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霜對封南胥倒是也不抗拒,隻是她頗為聰慧,兩邊都不得罪,對誰都持著欲拒還迎的模樣。後來二皇子提出要納符清霜入府做一名美人。符清霜哭哭啼啼在封南胥麵前表示其實自己心儀他的,奈何二皇子執意要她入府,她一個五品官員家的庶女,實在是沒有能力與之抗衡,也隻能含淚與封南胥告彆。少年兒郎最見不得就是美人淚,封南胥雖知為爭奪一個女子鬨到父皇麵前實在有損顏麵,但看著楚楚可憐的符清霜,頭腦一熱竟是真的闖到了殿前。封南胥在魏帝麵前長跪不起,要求納符清霜為側妃。魏帝大怒,覺得自己封南胥實在是糊塗透頂,不堪大用,堂堂皇子竟是要娶一個五品官家的庶女為側妃不說,還為了一個女子同自己兄長起了不虞。後來還是二皇子的母妃出麵,說為兄弟和睦,二皇子絕不會摻和此事,但求魏帝全了封南胥一片癡心也就罷了此事。魏帝最後雖應了,隻是就此對封南胥卻是頗有成見。封南胥身邊謀士也曾苦勸於他,這正妃側妃人選,定要慎重,選得有助力之人才是上佳。封南胥當時未能聽得進去,待日後回味,心中也時有後悔。符清霜入府後,封南胥對她疏遠了很多,完全不複當年追求之時的熱烈,好在符清霜尚算識大體,知情趣,懂進退,將壽親王府打點的也算妥當,封南胥對她也無話可說。夏翎今日這話,雖是真真假假的一些外麵傳言,但因有著前麵那麼一出,封南胥卻也當真聽進去了。他母妃身份低微,自己沒有外祖家可依仗,若有心爭儲,這嶽家就顯得尤其重要。當年自己頭腦發熱,竟是執意娶了符清霜,本以為是風頭上壓過二皇子一頭,不想自己娶了符清霜後,二皇子不但不難過,甚至還當麵嘲笑他為美昏頭,一個五品官家的庶女也迎進家門做側妃,封南胥簡直被氣得青了臉。若不是符清霜這麼多年伏低做小,小心翼翼,隻怕封南胥早就冷落了她。也因此,封南胥對正妃要求頗高,一心尋個高門貴女,助力自己,若是夏府不倒,夏翎到確實合適人選,隻可惜......封南胥看一眼貼在自己身上的夏翎,她長長的睫毛覆住眼睛,粉嘟嘟的臉頰一層軟軟的絨毛,渾身透出一股說不出的嬌柔可愛。心中歎一口氣,他抬臂纜過夏翎:“青霜出身低微,見識略短,壽親王府一直沒有正妃,日後,府中之事,你多操心吧。”夏翎頭低低的,看不清表情,口中卻清清楚楚應了一聲是。當天傍晚入住驛館時,夏翎見封南胥看她的眼神極為曖昧,她慌慌張張尋了一個來葵水的借口先行下車找了一間屋子。封南胥也不戳穿她,嘴角掛著笑看她倉皇奔逃的身影。羅同見封南胥久久動,以為他生氣了,趕緊上前為夏翎說話:“王爺,翎姐姐怕是趕路一天累了急著想去休息,您莫怪她失禮。”封南胥回神看他一眼突然冒出一句令羅同莫不著頭腦的話:“無妨,本殿有的是耐心。”這馬車顛簸了一天確實是有些累的,但夏翎想著父親的事,躺在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她起身站到了床前,今日月光格外亮,把半邊天都照亮了,隻有在遠處的天空中才看得見一兩顆星星,閃著淡淡的光,正慢慢隱退。忽然一個黑色身影衝著封南胥房間而去,夏翎大驚,上一世慘死的一幕再次浮現腦中,莫不是二皇子不死心,又來刺殺?她轉身從榻邊摸到夏陶為她準備的劍,從窗口一躍而出,也衝著封南胥方向奔了過去。羅同正帶人守在門口,夏翎上前輕聲對他說:“有人朝著王爺這裡來了。”羅同登時緊張起來,他命人將房間四下都圍住,開始敲門:“王爺,您睡了麼?”無力半晌沒有回聲,羅同拿不準是不是封南胥已經安睡。夏翎卻急了,若是封南胥出事,還有什麼人能幫她為父親伸冤?她推開羅同,一腳將大門踢了開來。夏翎幾步奔到榻前,榻上的封南胥猛地坐起身來:“什麼人?”因著月光明亮,屋子雖沒點燈,到也不是太黑,夏翎看到封南胥白色的裡衣此刻正大敞著,烏黑的長發灑落在胸前,一雙細長的丹鳳眼泛著幾分迷蒙盯著自己。夏翎臉色漲紅,彆過頭去,暗自慶幸幸虧此刻夜色彌漫,否則真是丟人丟到家了。“翎兒這時辰過來,可是對本殿有什麼想法?”封南胥眼神已恢複了清明,他隨手攏一把裡衣,起身下榻,對著夏翎說道。夏翎不敢抬頭看他,結結巴巴解釋:“我,我剛看到有黑衣人向著王爺這個方向來了,擔心您出事,這才過來瞧瞧。”“並沒什麼人進來,不過翎兒擔心本殿安全,本殿十分高興。”封南胥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夏翎後腦勺,指尖傳遞著無限的溫柔和親昵。夏翎忽一下想到上次兩人在客棧時,封南胥死皮賴臉同自己糾纏在榻上,唯恐此刻情景曖昧令他起了彆樣心思,她趕忙說:“王爺,您既是無事,那我就先告退了。”說著抬腿就準備走。“等等。”封南胥出聲喊住她,夏翎下意識回頭:月色中,封南胥的臉上映著微微的光,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濃密的眉毛叛逆地稍稍向上揚起,長而微卷的睫毛下,一雙細長的眼睛深深凝望自己,似是蘊著滿目情深。夏翎看著他眼睛,像是被施了法術一般,乖乖立在遠處沒動,心中悄然泛起一股自己也無法言說的情緒。封南胥上前,輕輕笑著撫一把她臉頰:“夜深了,我送你回房。”夏翎臉上一陣陣發燒,跟在封南胥身後,魂不守舍的回了自己房間。封南胥人依靠在門口,衝著她壞壞的笑,一張俊臉在她眼前搖來晃去,夏翎以為他不肯走,慌著要去關門,不想他並沒有歪纏,很快就擺擺手走了。一時間,夏翎心中似又覺得有點失落。她晃晃腦袋提醒自己:“夏翎,不可胡思亂想,你同他,不過是互相利用罷了。”夏翎走到榻前,一陣涼風吹來,原是窗戶沒有關,她起身去關窗,眼睛不由自主又向著封南胥房間方向掃去。一道黑影快速閃過,夏翎揉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錯。看那黑影出來的方向明明就是封南胥房間,可剛才為何封南胥說並沒什麼人?夏翎滿腹疑問,但此刻顯然不適合再次去詢問封南胥,她也隻能忍耐著睡了下去。第二日趕路時,封南胥忽然說自己身體好了很多,不再同夏翎同乘一輛馬車,而是獨自禦馬先行了。夏翎心中納悶,但她本就覺得和封南胥同乘有些彆扭,所以也沒追問什麼。這日夏翎在百無聊賴中慢慢捱了過去。下車時,許是坐得時間太久了,夏翎下車時腿一軟,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不遠處的封南胥長臂一伸扶住了她,夏翎站穩後剛要道謝,抬頭卻見封南胥已經遠去了,她隻好跺跺麻木的腳,一瘸一拐的也跟了上去。晚膳時,封南胥一改往日的嬉笑顏色,眉頭一直緊皺,期間同夏翎一句話也沒有講。夏翎食不知味的用完膳,斟字酌句問了一聲:“王爺可是有什麼煩心事?”封南胥抬頭看著她,目光深邃,半晌後說:“此地乃是春城,因四季如春而得名,你可願隨本殿出去走走?”夏翎看一眼正當空的月色,點了點頭。外麵星光初閃,亮堂堂的月兒照在石板小路上,果然是春城,夜間也並不涼,路兩邊的店子裡此刻真熱鬨,全是一派的人聲鼎沸。夏翎有些好奇:“此地竟如此繁華?”封南胥看她一眼,低聲給她解釋:“春城雖遠離大都,但三麵環山,一麵水,易守難攻,所有戰爭鮮少波及此處,此地民生安樂,自然繁華。”夏翎點點頭,她看著兩旁的熱鬨有些羨慕:“將來若能在如此和樂的小城終老,倒也不是為一樁樂事。”封南胥看她的眼神黯了下去。兩人穿過熱鬨的街巷,沿著靜謐悠韻又不乏繁華的小城向著河邊走去。河邊沒什麼人,河水靜靜流淌,封南胥和夏翎並排立在岸邊,夏翎心中竟悠然生出一股現世安好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