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會判刑(1 / 1)

“三仙姑”家裡,“滾刀肉”坐在地上哭得正起勁兒呢,她一麵哭一麵偷眼觀察,見“三仙姑”並沒有被她這通撒潑弄得手忙腳亂,心裡暗暗合計:看來還得下點猛料啊,不然還真鎮不住這兩口子。她心裡算盤打得叮當響,自己兒子想找女人生兒子,給老趙家傳宗接代,可又不能跟良娣離婚,畢竟還有三個孫女兒在。大孫女二孫女都掙錢了,如果離婚,這幾個丫頭肯定都跟良娣一條心,那不是白養了這麼多年?再說,外頭的女人也未必可靠,給自己家生兒子行,想嫁進來,門兒也沒有。所以,她想要的結果就是,外麵的女人生兒子,抱回來給良娣養著,這樣一來不就皆大歡喜了嗎?要想良娣老老實實認頭養著外麵抱回來的孩子,就要把她和她娘家人都收拾服帖了。良娣嫁給趙大寶這些年來,她和“三仙姑”可沒少交手,每次都是她占上風,所以,她還是有底氣拿捏這老兩口子的。“三仙姑”見“滾刀肉”又開始撒潑,想起這些年女兒在她們家裡受得委屈,不由得火冒三丈。以前,顧慮著女兒,覺得女兒女婿怎麼也不能離婚,她們兩親家鬨太僵了還是女兒在中間難做人。可是,現在趙大寶做出的這個事情是“三仙姑”生平最恨的,在她看來,男人如果不忠心於自己的家庭,那和一條到處追著母狗跑的小公狗還有什麼區彆呢?所以,這次她都想好了,就是拚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女兒和趙大寶離婚。“你也不用哭你苦命的兒子了,我這就去把我女兒帶回來,讓他們離婚吧,你家兒子你自己捧著吧。”“三仙姑”雙手叉腰,一口老痰吐在地上:“我呸……你不要老臉,我還要呢,還敢鬨上門來?也不問問你兒子都做了什麼丟人現眼的事情。”她這幾句話多多少少有些出乎“滾刀肉”的意料,她沒有想到“三仙姑”能這麼強硬的把離婚說出來。要知道,良娣可是快五十的人了,怎麼可能說離婚就離婚呢?“什麼丟人現眼?我兒子做什麼了就丟人現眼?咱們可要把老鄉親們都叫出來說說清楚。”“滾刀肉”此刻還坐在地上,她抬著頭和“三仙姑”吵,覺得在氣勢上就差了點意思,便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她個子要比“三仙姑”高上半頭,這一站起來,“三仙姑”倒要微仰著頭看她了,她心裡不禁有些得意,便也雙手叉腰,也一口老痰吐在地上:“我呸!拿離婚嚇唬我們?有本事帶你閨女走啊,她前腳走,我兒後腳兒就娶老婆,就怕你閨女舍不得走呢。”兩個老太婆罵架,李老實不好插嘴,隻得蹲在地上不停地抽著煙。趙老根兒這時候也趕來了,他尷尬地朝李老實笑笑:“親家,你看這事兒鬨得,這……這多不好啊。”李老實抬眼看了看他,搖頭歎了口氣。說實話在集上的事情他並沒有完全看清楚,隻是聽老婆又罵又打,覺得事情不對,後來聽老婆說起了前因後果,他卻覺得這手動得有些魯莽了。又不是捉奸在床,沒憑沒據地,單憑集上的事情,趙大寶有一百個理由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的。“說我兒子丟人現眼,我倒要問問,我兒子怎麼了?”“滾刀肉”見自家老頭子來了,底氣十足起來。“還要我說?你兒子拉著不三不四的女人,在大街上公然買女人裡麵穿的衣服,這不是不要臉是什麼?”“三仙姑”當然不肯示弱,在怎麼這也是在自己家裡,主場作戰,她還怕她不成?再者說,她覺得自己怎麼也是占理兒的一方。“還有臉說?還不是你女兒懶,自己裡麵穿的衣服自己不去買,非得要我大寶給她買。他一個大老爺們兒上哪兒會買女人的衣服?剛巧就碰上了他一個女工友,請人家給挑挑,你瞅瞅你老兩口子不分青紅皂白把我兒子打的。”“滾刀肉”來的路上就想好了說詞,自然不會被“三仙姑”給問住。她充分發揮自己“滾刀肉”的特長,反過來倒咬了“三仙姑”一口:“你們這麼一鬨,我兒子還怎麼做人?這真是年糕掉在大糞上,不是屎,也是屎了。”說到這裡,她一仰頭,用手裡拿的小毛巾一捂嘴:“我那可了憐的苦命兒啊……”又一呼三哈得哭了起來。“三仙姑”給她氣懵了:“你……你胡說八道,那個女人分明還跟趙大寶說,要穿給他看呢。如果就是在一起乾活兒的工友這麼簡單,她怎麼會這麼說?”“你可彆胡說,大集上那麼多人,你自己老了,耳朵不好使了,怎麼反倒怪我兒子?我兒子說了,當時他問那女工,給自己老婆買內衣,什麼樣子的合適,那女工還不太樂意,以為我兒子故意占她便宜,便對我兒子說:讓你老婆穿給你看。”“滾刀肉”按照事先想好的說辭,一通的胡說。“三仙姑”又氣又怒:“我親耳聽到的能有錯兒?”“除了你,還有誰聽到了?”“滾刀肉”問。這下子“三仙姑”沒詞兒了,要知道,當時可就她自己聽到了,她能找誰給自己證明呢?那個賣內衣的女人應該也是聽到了的,可人家又怎麼會來給她打這個證?“你個黑心的老東西!”“滾刀肉”見“三仙姑”神情稍稍一變,就知道她心裡也沒底了,便破口大罵起來:“你這是要整死我大寶啊?屎盆子愣往自己姑爺頭上扣,他做不成人有你的什麼好處?”“三仙姑”一梗脖子:“你少在我這裡撒潑,今天我就是要我閨女和你兒子離婚,你兒子好,你自己養著去吧。”兩個人正吵得不可開交,良娣滿頭是血地從外麵一路哭著進來了。“天爺呀,這是咋地了?”李老實嚇得從地上跳起來,幾步來到閨女麵前,仔細看著閨女頭上的傷口。良娣頭上的傷口本來沒有多嚴重,剛才碰到金鳳的時候,金鳳幫她簡單清理的時候也查看過了,如果真的很嚴重,她就帶她去醫院了。可她離開金鳳自己往娘家走的時候,越走越覺得委屈,更多的,是感覺被男人打成這個樣子很丟人,所以,她便想趕緊跑到娘家省的被人看見。她這一麵哭一麵跑的,一不小心便摔了一跤,頭好巧不巧地磕在了石頭尖子上,便又磕出了一道傷口。兩個吵架的老太太也朝這邊看過來,“三仙姑”一看心便疼得像被誰揪了一把。“我的兒啊,”她忙拉了良娣的手也查看她頭上的傷,見她頭上一個小孩子嘴巴大小的傷口,還不停流著血,她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滾刀肉”也是一愣,說實話,兒子常常打媳婦兒她是知道的,可大多是打幾巴掌踹幾腳的事情,兩口子哪兒有不打架的?可這樣打得頭破血流的,就給娘家人得了理了不是?她在心裡暗暗罵兒子沒腦子,下手太重,告訴他好多次了,打媳婦兒也不要緊,惹你生氣了,該打就得打,可你不能打在明麵兒上,你打她屁股啊,打著又解氣,她還不好意思給彆人看不是?“我……我自己摔的,”良娣忙說:“不要緊的。”李老實兩口子如何肯相信她是自己摔的呢?“傻孩子,你怕什麼?有媽在呢。”“三仙姑”拉著女兒的手,想到女兒受的委屈,眼淚便下來了。良娣聽了這句“有媽在呢”忽然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了,她一把摟住母親,放聲痛哭起來。和趙大寶結婚這些年,無論受了什麼樣的委屈,她都不曾和母親提起過,誰讓趙大寶是當初自己死活要嫁的人呢?可是今天,看到頭發花白了的老媽挺直腰杆告訴自己“彆怕,有媽在”她腦子裡緊繃著的那根神經終於斷了。李老實知道女兒的脾氣,她性子雖然綿軟,但是也不輕易訴苦,如今在人前哭得這樣傷心,顯然是受了委屈。“哭啥哭?”他悶聲悶氣地說:“有啥好哭的?地球兒離了誰都轉,人誰離了誰都活得了,反正你孩子也都大了,過不下去就離婚,我這把老骨頭,還能養活你。”他心裡心疼女兒,可嘴上說不出來安慰人的話。趙老根忙說:“這不能是大寶打的,大寶是老實人,老鄉親們都知道啊,親家,我看咱還是趕緊帶金鳳她媽去醫院吧,傷著腦袋可不是鬨著玩兒的。”“滾刀肉”卻在旁邊陰陽怪氣地說:“她都說是自己摔的了,還怪咱大寶乾嘛?莊稼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乾活兒,誰沒個磕磕碰碰的?誰還比誰金貴?”趙老根怕她的話給“三仙姑”火上澆油,忙瞪了她一眼:“你那嘴整天胡咧咧啥呢?這不也是咱兒媳婦兒嗎?和咱閨女有啥區彆呢?”“三仙姑”也顧不上理他們了,隻催著李老實趕緊把電動三輪車騎出來,送女兒去醫院。正鬨著,趙大寶和金鳳隨後趕過來了。金鳳一見良娣的樣子也嚇一跳,要知道,她剛才給母親清理傷口的時候,那道傷口已經不再出血了,可現在這又是怎麼回事兒?她看了一眼趙老根兩口子,雖然在她的記憶中,爸爸媽媽經常吵架,可無論他們吵得多凶,這老兩口子一直是裝聾作啞的。趙老根也看到金鳳,沒等金鳳叫他,便笑著招呼金鳳:“我大孫女兒回來了?”“滾刀肉”也笑老臉得像朵大菊花兒似的:“咋不提前給奶奶打個電話?奶奶給你做好吃的。”要說這老兩口對金鳳,那是真的好,他們和趙大寶一樣,雖然想孫子想瘋了,可也並不輕慢孫女。用趙老根的話說,孫女兒身上也流著他的血不是?最主要的,趙大寶年紀一年比一年大了,就算生了兒子,怕以後也要指望三個姐姐多多幫襯。金鳳略略和他們老兩口打了招呼,又叫了李老實兩口子一聲,便趕緊查看母親的傷口去了。要說良娣也是挺本事的,她摔那一跤磕到頭的地方,正是趙大寶拿碗砸的地方。李老實也顧不上問金鳳怎麼來了,隻拉著她要她趕緊去醫院。金鳳也說:“去醫院吧,傷得這麼嚴重,傷口又在空氣中暴露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也得去醫院處理。”正說著,一男一女兩名警察走進院子:“誰受傷了?”“滾刀肉”雖然撒潑慣了,可見了警察還是害怕的很,她沒敢說話,悄悄往趙老根身後躲了躲。其實,這兩名警察在院子外麵已經和報警的小司機了解了情況。“沒啥,沒啥,家務事兒。”趙大寶忙說。“家務事兒?”那女警察看了看良娣,又看了看趙大寶:“你這屬於家暴,情節嚴重,一樣會判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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