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燁？好親昵的稱呼！此話一出，蕭曉的同學們都愣住了，王波更是誇張地瞠圓雙目，張大了嘴。難道這就是蕭曉傳說中的男友？江辰燁也很意外，眼睛一溜，忽略掉蕭曉身邊的甲乙丙丁，溫柔地笑了起來，而後帶著幾分玩笑的語氣，問：“你剛剛叫我什麼？”“呃……辰燁哥哥。”蕭曉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兩個世界的記憶來不及切換。江辰燁輕笑，抬手彈了下她棒球帽的帽沿。“我在這裡兼職打工，和你同學來看電影？”蕭曉大方地點點頭，然後把錢放在收銀台上：“我要三份爆米花大號套餐。”江辰燁聽到“三份”時目光再次移到她的左右，幾張學生麵孔中有張臉特彆的乾淨，清朗的墨瞳帶著些許不符其年紀的冷漠，好看到讓人不爽。又是他？江辰燁微微蹙眉，而後以成年人的姿態，把蕭曉可憐巴巴的零用錢推了回去。“不用了。爆米花我來請，你和你同學好好玩吧。”話落，他就轉身從冰櫃裡取出六瓶可樂，再熟練地舀上三桶爆米花，並排放在收銀台上。蕭曉聽到程方的“哇哦”以及程表妹的“好帥！”，一時間情緒很複雜。她看向江辰燁，不知為什麼，他的身上總有讓她不忍心拒絕的好意。“謝謝。”蕭曉也不推辭了，一人抱起兩份爆米花桶，在轉身的刹那，她正好對上周啟冷漠的雙眼，裡麵隱隱地有些惱。“這人是誰呀？”程表妹率先問道，滿眼都是仰慕的星星。“他是我以前的鄰居，就住在我家隔壁。”蕭曉解釋得很具體，似乎是想證明她與江辰燁的關係很單純。周啟沒太多表情，把一桶爆米花塞在程方手裡。“我去上個廁所。”話音剛落，王波連忙追過去：“等等，一起。”，而後與他勾肩搭背地進了男廁所。“噯，你說這人是不是蕭曉的鄰居啊？”進了廁所，王波把電影票叼在嘴裡，去解褲子拉鏈。“彆把票落到廁間裡。”周啟“咻”地抽走王波嘴裡的電影票，“那個男的我不認識，彆問我。”話落，他不由自主地咬了下後槽牙，等王波上好廁所後把電影票塞回他花襯衫的口袋裡。“我肚子有點痛，你先過去吧。”“好咧。”王波洗完手，歡天喜地出了廁所。這時，電影快開演了，屏幕上都在放廣告了。王波撥開很多條腿後終於入座了，他舒坦地深呼口氣，拿出口香糧遞給邊上的同學，調皮地戲謔：“要不要來根綠箭？”邊上沒有聲音，氣氛有點不對。王波轉頭看，蕭曉不見了，坐在他邊上的竟然是林雯。“怎麼回事？程方這小子把票搞錯了啊！”王波咋呼，站起身滿場找蕭曉的腦袋，就在這時，電影大屏上亮起“英皇電影”四個大金字，影院的漸漸暗下，周遭的臉都看不清了。“喂，前麵的，快點坐下。”有人不滿地嚷嚷，王波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忽然有隻手拉住他的胳膊用力地拽了兩下。“彆叫了。”林雯低著頭，語氣生硬。王波窩著火，但也無奈，隻好乖乖地坐回座位上。“你也拿錯票了？”他缺心眼地問了一句，林雯沒出聲，還好電影光線昏暗，正好能掩住她懊惱的表情。其實是她想和周啟看電影的，本來計劃很完美，由程方出麵邀請周啟，在電影開場前，她和程方交換電影票，這樣一來就能如願以償坐到周啟邊上，可……為什麼出現這個人？林雯咬著嘴唇，拔長脖子往前看，有個人在影院工作人員引導下進來了，輪廓和周啟很像。“不好意思，讓下。”周啟摸黑找到票根上的座位號，翻下椅子剛坐好，一隻爆米花桶很合時宜地落到他麵前。“爆米花要嗎？”蕭曉盯著電影屏幕，沒察覺身邊已經換了個人。周啟也沒發聲，抓了幾粒爆米花放在手心裡。“王波”意外的安靜讓蕭曉感覺不對勁。她困惑地皺起眉，轉過頭看向右側，一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臉赫然出現，他很淡定地往嘴裡塞爆米花，同樣沒察覺到同伴有些不同。蕭曉瞠目結舌，叼在唇間的爆米花都掉了下來。她緩過神，不由坐正，心緒不知不覺混亂了。他怎麼會在這個座位上？不應該是王波嗎？蕭曉懷疑自己坐錯了，從背帶褲正胸前的口罩裡掏出票根，打開手機藍屏仔細照，5排13座，沒錯！她莫明地陷入焦躁中，手指胡亂地叩起扶手，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你怎麼會坐在這？”快要憋出內傷的蕭曉終於忍不住問了。周啟很隨意地把票根遞給她，說：“我就是按上麵的座位坐的。”蕭曉不太相信，又拿起手機仔細照，票麵右下麵有牙印，票上的座位號：5排14座，也沒錯！“……”大概是男生不小心換錯票了吧。蕭曉假裝淡定地把電影票還給他，再假裝淡定地吃爆米花，就當這是天意。上次和前夫看電影還是一年前的事，他像是為了完成某個任務，硬著頭皮看完一個多小時的片子，出電影院後麵無表情地評價了四個字：浪費時間。真可憐，與前夫之間竟然沒有半點甜蜜的事可值得回憶的，連昏暗的電影院都營造不出浪漫氣氛，真不知道自己在圖什麼。蕭曉鬱悶地去抓爆米花，手伸到桶裡的時候抓到到一個很柔軟且溫熱的物體，像是他的手。指尖瞬間停頓了，時間也隨之凝結。她沒動，他也沒動，兩隻手就在狹小的爆米花桶裡僵持著。幾秒過後，氣氛漸漸尷尬。蕭曉想抽出手，恰好周啟也這麼想，他們兩個就像商量好的1、2、3……手就這麼卡住了。空氣再次凝結。蕭曉清晰地聽到周啟歎了口氣，然後他的指尖不經意地從她手背上劃過，還順走了幾粒爆米花。蕭曉臉紅了，竟然因為這麼個細微的動作腮頰滾燙，她好歹也是和他滾過無數次床單的，隻是碰個手就激動成這樣。蕭曉挺看不起自己的，抓了大把爆米花一口氣塞到嘴裡，腮幫子鼓得滿滿的。一瓶沒開封的可樂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眼皮底下，大概是怕她會被滿嘴的爆米花噎死。蕭曉微怔，狐疑了會兒。可樂瓶輕微地晃兩下，似乎在說：要不要？不要？周啟把手收回，“滋”地擰開可樂瓶，自顧自地喝了起來。那一瞬間的體貼果然是假象，周啟還是那個周啟，如假包換。這麼一來，蕭曉瞬間覺得輕鬆多了，麵對他時不需要帶感情，也不需要思考他是不是喜歡她，當成普通同學就夠了。蕭曉深歎，不去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整個人像被抽光骨頭，以一種很愜意的姿勢陷在座椅裡看著成龍和金喜善撒狗糧。這個電影她在視頻網站上看過，劇情對她已經沒吸引力了。放到二十分鐘左右，眼皮就像灌了鉛似的，越來越沉，越來越沉……放在她膝蓋上的爆米花桶慢慢往旁邊滑，眼看就要落地，周啟順手一抓，把爆米花桶移到了自己的腿上。他側首看去，蕭曉睡著了，額頭正衝著他的胳膊，嘴角有要流口水的跡象。周啟冷酷無情地把胳膊抽走了，蕭曉的腦袋沒了支撐，一溜地往下滑，在快要敲到扶手時，周啟又迅速地把手臂歸回原處，微微一抬托住她的頭。蕭曉睡眼朦朧，勉強地睜開一條細縫，迷迷糊糊的。“老公……我好累，讓我睡一會兒。”話落，她很自然地勾住他的手臂枕著睡了。周啟：“……”剛才她叫我什麼？他懵圈了。大屏幕上刀光劍影，男主角正緊張地被追逐著。周啟屏氣凝神，直挺挺地坐著不敢亂動，他的思緒是混亂的，被蕭曉那兩個字喊亂了，據他對這位同桌的了解，她的臉皮還沒有厚到隨便叫人老公的份上。她是在做夢嗎？周啟轉過頭，垂眸看著她，本想知道她是不是在做夢，卻意外地發現她的眼睫毛微微上翹，很長很濃很好看。“咳咳。”他不自在地清兩下嗓子，坐得更筆直了，而蕭曉對這個動靜沒反應，睡得都快打呼了。她臉頰邊的頭發順勢滑落，正好擋住她口鼻，像一抹神秘的黑紗，隨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周啟把她的頭發撥開，好讓她呼吸順暢，或許是被發尾蟄到了，她撅了下粉嘟嘟小嘴，搓搓鼻子，就像個會動的洋娃娃。王波一直說蕭曉的臉能排全校前三，周啟認為這個排名有點低了，雖然他對這位同桌不怎麼感冒，但是憑心而論她的顏值還是很抗打的。想想有點奇怪，之前他覺得蕭曉很煩人，恨不得換座位，如今她不再纏著他了，也不送幼稚的棒棒糖、甜到發齁的奶茶了，他不但沒感覺到輕鬆，反而心裡空蕩蕩的，就像少了什麼，悶得發慌，思前想後應該是作業太少的緣故。周啟在內心很肯定地點頭，這都高二了，還實行什麼快樂教育，老師每天不發五十套卷子是對不起學生，高中生的首要任務不就是要好好學習，雖然那些題對他而言，簡單得像堆渣渣……一溜串的想法如同彈幕從他腦海裡劃過，關都不關不上，他的腦仁隱隱作痛，不經意地抬起手，揉起發脹的太陽穴。這一動把蕭曉動醒了，她就像條從冬眠中蘇醒的蛇扭動起身子，然後眨了眨迷離的眼。？？？！！！周啟一嚇，趕緊把臉衝向右邊，放鬆那條被她摟緊的胳膊，進入假睡狀態，蕭曉徹底醒了，睜大眼睛就看到大屏幕上的金喜善在穿針引線。離魂乍合，她分不清自己是哪個世界，打個哈欠再左右看幾眼，這才發現自己靠在周啟的肩上，緊摟著他的胳膊。“……”蕭曉吃驚，連忙鬆手坐正。周啟沒有反應，整個人垮在椅上，臉半側，像是睡著了。蕭曉緩緩地吐了口氣，然後拍拍心口，為保險起見，她特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果然是睡著了，那……是不是代表他什麼都不知道？蕭曉還是有點忐忑，但總不能把人搖醒，抓著他的肩咆哮問道：我剛才有沒有對你做什麼事啊？！算了，算了，裝傻過去可以了。蕭曉自我安慰道，但轉念再想，好像叫了他：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