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子晉低低罵了一聲,很快又說:“我同你一道去查。”封南胥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李七,派人去這老宋頭日常擺攤的地方去問,問他平日裡都和什麼人在來往?然後去軍營裡查,誰最愛去他攤子上吃餛飩?”封南胥對著李七吩咐。李七遲疑了一下但很快還是說道:“回王爺,小的經常去老宋頭攤子上吃餛飩,但同他多是閒談幾句,從未同他聊起過營中之事。”封南胥點點頭:“陳將軍既是派你前來協助我辦案,自然因為你是可靠之人,你且去查查,還有何人同老宋頭來往密切。”李七帶著人領命去了。顧子晉本是立在旁邊,但突然趔趄幾步差點摔倒,夏翎見他麵色蒼白,猛然想到他如今還有重傷在身,她快步上前扶了顧子晉一把。夏翎哀求封南胥:“王爺,顧子晉他身上有傷,您給他尋個大夫來看看吧。”封南胥盯著夏翎扶顧子晉的手,麵色愈加陰沉:“夏翎,你過來,我讓人帶他去看大夫。”夏翎有些不放心:“我也同去吧,他是因為我才受的傷。”封南胥冷笑一聲:“若不是他先擄了你,又怎麼會為你受傷?”夏翎一愣,似乎也有些道理,趁她發愣,封南胥上前一把將她拉回自己懷中,他對著羅同命道:“你帶這人去看大夫。”說完,徑直帶著夏翎走了。封南胥並沒有帶夏翎回驛館,反而去了街上。邊城雖不比大都繁華,白日的街上到也是有幾分熱鬨。封南胥拉著夏翎在街上閒逛,一會買一塊糖糕,一會買隻糖葫蘆,夏翎忍不住問他:“王爺,您怎麼喜歡這些玩意?”封南胥神色詫異:“你們女兒家不都喜歡這些麼?”夏翎皺皺眉頭:“我不喜歡。”封南胥微楞,而後想到什麼,拉著她快步走到了一家金飾鋪子裡。在金鋪裡,封南胥精心挑了一隻鳥兒樣的點翠鎏金的簪子,要給夏翎簪上。夏翎一把推開,徹底失了耐心:“王爺,您若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了。”封南胥神色不虞:“難道這也不喜歡麼?”封南胥今日已是費了十二分的心思來討好夏翎,不想她卻如此不領情。夏翎搖頭:“不喜歡。”封南胥有些不解,以往他若贈與家中女眷首飾,她們人人都喜不自禁,怎麼著夏翎竟會不喜?他遲疑了一會問:“那你喜歡什麼?”夏翎有些猶豫,她想要一把匕首防身,但又怕封南胥多心。封南胥看出了她的猶豫,鼓勵她道:“你若有什麼想要的,儘管說來,本王幫你買就是。”“王爺,妾想要一把匕首防身用。”夏翎鼓足勇氣說道。封南胥本欲一口回絕,想說自己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任何危險,但一轉念卻又想到夏翎難得開口問他要個東西,他實在不忍心拒絕。想到此,封南胥點點頭,拉著夏翎往外走去。最後二人在一個攤子上買了一柄製作精良的小匕首。夏翎十分欣喜,她小心翼翼的將匕首貼身藏好,可愛的模樣讓封南胥也不由彎了嘴角。李七這人辦事還算牢靠,不過傍晚時分,就傳來了消息:老宋頭常年將攤子擺在一家肉鋪前麵,那肉鋪掌櫃姓王,人稱‘王一刀’,據說他準頭特彆好,不管你要多少斤兩,他一刀下去永遠是不多不少正正好。蹊蹺的是,這老宋頭出事後,王一刀的肉鋪也關了門。周圍鄰居都說好幾天不曾看到王一刀了,他是外來戶,在本地沒有親戚,且不曾成家,所以他雖幾日不曾開門,倒也沒有人起追究過此事。封南胥帶著人很快趕到了肉鋪:鋪子裡沒有賣完的肉,雖捂了這些日子,很有了些腥臭的味道,但擺放的齊整,不見絲毫淩亂。內間的大炕上頭上擺放著一個四方的盒子,盒子裡有幾兩碎銀子和兩張銀票。“老宋頭與這王一刀相熟麼?”封南胥隨手拿起那個盒子,問李七。李七很快回話:“稟王爺,屬下已打聽過了,此二人很是相熟,老宋頭在此間擺餛飩攤就是從王一刀開店開始的,二人時常一同喝酒嘮嗑,老宋頭包餛飩的肉都是從王一刀這裡買的。”封南胥點點頭:“二人近日起過糾紛?”李七搖搖頭:“這到不曾聽說。”“好,你派人,在城裡搜搜這王一刀的下落。”李七領命剛要走,封南胥又叫住了他:“營中常來此處吃餛飩的還有何人?”李七有些遲疑:“這老宋頭的餛飩味道很是鮮美,營中常來吃他餛飩的人頗多,屬下今日去查,每回休沐都來的多達百餘人。”封南胥眉頭一皺,略作沉吟後直接說:“再去查,這百餘人中,查其中無父無母無兄弟姐妹者,查來路不明者,查同這肉鋪掌櫃也相熟者。”李七雖有些不解,但也不多問,領了差事徑直走了。夏翎站在一旁,看著封南胥全神貫注處理事情時相當的果斷利落,臉上似有一層光在閃爍,同以往她見到的嬉皮笑臉和滿心算計時的封南胥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她心下暗想:“這廝認真的時候,倒也確有幾分魅力。”封南胥轉頭,看到夏翎正盯著他的側臉發呆。他嘴角一彎,彎出一個大大的笑意,本來棱角分明的臉龐登時變得俊逸明朗,他頭一低,湊到夏翎跟前:“本殿的側臉是不是分外的英俊帥氣麼?竟是讓翎兒看得著迷了?”夏翎大囧,她回神一把推開他,快步跑了出去。心,卻一直狂跳不已。封南胥隨後跟著走了出來,他拉起夏翎說:“走吧,帶你去吃好吃的。”他們二人並肩走在這小城裡,小城的夜晚靜謐悠韻,雖不比大都夜晚的繁華喧囂,但也彆有韻致,青石磚黑泥瓦在落日的餘暉中勾勒出一副簡單又有韻味的畫。隨意尋了一處酒館落座。夏翎問封南胥:“王爺,老宋頭一家是那王一刀殺的麼?”封南胥用下巴點點眼前的茶杯,示意她倒茶。夏翎無奈,隻得耐著性子起身給他倒茶。封南胥端起茶杯輕啜兩口,慢悠悠答道:“眼前不知,待尋到王一刀本人,自然就知了。”夏翎有些鬱悶:“您這話等於沒說。”封南胥細長的眼睛眯起來,盯著夏翎:“你真想知道?”夏翎點頭:“自然是想。”封南胥對她招招手:“你附耳過來。”夏翎遲疑了一下,但終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她起身站在了封南胥身旁,封南胥剛要說話,李七忽然氣喘籲籲衝了進來:“王爺,王爺,不好了,那王一刀,他死了。”封南胥臉色大變,他騰一下起了身,盯著李七問:“屍身現在何處?”李七喘著粗氣說:“屍身是在城外破廟裡發現的,現在我已命人將那裡看管起來了。”封南胥起身就往門外走去:“走,我們現在馬上去看看。”夏翎也跟了上來,封南胥卻對她說:“天晚了,還要出城,恐不安全,我命人陪你先回驛館去休息吧。”夏翎聽他關心自己安危,心中一時有些說不清楚的感受,但她不肯回去,堅持同去。封南胥倒也沒有過多糾纏此事,拉著她手,率領眾人徑直往城外奔去。隻是此時已經過了戌時,城門早就關了,李七亮出手牌才得以出城。封南胥見狀問道:“過了戌時,如普通百姓想出城可有法子?”李七搖頭:“過了戌時,若非有營中手牌,任何人不得出城。”破廟倒也不遠,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王一刀身形壯碩,蓄胡,禿頭,腳部寬大,指頭節凸出,可見是常年勞動之人。“死了多久了?如何斃命的?”封南胥看著已經隱隱有些發黑的屍體問道。一旁的仵作上前:“死於三日前,同老宋一家一樣,俱是斃命於那大刀之下。”說著,仵作蹲下身,將斃命之刀傷指給封南胥看。封南胥圍著屍體走了一圈又問:“何人何時發現這屍體的?”李七趕緊上前一步回話:“今日一大早幾個商人途徑此處休息發現的,他們一行有七八人,發現後立即入城告了官。”封南胥點點頭:“我讓你查的那百餘人中,你再去問問,有無三日前輪值之人,若有,直接來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