢準備的薑湯，有助於驅寒去濕，還請二位用一下。”“多謝眉舒姑娘。”還在柒玥微愣的時候，貴妃接了過去。眉舒？柒玥順著聲音看向了眉舒，與眉舒四目相對，這是她第一次見眉舒。其實眉舒的眉眼與瓜爾佳氏無七隻有四五分相似，比無七的冷淡而言，眉舒更加靈巧。眉舒見柒玥盯著自己，便眨了眨眼睛衝著柒玥笑了一笑。柒玥看著眼前這個連眼睛都會亮的女孩，心裡竟然沒有一絲討厭的感覺。從進入紫禁城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皇上不會隻有一個女人，也不會隻寵愛哪一個女人。她能接受語常在的存在，就能接受眉舒的存在，隻要她不是瓜爾佳氏無七，也不會做出無七做的那些事，就夠了。柒玥剛準備伸手去接薑茶，就聽見了皇上的咳嗽示意聲。柒玥回頭還沒看清皇上臉上的表情，就聽見眉舒開了口。“皇上，剛才奴婢就說了，不要站在窗前，你偏不聽，還開了窗，一吹就是兩三個時辰，等著，奴婢去給皇上也端一碗薑湯來。”柒玥一下子愣住了，還沒等反應過來，眉舒又對她說道。“玥答應，快接薑湯，不然待會兒涼了就很辛辣，難以入口了。”“哦，好，”柒玥連忙伸手接了過來，不忘說了一句，“多謝眉舒姑娘。”“玥答應客氣了。”眉舒說完就轉身出去了，想必是去給皇上端薑湯了。柒玥端著薑湯，將視線看向窗邊，透過窗戶，正好能看到殿前的景象，那麼皇上是看見了所有？那皇上最後會同意，是因為被逼，還是因為心疼？柒玥轉頭又看向了皇上，隻見他也看了過來，眼神裡有種難以言喻的複雜的東西。“玥兒，朕若是答應冊立碧瑤為皇後，你能不能……”玄燁看向柒玥，帶著一絲妥協。“不能！”柒玥想也不想的拒絕了。“朕還沒說是什麼。”玄燁有些意外，他以為，無論他說什麼，玥兒都會同意，隻要他能允了她的事情。“皇上若是心甘情願立姐姐為後，應該不要向奴婢提出任何要求，”柒玥話裡話外都帶著苦澀，“奴婢懇求皇上，不要和奴婢交換，奴婢希望皇上隻是因為那是姐姐，才立她為後的。”若是姐姐以後地下有知，怕是不得安寧吧。“那朕怎麼辦？”“皇上若是有什麼需要和奴婢交換的，那就隨意賞奴婢些東西吧，奴婢就願意如皇上所願，隻是，不是今日，不是現在。”柒玥心思細膩，已經能猜到皇上是為了什麼，為了誰。“好，朕明白了。”玄燁點了點頭，“小平子磨墨。”“還是臣妾來吧。”貴妃站了起來，走到皇上的書案前，“臣妾也好久沒為皇上磨墨了。”玄燁點了點頭，讓陳青平取出一份空白聖旨，舉起毛筆沾了墨汁，開始在聖旨上書寫：朕惟德協黃裳、王化必原於宮壼。芳流彤史、母儀用式於家邦。秉令範以承庥。錫鴻名而正位。谘爾皇貴妃佟氏、乃領侍衛內大臣舅舅佟國維之女也。係出高閎。祥鐘戚裡。矢勤儉於蘭掖。展誠孝於椒闈。慈著螽斯、鞠子洽均平之德。敬章翬翟、禔身表淑慎之型。夙著懿稱。宜膺茂典。茲仰遵慈諭、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爾其祗承景命。善保厥躬。化被蘩蘋、益表徽音之嗣。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欽哉。落筆之後，玄燁取出玉璽蓋上，才說了一句話。“昨日從暢春園回來的時候，皇太後就和朕說過了立碧瑤為後一事。”皇上的話，簡直把柒玥給驚住了，柒玥怎麼也沒有想到，在立姐姐為後這件事上，皇太後也有相助？“奴婢……奴婢……”柒玥張了張嘴巴，才決定放下薑湯跪了下來，萬分誠心的說道，“奴婢多謝皇上，多謝太後娘娘。”“起來吧。”玄燁看了柒玥一眼，然後將筆遞給了貴妃，“奏折你自己寫吧，寫完了放在這裡就行。”“是，多謝皇上。”柒玥磕了一頭後站了起來。“皇上什麼時候發布聖旨？”貴妃指了指案桌上的聖旨說道，“碧瑤她……”碧瑤的話還沒說完，就見陳青平疾步走了進來，“皇上，王太醫來了。”“快傳。”貴妃瞥了一眼聖旨沒有再說話，已經蓋了玉璽，自己也不必急著這一時了。聽說王太醫來了，柒玥顧不得失禮，轉身去看門口的方向。王太醫進來後，顯然也沒有想到貴妃和柒玥也在這裡。“微臣見過皇上，見過貴……”“王太醫還是先說說碧瑤怎麼樣了吧。”玄燁揮手攔住了王太醫的行禮。“回皇上的話，皇貴妃娘娘已經燈枯油儘，怕是越不過三日了。”王太醫頭低的很低，他隻是一個醫者，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年華正盛的一個人在他麵前枯萎，他覺得無力。三日？柒玥身形晃了晃，就要往旁邊倒去，被玄燁上前一步扶住了。“玥兒！”柒玥掙紮開皇上的攙扶，又跪了下來，“皇上，奴婢求皇上，招阿瑪額娘進宮吧，見皇……皇貴妃娘娘最後一麵吧，奴婢求皇上了。”玄燁深呼吸一口氣後，蹲下扶起了柒玥，“你先起來。”“求皇上成全。”柒玥淚眼婆娑的看向皇上。“你放心，都交給朕來處理。”玄燁拍了拍柒玥的後背安撫道。玄燁將柒玥扶著在椅子上坐下，然後走到案前，將聖旨拿起，交給陳青平，“將旨意速傳東西六宮，然後派人去接舅舅佟國維和夫人進宮。”“是，奴才這就去。”陳青平接了聖旨，連忙出去了。在陳青平的速度安排下，立皇貴妃佟佳氏碧瑤為中宮皇後的旨意便傳遍了東西六宮。……“一個將死的人了，還封皇後？有什麼用？不過是牌位送去太廟有香火傳承！想當年，當今皇上登基，董鄂氏的牌匾不也被移出了太廟！”“娘娘說的是，待咱們的阿哥登基，還怕有什麼不能更改的事情嗎？”“彆胡說！”“娘娘，奴婢沒有胡說，好多人都說太子不成氣候呢，哪裡像咱們的阿哥，如此博學多才。何況，承乾宮那位可沒有阿哥。”“一朝天子一朝臣，佟佳氏碧瑤連個兒子都沒留下，那四阿哥這下就能回到德妃身邊了，白給人養個兒子，還是白眼狼！”“娘娘彆急，娘娘的阿哥可是最孝順的。”“那是，本宮才是贏家。”……“立為皇後？”“是，剛剛陳公公派人來傳的消息，估摸著這會兒，旨意已經傳出了紫禁城。”“可惡！少年，皇上不是說了，再不立後的嗎？這是為何！”“娘娘何必和一個將死之人計較，皇上此舉不過是安撫國舅府，不能寒了佟大人的心罷了。”“你說的對，本宮不和將死之人計較，活人還有那麼多，本宮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娘娘能想明白就好。”……“娘娘？這皇貴妃被立為皇後，皇上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是皇貴妃應得的，你可不要亂說，傳出去，還當本宮見不得皇貴妃好呢。”“奴婢是為娘娘覺得有些不值罷了。”“有什麼值得不值得的？本宮可沒有皇貴妃的本事，本宮也不會與皇貴妃相比。好了，你快服侍本宮更衣，本宮得去承乾宮瞧瞧了。”“好吧，奴婢這就去。”……承乾宮。陳青平派的彆人去其他宮裡傳旨，自己來的承乾宮。“娘娘，陳公公來了。”惜若走進內室，輕聲對皇貴妃說道。“什麼事啊？我有些累了，不想見。”皇貴妃微微搖了搖頭。不管皇上還有什麼話要說，到了這個時候，她都想再任性一回，不去理睬。“陳公公說，是來傳之的，立後的旨意，還請娘娘起身接旨。”惜若紅了眼眶，不敢去怨這個來的很遲的聖旨。“什麼？”皇貴妃連驚訝的力氣都不多。“是皇上冊立娘娘為中宮皇後的旨意。”惜若伸手去扶皇貴妃坐起，“娘娘，奴婢去求陳公公進來宣旨吧。”“不用了，本宮還沒到那個地步，扶我起來吧。”皇貴妃掀開被子，慢慢的下了床。惜若服侍著皇貴妃換了一身衣服，才走到大廳裡，隻見陳青平低頭立在那兒等著。“陳公公。”皇貴妃虛弱的喊了一聲。“娘娘萬福。”陳公公連忙應了，“娘娘不必跪下領旨，皇上說娘娘身子要緊，坐著領旨就好。”陳青平看著眼前這個虛弱的幾乎不堪一擊的女子，恍惚間還能記起她進宮時候的風采。“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德協黃裳……谘爾皇貴妃佟氏、乃領侍衛內大臣舅舅佟國維之女也……命以冊寶、立爾為皇後……榮昭璽紱、永期繁祉之綏。欽哉。”讀完聖旨，陳青平將聖旨合起，遞到了皇貴妃手裡，“恭喜娘娘，賀喜娘娘。”“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惜若帶著宮女們也都跪下山呼。皇貴妃接過聖旨打了開來，一字一字的看了幾遍，才又合起，臉色淡淡的看不到一絲歡喜。終於等到這個聖旨，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歡喜。念了十年，自我反省了十年，她從不知道自己哪裡做的不好。可當真的拿到了這立後的旨意，她才發現自己很可笑，可笑到她笑不出來，哭不出來。如果時光能夠重來，她寧願不要皇貴妃之位，寧願不要管理後宮的權利。她想做個小妃子，可以和皇上撒嬌，可以偶爾犯錯，可以得寵於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