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南胥忍不住用手去摸她臉,被她一手打開,嘴裡嘟囔著:“滿月,彆鬨。”見到這般可愛模樣,封南胥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夏翎驚覺,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一眼就看到單手撐臉,斜靠在她身側的封南胥。夏翎登時臉上表情驚恐,仿若見了鬼一般,她揉揉眼睛,喃喃自語:“我心內竟是駭到如此地步了麼?做夢也夢到這惡煞?”封南胥抬手用力戳她鼻頭:“做夢會不會疼?”夏翎驚叫一聲:“啊,疼,你怎得會在這裡?”“自然是來尋你的。”封南胥說得理所當然。夏翎慌裡慌張坐起身來,她語無倫次地說:“王爺,您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逃跑的,我是......反正,您可千萬要相信我是有苦衷的啊。”封南胥微微一笑,身形未動:“好,有何苦衷?你說,本殿聽著。”夏翎一急,渾身冒出了汗,她用手背擦擦額頭,支支吾吾胡亂解釋著:“我,哦,不,是妾,其實,妾是迫不得已的。”封南胥煞有介事地看著她點點頭:“原來如此,翎兒有何為難之處?”夏翎慢慢鎮定下來,她醞釀一下情緒,用手遮住眼睛開始抽泣:“王爺,初入王府第一日,便遭遇那般驚嚇,險些喪命,妾,實在是害怕極了。”封南胥沉默了一下:“明明是你早有預謀,緣何還要無賴她人?”夏翎心中一跳,有些吃驚,這廝如此聰慧麼?但她很快就定定心神,麵不改色說道:“事到如今,妾也不妨對您直言相告。妾入府前確實有兩樣打算,若壽親王府眾人和善,妾便準備就此安心侍奉王爺終生,如府中人不好相與,便想著遠離王爺,獨自過完這淒苦的一生罷了。”說完,她又“嚶嚶”地哭了起來。看著眼前的美人悲泣圖,封南胥一時也有些拿不準,夏翎這模樣到底是真是假?許久,封南胥抬手為夏翎溫柔地拭了一把淚:“翎兒受苦了,不過如今本殿來了,今後你也無須再擔驚受怕了,本殿定會將你好好帶回府中好好安置,絕不會再讓旁人欺辱你。”夏翎嘴巴張合半天,有些欲哭無淚。忽然,她猛然想到什麼,吞吞吐吐問封南胥:“王爺,您,您是如何尋到妾的?”“哦,我的暗衛一直暗中保護著你呢。”封南胥說得自然,半點尷尬也無。夏翎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久久不能合攏。封南胥指尖輕輕她唇瓣,細長的眼睛溢出笑來:“本殿也是擔心翎兒出府是另投他人,這才派人一路相隨,沒想到我翎兒對我如此忠心不二,本殿實在太過感動翎兒一片心意,於是便親自來前來接你了,如何,翎兒心中感動麼?”夏翎瞠目結舌地看著封南胥一本正經的樣子,完全不知該如何應對。封南胥長臂一伸,將她整個人攬入懷中,而後迅速將她帶躺到榻上:“天這麼晚了,我們早些安歇吧。”夏翎一個激靈,掙脫他懷抱,連蹦帶跳下了榻:“王爺,您趕路也累了,明日咱們還要早走,您不若早點回房休息。”封南胥眼神一變,語氣竟然有些委屈:“本殿想了你這幾日,你竟是半點也不想本殿麼?”夏翎頭都大了,她立在榻前,遲疑半晌才憋出一句:“王爺,這不合規矩。”封南胥頭一歪,意味深長對她說了一句:“本殿就是規矩。”夏翎心中叫苦不迭,這廝既狡猾又記仇,今日自己隻怕逃不過被糟蹋的命運了。她用力屏住呼吸,憋了一會硬生生把眼眶憋紅,用手擦擦眼中莫須有的淚,期期艾艾求封南胥:“王爺,咱,能不能回府之後,再......翎兒眼下雖落魄,但畢竟還是未出閣的女孩兒,心中對大婚之夜,難免有些憧憬,您,您可不可以滿足我這小小心願?.......”夏翎話還沒說完,卻見封南胥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細長的眼睛難得睜得大大的,似乎萬般不解,語氣也極其驚訝:“翎兒,你竟是想與本殿同房麼?哎呀呀,竟是本殿不解風情了,原隻想與你同塌而眠罷了,全無旖旎心思,哎呀呀,是本殿的不是,竟是沒能領悟翎兒這般心意。”夏翎張口結舌,瞪大眼望著封南胥一副顛倒是非還心安理得的樣子,隻覺得自己心中鬱結,隻怕就要憋出內傷來。片刻,她咬咬牙說:“是妾會錯了殿下之意,請殿下寬恕妾愚笨。”“非也非也,翎兒如此主動,可見心中是極其愛慕本殿的。本殿心中著實高興。”封南胥說著,用手輕輕拍拍自己的右邊臉頰,對著夏翎微微一笑又追問了一句:“翎兒覺得可是如此?”夏翎一股氣憋在胸口,吐不出又壓不下,悶得發慌,她胡亂點點頭應付他:“確實如此。”“既如此,還不趕緊上來。”封南胥複又躺下,拍拍自己的身側。夏翎雖不情願,也知自己此刻是逃不脫的,若是惹急了他,隻怕也不用秋後,此刻就要同自己算賬了。她深呼吸幾口氣,閉著眼睛走過去,一氣躺倒。封南胥像個八爪魚,瞬時就纏了上來。他手腳並用將夏翎整個抱住,下巴頂住她頭頂,心滿意足地喟歎一聲:“想我封南胥得佳人如此真心相待,真是此生無憾啊。”夏翎有苦難言,還不得不故作羞答答模樣回話:“妾感謝殿下厚愛。”封南胥偷眼去看夏翎憋屈的神情,心中暗暗樂開了花。他眼睛眯成一條線,憋笑憋得胸腔一陣劇烈晃動,夏翎感受到了他的異樣,想推開他,又不敢動,隻能乖乖地窩在他胸口動也不動,心中祈求他千萬不要突然獸性大發才好。封南胥笑了一陣,低頭去看夏翎:此刻她收了滿身的刺,乖巧伏在自己胸口的樣子猶如一隻小兔,封南胥心中突然湧起一股說不明的憐惜意味。他漸漸斂了戲弄的心思,隻靜靜環住她,半晌突然問:“翎兒閨名為何?”夏翎渾身一僵,陡然想起上一世:自己當時是何等糊塗,竟然將封南胥調情的手段當做真心,還滿懷柔情地告訴他自己小字的由來,也不知那時,他心中是如何嘲笑自己的?夏翎閉緊雙眸,鼻腔微微溢出一絲鼾聲。封南胥自幼習武,目力極佳,縱使這樣的黑夜,他也清清楚楚瞧見了夏翎輕輕顫抖的睫毛。他心中一下梗住,百思不得其解:夏翎為何如此排斥自己?難不成自己的圖謀被她知曉了?便是如此,自己如此縱她寵她,竟也換不來她半分真心麼?曆來都是女人上趕著討好他,他何曾這般小心翼翼逢迎過女人?封南胥心中鬱結,氣惱夏翎的不識抬舉,索性一把推開了夏翎。夏翎仿若不知,順勢一滾,整個人縮到了榻上一角,離他愈加遠遠的。封南胥見狀,心中不知為何更加氣惱,惱怒之下,他乾脆起身直接就出了屋。夏翎聽到動靜,知他走了,總算鬆了口氣,她很快身子轉正,平躺在榻上,心中謀算後麵該當如何行事:逃?怕是再無可能,封南胥那廝相當狡猾,他甚至都不避諱讓自己知道,從頭到尾都是有暗衛跟著自己的,憑自己那三腳貓功夫,想逃脫他的暗衛,怕是難如登天。跟他回去?心有不甘,想著壽親王府中那群勾心鬥角的女人,若自己此生又如此度過,那可真真生不如死。如此輾轉反側半夜,愁腸百結,完全無法入睡,直到天都擦亮了,夏翎才迷迷糊糊有了幾分睡意。第二日一早,是羅同來敲的門。他有些高興地對著夏翎說:“翎姐姐,終於追上你了,我可算安心了。你一個女子孤身在外,實有不便,如今王爺親自來接你回去,你便可安然無憂了。”夏翎知羅同確是一片好心,奈何自己有苦難言,也隻能苦笑著點點頭罷了。早膳時,封南胥板著個臉沒有搭理她。夏翎心中煩悶,壓根不曾正眼瞧他,自然也就沒看到他的不虞。封南胥見夏翎自始至終竟是連個眼風都不給自己,反而一心盯著羅同在追問:“羅同,咱們幾時出發?取道哪裡?同行者幾人?”羅同剛要回答,封南胥忍不住清清喉嚨,長咳兩聲:“咳……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