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吉騎馬經過佟府的時候，正好遇上慶元和慶恒護著馬車回到佟府。看到慶恒，容吉便勒馬打招呼喊了出聲，“慶恒。”慶恒聽到熟悉的喊聲好奇的回了頭，便見容吉帶著一個錦衣少年一起已經到了佟府門口。“容吉貝子？”即使有些疑惑，慶恒和慶元也上前行了禮，“容吉貝子。”容吉翻身下了馬，揮了揮手不讓二人行禮，“不必多禮，你們這是乾嘛呢？是去了哪裡才回來嗎？”“回容吉貝子的話，今日是選秀的初選，三妹和四妹應選，這剛從玄武門那邊回來。”慶元聽到容吉問話，沒注意到慶恒的眼色，叫了二人來行禮，“三妹四妹來給容吉貝子行禮。”怎麼這麼巧？柒玥無奈，隻能帶著姿玲上前一步，給容吉貝子行禮，“臣女見過容吉貝子，容吉貝子吉祥。”“不用多……咦？”容吉看著柒玥，隻覺得熟悉，“我怎麼覺得你和慶玉他……”“容吉貝子，三姐和八弟是姐弟兩個，自然長的相像。”慶恒怕容吉認出柒玥來，連忙出口解釋，想要遮掩過去。“是嗎？原來這樣。”容吉點了點頭，沒有在意，“那既然兩位小姐剛從宮裡回來，一定累極了，你們快些去歇息吧，我也有事要去辦，下次我再來找你和慶玉說話。”說著，容吉貝子就翻身上了馬，帶著跟著的人一起離開。不過才走過兩條街，容吉便又勒馬停住，才想起剛剛碰到的事情，有一絲不對勁之處。“四哥？”身後跟著的人猝不及防，越過了容吉才勒停了馬，“四哥怎麼了？”容吉回頭看向說話的人，此人正是他的弟弟，行五的諭德，比自己小三歲，是府裡唯一的庶子，妾室王氏所出。諭德既然是庶子，與他不是一母所出，又如何會與他長的相像？何況……慶玉和那位小姐呢？慶玉是庶子，也與他說過，他的姨娘隻出他一個，他又與佟大人並不相像，又如何與那位不是一母所出的小姐相像？慶玉長的比較秀氣，自己一直覺得他不夠陽剛，如今看來……慶玉，你是騙了本貝子嗎？“四哥？”見容吉盯著自己並不言語，卻皺緊了眉頭，諭德有些不安，“四哥可是哪裡不舒服？”“咱們回府。”容吉深吸一口氣，打馬轉了一個方向。“四哥，咱們不去……”諭德急忙問道，話沒說完，容吉已經跑了半條街下去，隻得打馬跟上。佟府。容吉帶著人離開後，慶恒和柒玥才鬆了一口氣，幸好將容吉貝子敷衍過去，若是容吉貝子一時興起讓“慶玉”出來見他，那可就無論如何也遮掩不過去了。兄弟姐妹四人進了府裡，慶元和慶恒自是留在了前院，柒玥和姿玲一前一後回到了內院。柒玥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便見留在家中遲暮迎了過來，見柒玥臉色不是很好，有些擔憂，小心翼翼說道，“小姐累壞了吧，奴婢已經備好了熱水，小姐沐浴過後再去夫人院裡吧。”“嗯。”柒玥點了點頭，身上的確有些粘糊的難受，比較五月中旬了，天氣太熱。遲暮引著柒玥往浴房裡走去，和落兮一起伺候柒玥脫了衣服，坐進浴桶裡。被泡著玫瑰花瓣的熱水包圍，柒玥閉上眼睛忍不住呻吟出聲，累極了的時候，泡個熱水澡，真是舒服。“小姐可是落選了？”看見自家小姐的臉色不好，遲暮猶豫再三，小聲問出了聲。“小姐過了初選。”見柒玥沒有說話，落兮想了想替柒玥說了。雖然小姐之前沒有表現出來，可是馬車裡，小姐對四小姐落選表示羨慕的時候，她有些不明白了，小姐到底是想要落選還是不想要落選？看小姐的心情，不會是想要落選吧？“小姐過了初選？那不是好事嗎？小姐你怎麼還不高興呢？”聽到柒玥過了初選，遲暮收起了小心翼翼的心思，好奇問道。柒玥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和額娘商量的事情，因為機密，除了和四妹兩人知道，身邊的人都沒有告知。難道她要告訴這兩個丫頭，因為沒有落選，她心情很不好嗎？“嗯……估計小姐太累了吧。”落兮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該如何表情，但老實的沒有把剛剛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那小姐既然過了初選，想必夫人也很高興，”遲暮見柒玥眉眼間的確疲意頗濃，便提議道，“要不奴婢替小姐跑一趟，就說小姐太累了，明兒再去請安，小姐覺得如何？”“不用了，”柒玥睜開了眼睛，“明天還要進宮，以後……以後也許再也不會有機會給額娘請安了。”“小姐明天還要進宮？”“嗯，明天進宮，要進行為期一個月的禮儀學習，六月十八殿選，選中了，就再也出不來了。”姐姐碧瑤進宮十二年，除了召見額娘進宮，哪怕位及皇貴妃之位，又何曾出宮回家過？聽說寧太嬪當初聖寵之時，隨先帝下江南的時候，有機會回了娘家一趟……可是那樣的殊榮，先帝時期不過就這一位寧太嬪有此幸運。當今皇上後宮裡妃嬪何其多，哪有人能如那寧太嬪？“那有什麼？”遲暮不在意道，“小姐若是在殿選中被皇上選中，依老爺的身份，小姐的位份不會低，再有娘娘在宮裡照拂，以後若是想夫人了，召見夫人進宮見麵就是。”知道遲暮說的不無道理，柒玥隻能這樣安慰自己，不然她恐怕會對這一個月生出厭惡來。“多嘴。”柒玥出口輕聲嗬斥。這些話，可不是一個婢女能去說的，若是因此惹了禍上身，不說她，就是佟府也沒有好名聲。遲暮笑了笑，她知道小姐不是真想訓她，便不再說話，連忙扶了柒玥起身擦拭。等柒玥沐浴後，帶著落兮來到佟夫人的院子時，已經戌時二刻了，而姿玲也先到了。“額娘，四妹。”“三姐。”“玥兒。”佟夫人的表情很是無奈，隻能拉了柒玥的手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你明天……”“額娘，你彆擔心，我不過是去宮裡一個月學習一些規矩罷了，你和阿瑪不是總說我沒有規矩，不像一個姑娘家嗎？這次進宮不是正好可以學習規矩嗎？”柒玥隻得安慰起佟夫人來。“可是，額娘如今寧願你不要進宮學規矩，哪怕你一輩子不像大家閨秀又如何？誰敢嫌棄佟府的姑娘？”佟夫人如何不知柒玥是在安慰她，可心裡難免為柒玥抱不平，這也是這些年縱容女兒的原因。“額娘，”柒玥忍不住笑出聲來，“哪有你這樣誇自己女兒的，你這分明就是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可不是自誇，縱使你在外胡來，也是知道分寸的，你不是一直以佟府八公子慶玉的身份結交朋友的嘛，所以額娘才放心的。”對於柒玥的行事，佟夫人掌管著佟府，如何不會知曉？也暗中囑咐人彆出去說漏了嘴。聽到佟夫人提到“慶玉”，柒玥變了臉，剛剛在佟府門口的事情，就怕容吉貝子放在了心上，若是明日自己進宮後，他再來找“慶玉”，便隱瞞不住了。想到此處，柒玥拉著佟夫人，便將自己的擔憂說出了口，他們佟府的地位再高，也比不過皇室宗親。“玥兒是擔心得罪了容吉貝子？”聽到柒玥說完，佟夫人也不免眉頭緊皺。“額娘，何止是擔心得罪了容吉貝子，額娘要知道，韜塞輔國公府如今長大的隻有四子容吉貝子和五子諭德公子，那老七和老八，雖然也是如今的輔國公夫人和爾氏所生，一個六歲一個兩歲不說，到底是三繼妻，隻能算半個嫡子。容吉貝子也是繼妻所出，卻是排在和爾氏前麵的繼妻納喇氏，而諭德公子的生母隻是妾室……”“我明白玥兒的意思了，這容吉貝子雖然不如蘇爾登貝勒的封位高，隻怕也是韜塞輔國公府的未來繼承人了，得罪的也就不但是容吉貝子了。”“額娘明白就好，何況……”想到這裡，柒玥微微苦笑，“容吉貝子若是氣急了，隻怕傳出去，隻當咱們佟府的姐妹們也壞了名聲。”“那可如何是好？得罪了容吉貝子，我讓你阿瑪以後防著他就是了，可是這府裡，你們姐妹的名聲，這怎麼辦？”“既然佟府出了一個“慶玉”，便消失一個“慶玉”吧。”說出這個決定，柒玥心裡也很難過，這樣的事情出了，以後她再也不能以“慶玉”的名義出去行走了。“消失？”一旁的姿玲聽的不是很仔細，但也能明白，三姐以“慶玉”的名義出去行事，她也是略有耳聞的。“是，額娘回頭就和阿瑪商量一下，就說“慶玉”染病而亡了吧。”柒玥明白，隻要這個消息傳出去，以容吉貝子的聰明，隻怕也是能反應過來的。可是，這樣也能讓容吉貝子吃一個啞巴虧，左右都會得罪容吉貝子，這樣也能保全佟府的名聲。“玥兒放心，這事我會和你阿瑪商量好。”佟夫人慎重的點了點頭。佟府裡的一個公子說沒了就沒了，也不是小事，這各個細節都得處理好，才不留破綻。“隻是，你明天……”“額娘，”柒玥隻能扶額，“額娘，一個月後的殿選，我可不一定入選呢。”柒玥忍不住慶幸，自己沒有將在宮裡遇到的事情都告訴額娘，若不然這一刻，額娘隻怕就抱著自己哭了吧。“額娘有些事情想告訴你，好讓你有準備，”佟夫人看向柒玥，“玥兒可知道，這一個月裡，也會有人不到殿選，便被落選？”“額娘？怎麼會？”柒玥疑惑的看向佟夫人，“不是都要學規矩，好準備殿選嗎？怎麼還會有人落選？”“玥兒，你還年輕，沒遇見過事，有些人為了榮華富貴，如何不會鋌而走險？”佟夫人歎著氣說道，“皇上初登基的時候，四大臣輔政，除了皇上忌諱鼇拜，不讓瓜爾佳氏入宮之外，你可知為何納喇氏也沒有人入宮為妃嗎？”納喇氏便是蘇克薩哈所在的族氏，而索尼的赫舍裡氏和遏必隆的鈕祜祿氏，可是出了孝誠仁皇後和孝昭仁皇後。“我不知。”柒玥搖了搖頭，她的確沒有聽說過這些。“納喇氏那一年過了初選的姐妹三，在這學規矩的一個月裡，先後以“失德”被送出了宮。一個勾引了宮中的侍衛，一個因為當眾出虛恭，還一個則是臉上被自己抓出了痕跡。”“額娘！”柒玥忍不住驚訝出聲。這納喇氏姐妹三，若說不是被人陷害，誰能相信這些巧合？“所以，玥兒若是不想進宮，總有法子落選，額娘卻不希望玥兒在這一個月裡被人陷害，失了德行，這些話，你記在心裡。”佟夫人淡淡的看向柒玥，卻也掩飾不了心中的警告。那毀了容還好，左不過還能醫治，可中了媚藥勾引侍衛和當眾出虛恭……卻能毀了一個人和一個家族。“額娘放心，我記住了。”柒玥隻能收起剛剛才起的小心思。第二天，柒玥進宮後不久，佟府便傳出了消息，八公子“慶玉”染病而亡，因為嫡小姐進宮，便倉促埋了。而容吉接到消息的時候，忍不住黑了臉，他還想著今日去找慶玉，好驗驗真假呢，這就出事了，即使他不想多想，也容不得他不想了。“交代你查的事情如何了？”容吉冷著臉問來回話的小廝。“回貝子爺，奴才查到佟府昨兒的確有兩位小姐參加了選秀，一位三小姐是嫡出，一位四小姐是庶出。三小姐過了初選，四小姐落選了。”四小姐落選了？容吉挑了挑眉，想起昨晚遇見的兩位小姐，一個神色輕鬆，一個眉頭緊皺。想必昨晚“慶玉”……哦，不，是四小姐臉色難看，是因為落選了吧？“是嗎？那可是正好呢。”想到這裡，容吉冷笑了起來。“貝……貝子爺？”小廝看向容吉，很是不解，這佟府小姐是入選還是落選，和貝子爺有關係嗎？“咳咳，阿瑪呢？”容吉忍住笑意，問道。“國公爺在夫人那呢。”聽到阿瑪在夫人那裡，容吉皺起了眉頭，眼眸裡閃過一絲嫌棄，但到底抬起了步子往正院走去。如今的輔國公夫人和爾氏是輔國公的第三任妻子。輔國公的第一任妻子納喇氏先後為輔國公生下三子二女，都幼年早殤，納喇氏身子虧損，生下三子永在後便抑鬱而終，納喇氏家怕永在受欺負，便又送了一個女兒進府來照顧永在，便是繼妻，可惜永在也不過活了兩年就生病而殤。繼妻納喇氏生容吉的時候難產，生下容吉便去了。納喇氏又想送女兒進府，太皇太妃不喜且覺得納喇氏命格不好，便拒了。想著國公府裡子嗣艱難，又替國公爺納了幾個妾，也隻妾室王氏生了一子諭德，其他幾個妾也就生了兩個女兒。後來遇見了身子不錯的和爾氏，將和爾氏娶進了府裡。和爾氏果然如太妃所想好生養，進府十來年，連著生了三子一女，出了老六幼殤，其他都活著。所以，容吉一進正院，便見老七莫廳站在阿瑪麵前背書，而已經八歲的五小姐哄著老八務爾忻在吃牛奶羹。“阿瑪。”容吉站在輔國公韜塞麵前，微微行了禮。“你怎麼來了？”韜塞看到容吉有些驚訝，卻也滿臉歡喜，“可是有什麼事？”對於這個雖是行四，卻是長子的兒子，韜塞心裡是歡喜的，畢竟容吉在京中也算是文武雙全的，並沒有給他丟臉。隻是，他從來不喜歡到這主院來，他也就隨他去了，今日肯定有事，不讓他不會來的。“是，我的確有事求阿瑪。”“什麼事，說吧。”韜塞指了指一邊的凳子讓容吉坐下，自己端了一盞茶水準備飲用。“阿瑪，”想著自己的打算，容吉直接說出了口，“我想求娶佟國維的女兒。”“什麼？”“啪！”韜塞驚訝出聲，手中的茶盞也沒有端穩，掉落在地上碎了滿地。“哇……”老八被嚇得哭了起來。容吉不滿的瞥向老八，也嚇住了五小姐。和爾氏連忙讓女兒帶了老八下去，自己上前收拾了茶盞碎片。“你說什麼？你要娶佟國維的女兒？”韜塞又問了一遍，“你可知，你娶了佟國維的嫡女，意味著什麼？意味著皇上更加疑心咱們輔國公府！”“我又沒說要娶嫡女，”容吉撇了撇嘴，毫不在意，“我不信，我就娶一個庶女而已，皇上還能懷疑咱們？”“庶女？”韜塞被氣笑了，“嗬嗬，咱們是不敢娶那佟國維的嫡女，可是庶女？佟國維的庶女能配上我輔國公府的嫡子嗎？你想都彆想！”“阿瑪！”容吉聲音提高了一些，“我不過是想娶一個自己喜歡的女子，這也不行嗎？”“你！”喜歡的女子？他這是嘲笑自己娶了一個並不喜歡的女子嗎？的確，和爾氏是他母妃讓他娶的，他並不喜歡和爾氏，可是那又怎麼樣？他子嗣艱難，和爾氏卻為他生了三子一女，隻要適合他就行了！“你不提醒我，我倒是忘了，你外公那日和我商量，伊爾根覺羅氏的嫡女與你年紀相當，這兩年就替你求娶了伊爾根覺羅氏的嫡女進門！”“我不要！”容吉激動站了起來，看向韜塞，“我不想娶那不認識的人，我隻想娶佟國維的女兒！”“不認識的？”韜塞冷笑的反駁道，“難不成你見過佟國維的女兒？”“那是自然。”容吉想也沒想的說道，說過就後悔了，隻能改話補救，“我與佟國維的兒子慶玉交好，見過這個庶女一麵。”“你是說那今日傳出來，已經病死的八公子嗎？”韜塞疑惑的看向容吉，他怎麼不知道自己這個兒子與佟國維的兒子什麼時候交好了？“嗯，我與慶玉交好，如今慶玉去了，他之前和我說過，最擔心這個庶姐，所以，為了讓慶玉放心，我想求娶佟國維府上的四小姐。”“當真因為慶玉？”韜塞看向容吉的眼神，掩飾不住的懷疑。“是。”“非佟四小姐不可？”“非佟四小姐不可，還請阿瑪成全。”容吉隻一愣，便下定了決心。他已經決定，娶“慶玉”進門。不論是因為她欺騙過他也好，還是因為當初對她的喜歡，何況還能阻攔一個什麼伊爾根覺羅氏的嫡女，豈不是兩全其美！“好，我可以成全你。”韜塞點了點頭，隻是哪裡這麼容易，“你娶了伊爾根覺羅氏的嫡女為嫡福晉，我替你去求娶佟四小姐為側福晉。”“阿瑪！”容吉聽完韜塞的話。很是不滿，“我不想娶什麼伊爾根覺羅氏！”“那佟國維的什麼女兒，你也彆想。”韜塞也變了臉。“阿瑪！”“你考慮清楚了再來見我。”韜塞不再看容吉，顯然此事不可再議，下了逐客令。容吉也不想妥協，隻得退下。————-新年小劇場———-柒玥：小月，你說，皇上今天會來承乾宮嗎？小月（小花貓）：不會。柒玥：為什麼？難道皇上不愛我了嗎？好難過。小月：……柒玥：小月，怎麼辦？我真的好難過呀。小月：那你快點難過，皇上剛剛才走，還有一柱香，今天就過去了，明天皇上就又來了。柒玥：……小月：還難過？我真不明白你哪裡難過了，一盤子綠豆糕都快被你造沒了，我都沒吃到。柒玥：不難過了，不過，你為什麼會說話？小月：這是小劇場，我當然可以說話啦。柒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