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瀟打了好幾個電話,可師兄和諸葛奇一個都不接,隻得先回了三樓。夏驊一見她回來,舉著酒瓶笑的奸詐:“程瀟,你男人運氣不行啊,又輸了!”夏驊又斟了滿滿一杯,得意的催易楠快喝。程瀟剛想替他喝,易楠卻擋著自己喝了。結果酒剛下肚,他身子一歪,倒她身上了。這就醉了?程瀟戳戳他的臉蛋問:“你喝了幾杯?”易楠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一般,伸出右手晃了晃。沈北新掰著指頭幫他數了一下:“程瀟姐走了以後,我們玩神槍手。易律每次都中槍,算剛剛那杯……十二杯。”易楠醉了開始說胡話,一會誇程瀟像仙女,一會說北新弟弟和沈珍是一對,一會又說易楓欺負他。程瀟看他醉成這樣,便提議今天就到這裡。誰想醉鬼反倒不樂意了,揮著手氣勢昂揚地說:“不許走,誰也不許走!下去、許願!”在醉鬼的無理取鬨下,大家乖乖下樓去走紅線。噴泉這裡有好多情侶都來拍照打卡,說來也奇怪,那紅線也不知怎麼設定的,有的人一次就走到一起,可有的人走四五遍都不成功。沈北新和沈珍倒真走一塊了,臻彩和周止水、鄭祺各三條線,霍郭和夏驊都開始拋硬幣許願了。程瀟嘖嘖稱奇,要不是易楠和易楓去了洗手間,她也想拉著他去走一走。“程瀟姐,你也來試試啊!”沈珍在許願噴泉前衝程瀟招手。程瀟想不能白來,她自己走也行。她隨機選了條紅線,一點點往前,眼看就要走到噴泉處,手機忽然一陣震動。是諸葛奇的電話,他語氣壓的很低,急促的給程瀟講了現在的情況:陸昭和教練吵了一架,到現在人沒回來。教練不讓大家出去找還收了手機,放話說陸昭今晚不歸隊,就直接把他踢出隊伍。程瀟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9點半了。師兄這家夥也太不讓人省心了。她轉身往大門方向走,並向諸葛奇保證她會12點前把陸昭送回去,讓他彆擔心。沈珍見程瀟換了方向,不禁有些著急,忙問沈北新怎麼辦。沈北新看見兔子人偶從電梯裡出來,彎起嘴角說:“你看,兔子這不到了嗎。”程瀟被一隻白色的人偶兔堵住了去路,兔子懷裡還抱著束玫瑰。程瀟覺得這兔子有點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來在哪裡見過。蕭謙的那部劇裡,男主就扮過這隻兔子向女主求婚。兔子把玫瑰遞過來的時候,程瀟下意識接了,暗想下一步不會是要掏戒指求婚吧。誰想兔子沒掏口袋,也沒下跪,反而指了指她手機,表示要拍張合照。程瀟鬆了口氣,剛剛那一瞬間,她真的以為是易楠跟她求婚,搞得她怪緊張的。拍好合照後,程瀟把玫瑰還給兔子,可兔子擺擺手拒絕了,悶悶的頭套裡冒出低沉的男聲:“送你的。”果然不是易楠的聲音。程瀟目送著兔子離去的背影,內心不知怎麼有些失落。她苦笑著安慰了下自己,那家夥醉成那樣,怎麼可能會跟她求婚呢。程瀟振作心神,意識到現在最重要的事,應該是趕緊把陸昭找出來。她抱緊玫瑰,一邊走一邊在聚會群裡發消息,讓易楓照顧一下易楠,說自己有急事先走了。程瀟正準備上車,忽然聽到撲通一聲,回頭又看到了那隻兔子。兔子大概是台階上摔下來了,狼狽的趴在地上,頭套都掉了。“美女走不走啊?”這個點生意好,司機忙著下一單,口氣稍顯的有些不耐煩。“走。”程瀟同情的看了眼被服務生扶起來的兔子,果斷拉開車門坐了進去。車剛開出去沒多久,易楠來了電話。“你去哪兒?!”他的聲音透著一股焦躁,程瀟隻當他是喝醉酒不見她發酒瘋,立刻哄孩子一樣說:“我有點事,你乖,跟舅舅回家……”程瀟清楚聽到易楠罵了句臟話,還沒說話又聽他說:“不管什麼事,你先回來,五分鐘就行。”“我都上車了,你有什麼事,等我回家再說……”電話裡忽然沒了聲,久到程瀟都快掛電話了,他終於開了口:“玫瑰鴿子蛋人,我都備好了……就五分鐘。”程瀟懵了幾秒,她揪著玫瑰花的包裝紙,忐忑地問:“你不會,要跟我……求婚吧?”那頭隻剩他沉重的呼吸聲,程瀟腦子裡跟摻了漿糊一樣亂。她在一瞬間想掉頭回去,可她又意識到自己不能放著師兄不管。程瀟知道這樣會傷他的心,還是祈求道:“我真的沒辦法回去,要不你等等我,等我找到師兄,我再回去找你……”程瀟聽著電話裡的盲音,心情既沉重又鬱悶。她哪知道他要求婚啊,她要知道,起碼答應了再走啊!程瀟早期租的小區後麵有一條商業街,陸昭那時總來這裡看她,久而久之這裡倒成了他的秘密基地。程瀟輕車熟路找到遊戲廳,裡麵都是些小年輕,煙霧繚繞的很是嗆人。程瀟找陸昭是一找一個準,他個子高,縮在哪個角落都突出。陸昭戴著帽子正在打彈珠,程瀟懶得廢話,走過去一巴掌把他拍在遊戲機上。陸昭這一腦瓜撞的嗡嗡的,剛想罵人,耳朵就被人扯住了。“歸隊,立刻、馬上!”程瀟幾乎是吼著命令他。陸昭暗罵諸葛奇嘴大,他梗著脖子倔強道:“不回去,回去我多丟麵子。”“現在是要臉的時候嗎!”程瀟氣不過,不顧周圍人的目光,又踢了他一腳,惡狠狠瞪著他說,“做錯事就認錯道歉,彆搞得你很委屈一樣!”罵完這句,程瀟想到自己剛剛做的事,忍不住唾棄了自己一下。已經十點多了,陸昭還是彆扭的不肯走,程瀟又氣又急,她可是連鴿子蛋都沒要來拯救他的前途,他怎麼能這樣讓人失望!程瀟直接搶了陸昭的遊戲幣,坐旁邊的機子上開始玩槍戰。陸昭瞅著程瀟玩了十來分鐘,有點坐立不安了。“你這大晚上的不回去,不怕姓易的出來找你?”程瀟麵無表情的盯著屏幕,冷冷回道:“他不會找我的,搞不好,明天可能就要把我甩了。”“甩你?他敢甩你?他憑什麼甩你!”陸昭猛的站了起來,情緒激動地說:“是不是因為那件事?我就知道!一開始還裝不在乎你的過去,現在便宜占夠了甩你!在你家我就該打爆他的頭!”程瀟托著玩具槍古怪的看了他一眼,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突然這麼想,不過總有種感覺,他好像知道什麼。“你也收到郵件了?”程瀟沒問仔細,就怕不是她想的那樣,可陸昭卻瞬間變了臉色,反問道:“那個姓方的記者找你了?”“方桐?”程瀟回想那條新聞,隱隱明白是什麼讓他在公眾場合發火。她放下槍,盯著他的眼睛問:“她拿我的事要挾你?”陸昭意識到自己露了馬腳,他和程瀟穿一條褲子長大的關係,有時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能猜到對方想什麼。他倒想找理由搪塞,可看看程瀟越發凶惡的眼神,鬱悶的點了點頭。“我不知道她從哪裡打探的消息,發布會結束後她追著我問你的事。我想無視,可她翻出了你的新聞。我一氣之下……”知道事情原委,程瀟不知該說什麼。她逮著陸昭的腦袋又來了一下,凶巴巴地罵:“再生氣也不能在公眾場合發脾氣啊,我天天跟你耳提麵命的,你都記哪去了?多大人了,犯了錯不認還敢跟教練吵架,你沒比賽打,你那個護犢的經濟人要知道是因為我,指不定心裡給我紮小人呢。”“她現在可喜歡你怎麼會給你紮紮紮……”陸昭話音未又被程瀟毒打,抱頭求饒道,“我的好師妹彆打彆打,你可真把我當成你男朋友,隨便欺負了啊!”“他才不會跟你一樣廢話多。”聽到“男朋友”三個字程瀟心裡就煩,拖著陸昭悶頭往外走。外麵不知何時下起了毛毛雨,大部分商鋪都已經收攤關門,街道顯得空曠寂寥。程瀟低頭準備叫車,餘光瞥見拐角處有家水果店還亮著燈,不過老板似乎打算收攤,正往店裡搬東西。程瀟收了手機,轉身管陸昭要錢。陸昭乖乖掏錢包,哀歎著說:“沒醫藥費就算了,還得倒貼錢。”程瀟壓根不理他,粗魯的搶過錢包,從裡麵掏出幾張百元大鈔。她快步走到水果攤前,找了個塑料袋,在還沒收起來的一筐品相好的草莓麵前,彎腰細細挑選起來。陸昭跟在程瀟身後,找了塊紙板替她擋雨。看她認真專注的模樣,他不禁想到那年她被師傅罰閉門思過,為了陪那小子去草莓園,不惜大晚上的爬狗洞。“看你這死心塌地的樣,我都懷疑那小子是不是七年前給你下藥了。”寒涼的風攜著雨絲撞進了眼裡,程瀟看著掌心裡紅豔豔的草莓,想到那束落在出租車上的玫瑰,不禁鼻子一酸,扭頭吼了陸昭一句:“他要真給我下藥,我他媽現在能在這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