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鎮魂使(1 / 1)

洗魂者 酥脆 1760 字 2天前

老閻頭這幾天一直在桑榆麵前念念叨叨,哦,因為韓家以前的住家保姆王嫂決定為了孫子隱退江湖,他倆隻能吃外賣,外賣雖好但吃多了會拉肚子,好不容易去趟西餐廳吧,結果一腳就踏入了迷境。由此得出結論,外麵的世界很危險,呆在家裡最安全。那麼,找一個深具管家氣質、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全心全意為她服務的人來,就變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桑榆思來想去足有三天,一記腦話就召來了老閻頭。有句話怎麼說的來著,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老閻頭什麼都好,做得夫妻肺片更是一絕,花園裡種的花都比彆人家開得鮮豔,但就是……太嘮叨了。人老話多腦子還不好,翻來覆去就是那麼幾件事。無非是什麼“小間爺這也進了兩個迷境了,該是時候讓他自己去了,自古嚴師出高徒,慈母多敗兒。”什麼“你已經在這呆了很久啦,也該回去處理公務了,這眼看著就年中了,地府就要召開年中總結大會了,你這述職報告還沒寫呢。”什麼“你也過了胡鬨的年紀了,老是這樣呆在這裡,怕是被地府那幫八卦的小鬼瞧見了,又要在背地裡胡亂編排,你怕不是忘了……”念叨戛然而止,像是被人突然掐了一把。桑榆斜眼看他:“忘了什麼?”老閻頭苦著臉:“忘了我爐子上還燉著湯呢,你最喜歡的木瓜牛奶湯。”桑榆盯著他的後背看,對方一溜小跑,還差點摔了一跤,滿背上都寫滿了心虛。韓間沒在家,去醫院探望烏鴉和阿玉了,出了迷境之後,烏鴉就莫名其妙患上了夜盲症,吃了幾大盆胡蘿卜也不管用,終於有一天走夜路撞到了樹上,把腿摔骨折了。阿玉倒是比他還要強一點,也強不到哪裡去,總是容易困,以前叫囂著月亮不睡我不睡的主,現在開始日出而作而落而息了,這就導致她上不了夜班,收入銳減,心情也是有點崩潰。她自己在迷境裡受了何文謙的抓傷,精神也有點不濟。於是一行人裡,最後活蹦亂跳笑到最後的,反倒成了在她眼裡,一直充當花瓶角色的韓間。韓間這兩天替她跑了不少地方,去醫院慰問烏鴉和阿玉,去實地落實了何文謙的死因,原來何文謙是在去“天使堂”孤兒院的路上,遇上了一輛失控的大巴車,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連人帶車撞到了河裡。聽起來像是無妄之災,可誰又知道不是命運的安排呢?韓間最後不辭幸勞地去了一趟精神病院,看望已經瘋了的蘇燦。蘇燦基本不認識人了,就連聽到何文謙的下場都沒什麼反應。反倒是最後臨走的時候,韓間無意間回頭,看見眼神迷茫的蘇燦頭上,正戴著沈傾在迷境裡給的那隻翠色的發卡。或許沈傾真的來過了,又或許,她們一直在一起。美麗又心軟的韓間一霎那百感交集,強撐著走出去,直到回家才撇撇嘴,想要趴在桑榆的肩上哭一哭。桑榆一根手指頭戳到他的額頭上:“離我遠點。”還是老閻頭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不忍,給他借了個寬厚的肩膀,安慰道:“小間爺,你這麼著哭起來的樣子,特彆像我的小猴,怪惹人疼的。”韓間問:“誰是小侯?”老閻頭說:“小猴啊,那可是個好孩子,又懂事又善良還聰明,平時最喜歡摳我的腳底板給我撓癢癢,可惜啊,我一個沒看住,被壞人賣到餐館去,吃猴腦啦,哦嗬嗬……”老閻頭傷心地哭了起來,韓間忙又是遞紙巾又是拍後背的,也顧不上自己傷心了。桑榆在一旁看著,覺得這倆是牛奶和咖啡,火鍋和底料,不僅絕配,還很有可能變成一對。外麵大門哐當一聲響,外出的韓間一陣風樣旋了進來,連口水都顧不上喝,先跑到桑榆麵前深呼吸:“你猜我剛才看見誰了?”他滿臉期待地盯著桑榆,對方正抱著ipad追劇追得興起,今天看得是2019年大型都市情感救贖武打權謀類電視劇《都挺好》,正看到蘇明玉的媽媽對蘇明玉冷嘲熱諷的片段。氣得桑榆把眉頭擰成了疙瘩,完全沒有空理韓間。這就導致氣氛一時很尷尬,幸好家裡還有個善解人意的老閻頭。老閻頭端著剛洗好的青提過來,笑嗬嗬地給他找台階下:“看小間爺這激動的樣子,想必是遇到什麼特彆的人了吧?”韓間拿起一串葡萄嚼了,點頭如搗蒜:“沒錯沒錯,一個……絕對算得上特彆的人。”老閻頭問:“誰?”韓間說:“我不認識。”老閻頭莫名其妙,覺得對方腦子可能有問題,但又不好說得那麼直白,於是禮貌地回了一個字:“嗯?”"我真不認識他,而且我確定我從來沒見過他,但是,注意但是啊,我隻看了他一眼,我就發現他很特彆,絕對跟其他人不一樣。"韓間說得兩眼放光。“你有沒有過那種感覺?”老閻頭很慈祥地笑了一下:“唔,這種感覺麼……那應該還是有過的,誰沒年輕過呢是吧,小間爺,你是不是想戀愛了?”邊說邊伸頭,煞有其事地看了看外麵:“花園裡的花也開了,鳥也叫了,蝴蝶也成雙對了,確實到了交配……啊不,戀愛的季節了。”韓間覺得老不正經這個特質,怕不是桑榆獨創的企業文化?他有點氣急敗壞地說道:“是真的,那個男人,臉白得像鬼一樣,這都春天了吧,他穿一件那麼長的羽絨服,裹得嚴嚴實實的。天也沒下雨吧,他撐了把大黑傘,看著就跟神經病似的,這還不算呢,右手上還托了塊磚,難道是托塔李天王下凡了?”老閻頭這回不笑了,連看電視的桑榆都轉過頭來看他。韓間有些得意:“是不是聽我一描述,你們也覺得此人很特彆?絕對不是我等凡人。”桑榆用遙控器把電視的聲音調小了一點,隨口問道:“他看見你了?”韓間吐出一口青提的籽:“看見了啊,不僅看見了,我倆還對視了呢,對視了大概有兩秒鐘吧,他突然就衝我笑出了一口大白牙,跟電視上的牙膏廣告似的,我尋思著我也不能不禮貌啊,我也回了他一個燦爛的微笑。”這下不僅老閻頭,連桑榆都“咦”了一聲。韓間最怕桑榆發出這種擬聲詞了,嚇得把籽都咽下去了,結巴道:“怎,怎麼著,我是不是不該跟他對視?這人不是啥厲鬼吧?我小時候聽我爺爺說,走路聽見有人突然叫名字,千萬不能回頭,因為你隻要對上了後麵厲鬼的眼,對方就把魂勾走了!”韓間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一幅“我命休矣”的傷感油然而生。這下可好了,兩個迷境他都浴血闖過來了,沒想到陰溝裡翻船了。誰能想到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大白天路上走一遭,就能遇見鬼啊!嗚嗚,早知道他就老實地走自己的路,多念兩句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了。桑榆不緊不慢地問他:“你爺爺是這麼跟你說得?跟厲鬼對上眼就會被勾走魂?”韓間苦著小臉點了點頭。桑榆“嘖”了一聲:“這韓建國,也太迷信了!”韓間:“……”破除封建迷信,您先從自己做起好麼,洗魂主大人?“倒是這個鎮魂使,怎麼到這來了?”桑榆轉頭去看老閻頭。老閻頭搖搖頭:“不清楚,你也知道的,鎮魂部那邊這段時間也不太平,光是鎮魂主就換了一撥了,以前有點什麼消息還能打聽打聽,現在製度也嚴了,各部門都有啥保密協議,終歸不是咱們的事,不需多打聽。”韓間聽得雲裡霧裡的,忍不住發問:“鎮魂使?”老閻頭說:“哦,小間爺你可能不知道,這世上人分百類,各司其職,其實這魂也是一樣的……”人老話多,老閻頭接下來說了大概有數千個字那麼多。簡單概括就是,像人一樣,這世界上的魂也是分為很多種的。比如說迷魂吧,需要桑榆為首的洗魂部出麵;冤魂吧,需要判官那邊出麵;有那種罪大惡極的凶魂,就需要鎮魂部那邊出麵了。韓間剛才看見的那個男人,應該就是鎮魂使,因為他大晴天打黑傘還有可能是防曬,但他右手托著的東西,是鎮魂部的標誌物,鎮魂塔,每一座塔上都有鋼印,謹防假冒偽劣產品。鎮魂使對付的是凶魂,自然也一身煞氣,所以進出皆避物、避人,怎麼會讓韓間瞅見了,這倒是個問題。畢竟現在韓間還沒通過考核,不算是正式的洗魂者。韓間也覺得有點奇怪,但他現在更關心另一個問題:“所以意思就是說,鎮魂使出現在這個地方,是因為這個地方出現了罪大惡極的凶魂?什麼樣的凶魂算得上罪大惡極了?”這個問題問得很有水平,就跟你直接問一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一樣。好壞都是摻雜著感情色彩的形容詞,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誰也不能斬釘截鐵地說自己就是一個好人或者壞人,同理,魂也一樣,罪大惡極這種形容詞,著實是不太好形容。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這魂身上必然要沾著不止一個人的血,才夠得上罪大惡極的標準。桑榆於是問韓間:“你去打聽一下,最近這方圓百裡,有沒有發生過什麼惡性群體事件?或者出現連環殺人案之類的。”韓間想都沒想地搖頭:“沒有。”桑榆瞪起眼睛:“你都沒有出門打聽,你怎麼知道沒有?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動不動?”“現在都什麼時代了,消息還靠出門打聽啊。彆說方圓百裡了,就這方圓千裡,也是沒什麼大事。”韓間說著把手機拿到桑榆麵前:“你看,前兩天馬路上摔倒了個老太太都上熱搜了,要真有什麼惡性事件,網絡早就爆了。”桑榆對信息時代的掌握還僅達到用平板追劇的地步,所以一時間還真忘了這茬。但這事關上司的尊嚴,她自然要好好維護一番。於是她稍一拉下臉來,說:“讓你去你就去,哪兒這麼多廢話,我自然有我的道理。”有什麼道理呢,大概就是,我是領導,我說得都是道理吧。韓間心不甘情不願地拎起串青提出門了,臨走還衝著老閻頭可憐巴巴道:“閻叔,我晚上想吃佛跳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