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翎被夏陶擋的嚴實,完全看不見來人,她剛要探頭,卻聽到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夏小姐,又見麵了。”夏翎驚喜地跳到夏陶前麵對著來人喊:“先生,您也來邊城了麼?”帶著黑色麵具的男人微微頷首,手中拿著一封信。夏翎上前接過抬頭看著他問:“這信是給我的麼?”麵具男搖搖頭說:“這信是給令兄的。”說完便直接轉身走了。夏陶欲追問個究竟,被夏翎一把拉住:“哥哥,這位先生不是壞人,他昨日還救了我性命呢。”夏陶微楞:“你認識他?”“昨日他救我時才認得的。”夏翎說著將手中信遞給哥哥,突然,她想到什麼,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將信偷偷藏在了身後。夏陶卻眉頭一蹙對著她點點頭:“那信,不是說給我的麼?”夏翎有些尷尬:“這個,那個許是他說錯了吧,他也不認識哥哥,應當是給我的吧。”夏陶輕哼一聲:“我看那人耳聰目明,當不至犯這種錯誤。”夏翎隻好硬著頭皮將信複又遞給夏陶。夏陶打開來,紙上赫然一行清雋小字:夏帥之死另有隱情,令妹處有一二線索。夏陶不可置信地抬頭看著夏翎,夏翎有些心虛,她佯裝輕鬆的上前去拿那紙條:“哥哥,上麵寫了什麼?”夏陶也不瞞她,直接將紙遞了過去。看到那字,夏翎臉色一白,喃喃對著夏陶解釋:“哥哥,我,我不是有意瞞你,隻是,隻是,這事關重大,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我不想你冒這個險。”夏陶歎一口氣:“你是想借壽親王之手去查此事?翎兒,你可真傻。”見夏翎依然不語,夏陶拍拍她肩頭:“父親之事,牽扯頗深,除非聖上有旨,否則,便是壽親王,也難以乾涉其中。所以,哥哥我才拚命立功,隻求在聖上麵前求一個恩典。”夏翎掏出貼身收藏的那信箋遞給夏陶:“哥哥,你先看下。”夏陶快速看完那信箋,眉頭深深蹙起,語氣有些遲疑:“這,信上所言也不可儘信,許是有心人想誤導我們也說不定。”夏翎將信箋再次貼身收好,神色自若:“哥哥不是說求了陳福叔叔求旨另查麼?咱們且等等就是,若聖上準了,咱們也無須多想了,若不準,再做打算就是。”夏陶性子隨了父親,耿直忠勇,他雖對父親之死有疑惑,但心中想的,從來都是靠自己的功勳爭取一線重審的希望罷了。如今妹妹卻告訴他,父親之事其中曲折更甚,若無非常手段,恐難給父親正名,如此,夏陶心中實在有些難以接受。夏陶不讚同妹妹依附封南胥,他雖遠離大都,也知現在朝中形勢十分緊張,封南胥和二皇子乃是朝中風頭最盛的兩位皇子。父親在世時曾反複強調夏家永遠都是純臣,絕不可參與奪嫡之戰,夏陶謹遵父親教誨,一心隻求守衛大魏,從不與任何皇子走近。如今,妹妹做了封南胥府中美人,雖是迫於形勢,無奈而為,但若要夏陶也順勢成為封南胥助力,卻是他萬萬不願的。夏翎當然了解父兄所為,也知說服兄長很難,更兼她本就不想將兄長牽扯其中,所以她並不在乎夏陶是否願意歸順封南胥,她隻求夏陶在軍中能夠一展壯誌,平安順遂就好了。兄妹二人各懷心事,慢悠悠向著集市走去。剛看到金鋪就發現羅同遠遠站在鋪子門口。羅同見到夏翎出現,緊繃的神情一鬆:“翎姐姐,你去哪裡了?你好一會沒出來,我正擔心呢。”夏翎勉強一笑:“哥哥錢袋不見了,我們回去取錢了。”羅同鬆口氣:“王爺吩咐,今兒晚上要您回去用膳,咱們得快一些。”夏翎眉頭忍不住又皺了起來:“王爺不是允了我這幾日陪兄長麼?”羅同有些為難:“我也不知,隻是王爺如此吩咐,我也不得不從,還望翎姐姐體諒一二。”夏陶有些怒:“壽王爺這是拿我妹妹當了奴婢不成?怎麼待她如此苛薄?”羅同這時倒是機靈了不少:“夏兄息怒,王爺十分珍視翎姐姐,他此舉並非苛待,乃是不放心罷了。”夏陶怒意更盛:“不放心?是不放心我麼?”夏翎知哥哥萬分不願自己跟了封南胥,但眼下夏陶此舉實在有些不妥,她趕緊上前拉住夏陶:“哥哥,咱們先去選簪子吧。”夏陶忍著怒氣陪著夏翎進了金鋪。金鋪裡,夏翎精心挑了一隻鳥兒樣的點翠鎏金的簪子,讓夏陶給自己簪上。她仰著小臉問夏陶:“哥哥,好看麼?”夏陶對著夏翎點頭,心中又酸又澀,他視若珍寶的妹妹入了壽親王府當了一名美人,如此,他哪能甘心?隻是,便是不甘心,他又能如何?生平第一次,夏陶有些懷疑父親的話,他們夏家滿門忠烈,對大魏從來都是忠心耿耿,可如今夏家落到了什麼?雙親慘死,自己發配,唯一的妹妹成了皇家人的玩物。“夏翎。”門外傳來一聲輕呼。夏翎抬頭,竟是宋葉。她有些驚喜的快步上前:“宋姐姐。”宋葉先是掃了一眼夏陶,而後彆過臉對著夏翎點點頭。夏翎拉過宋葉,有些激動:“宋姐姐,我哥哥夏陶,你們見過的。”又轉頭對著夏陶說:“哥哥,這是宋葉姐姐,我在大漠的時候,她對我最好了,她還幫我給你送過信的,你記得她吧?”夏陶想到那日與宋葉同臥一榻,登時有些不自在,他彆彆扭扭同宋葉打招呼:“宋姑娘好。”宋葉小聲對著夏翎嘀咕:“你說,你兄長這樣貌是不是同小八像兄弟?”夏翎看一眼夏陶滿臉的大胡子,“撲哧”笑出了聲來。夏陶不解地看著她們,夏翎卻推一把夏陶:“哥哥,你怎得這麼邋遢?快去將胡子刮一下,否則連妹妹我都要不識得你了。”夏陶抬頭摸一把下巴,一副無所謂的神情:“我一個大男人,哪裡需要在乎樣貌?”夏翎不依不饒:“你快去嘛,將胡子刮乾淨了再來尋我,不然我就生氣了。”說完,還佯裝氣惱得跺跺腳。夏陶無奈地點點頭往外走去。門外不遠處,顧子晉雙手環抱在胸前,雙眸牢牢盯著金鋪裡正對著夏陶撒嬌的夏翎。此刻的夏翎一臉的嬌嗔柔軟,同以往任何時候看到的她都不同。顧子晉看過她的狼狽,堅韌,狡黠,可愛,唯獨沒有見過她如此嬌弱不設防的一麵。他癡癡看著,人卻沒有上前。金鋪裡,夏陶挽著宋葉的胳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宋姐姐,你瞧,這簪子真好看,你也選一隻吧,我哥哥有錢,讓他買給你。”“宋姐姐,你瞧這鐲子如何?雕花很是細致呢,你來試試。”宋葉幾次欲言又止,都被夏翎擋了回去:“你可彆說急著要走,你前麵幫我給哥哥送信,我還不曾謝你呢,今日你可以一定要選一個禮物,讓我哥哥送你算謝禮。”宋葉本就不善言辭,此刻隻能任由夏翎擺布,夏翎折騰半天選了一隻鑲紅寶石的鎏金鐲子,那鐲子做工細巧,非常精美。宋葉自然不肯要,夏翎各種遊說她接受,忽然門口一道人影閃了進來。夏翎和宋葉同時抬頭去看:來人一襲藍袍,麵如冠玉,濃眉大眼,唇邊一片淡淡青色,雖麵色並不白皙,卻因此顯得姿容愈加英武。看清來人麵貌後,夏翎驚喜撲過去:“哥哥這般才顯神采奕奕。”說完對著宋葉驕傲地昂著頭:“宋姐姐,如何?我可是不曾哄你吧?我哥哥是不是一表人才?”宋葉臉色漲紅:“你哥哥什麼樣子同我何乾?”夏翎眼睛用力一睜:“咦我是想讓你做我嫂嫂呀,你仔細瞧瞧,我哥哥這般模樣並不比顧子晉差,且我哥哥性子寬厚,定會待你好的。”此話一出,莫說宋葉,便是夏陶也是大囧,他上前扯一把夏翎:“妹妹,可莫亂說。”夏翎急得雙手上下揮舞:“哥哥,宋姐姐人可好了,你就娶她回家做我嫂子吧。”宋葉一摸額頭,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夏翎喊著要去追她,突然又想到什麼,拉著哥哥去買了那隻金鐲子,她將鐲子塞到夏陶手中:“哥哥,快去追宋姐姐,這是她的東西。”夏陶不知所以然,口中應著,慌慌張張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