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第五十七顆糖(1 / 1)

嗜甜患者 遲非 1855 字 23小時前

回去的路上隻剩了裴寂和叢蔚兩個人。夜風一吹,裴寂就覺得酒精上了頭,腦子暈暈乎乎,太陽穴發漲,沒由來的整個人都像打了雞血一樣,有點熱血澎拜。走在叢蔚身邊,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就像是餓極了的狼,兩眼冒著綠光,恨不得一口把人吞進肚子裡。路邊一輛車飛速而過。叢蔚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想什麼呢?走路要看路啊,大馬路上很危險的】那會兒差不多是夜裡近九點,開了春以後的城市也像是消融了冰雪,路邊攤陸續都開了門,霓虹燈掛了一排又一排,熱鬨的氛圍又重新回來,夜生活也逐漸解封。這個點,正是外麵熱鬨的時候,雪鬆路沿路人聲鼎沸,各種餐飲店裡冒著香噴噴的熱氣,門店門口擺上兩三張小桌,就著一紮啤酒,就開始胡天海地地嘮。裴寂衝她嗬嗬地笑:“我看著呢。”聲音泡過了酒精,軟綿綿的,沙啞裡透著股撒嬌的味兒,聽得叢蔚兩腿發軟,可真是夠撩人的。叢蔚拖著他往前走,兩個人今天都十分默契地沒有選擇搭乘公交車,就沿著城市主乾道兩邊的路走著,過橋的時候,平倉江麵上的風沾著水汽,撲到人臉上、胳膊上、皮膚上,帶著春天獨有的溫柔力量,舒服得直眯眼睛。裴寂已經走不直一條線了,非得讓叢蔚拉著才行。兩個人交握的掌心都濡出了一層汗,但誰也沒撒手。“知知。”他叫她。叢蔚回頭,腳下站定,歪著頭看他,一臉的疑問。“知知。”叢蔚拿出手機。【乾什麼?】裴寂走過來,湊近,淡淡的酒味就撲進了叢蔚的鼻子裡,酒精味被體溫熏得溫熱。“我就是想叫叫你。”叢蔚每每都被他弄得有些哭笑不得,卻又不忍心拒絕,在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根棒棒糖,拆了包裝紙往他嘴裡一塞,臉頰瞬間就被拱出一個大包,整個人都看上去傻傻的。“你知道……”裴寂開口說話,棒棒糖在嘴裡繞不開,“你知道,平倉江有個說法嗎?一對情侶從橋上走過,就能一輩子在一起。你沒注意平時在這座橋上拍婚紗照的人特彆多嗎?”叢蔚臉紅了紅,可大橋上的路燈不夠亮,看不清。隻聽見“啪”一聲,裴寂的手背又被拍了一下。橋上有來來往往的車輛,開著近光燈不斷穿梭在空間裡,光線糾纏著,在人臉上往返擦刮。【回家,我看你是喝多了】拉著他就要轉身繼續走,孰料身後的人用了力,把那隻細細的胳膊扯了過去,慣性帶著叢蔚往前一撲,撲進了一個散發著熱氣的懷裡,隔著薄薄一層運動服的布料,皮膚間的溫度來回傳遞。裴寂不要臉地耍著酒瘋,頭一回把人抱進懷裡,收緊了胳膊,臉就埋在她的後脖頸窩裡,耳後動脈裡血液的流動,就貼著他的唇角,女孩身體上的暖香,鑽進他的鼻子裡。在整座橋上,人行道上隻有他們倆,和春天的晚風。——時間在越來越熱的天氣裡一直滑到了六月,初夏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掛在了鬱鬱蔥蔥的梧桐樹尖上。這個夏天迎來的不僅是高考,還有叢蔚的數學聯賽預賽。六月七號、八號兩天高考,前後大約兩周,學校裡的氣氛都格外凝重,高三那棟教學樓完全就像是身處另一個世界,與世隔絕,除了卷子卷子、重點重點,就隻有欄杆上各班掛著的條幅了。高二的氛圍也好不到哪裡去。耿越已經在班上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了:“高考一過,你們就是高三生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懶懶散散、隨心所欲了,大家要開始學會製定目標,想考哪個所大學,學什麼專業,人家的錄取分數線是多少,要為之努力。未來是你們的,你們不是對我負責,是要對你們自己負責,我說再多也是嘮叨,但是你們要記進心裡去。”苦口婆心的班主任形象,簡直深入人心。柏粵已經在一周前去集訓去了,叢蔚也在為14號的數學聯賽預賽做準備,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刷題上。班上還有像宋端這樣的優秀學生也都在為各科競賽刷題。整個1班好像突然之間就進入了備戰狀態,每個人都有自己重要的仗打,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在一年後的高考裡為自己搏得一席之地。裴寂作為一個什麼競賽都沒有,什麼特長都沒有的普通學生,竟然還顯得有那麼一丟丟的輕鬆。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天,高三學生返校告彆。跟體育組的老師一商量,說想打最後一場友誼賽,特彆提出要跟高二的學生打,就當作是一種特殊的交接儀式,正式把高三的頭銜傳給他們了。原本高二組的年級主任不同意,可耐不住幾位班主任聯合起來說情,都覺得讓高二的學生再輕鬆最後一場也挺好,而且這種感覺還頗有點儀式感,說不定還能激勵激勵準高三學生們的士氣。年級主任在百般遊說之下總算是點頭答應了。高二這邊就讓蔣真出馬,湊了一支戰鬥力很不錯的臨時籃球隊,裴寂就是妥妥的大前鋒主力。自從運動會後,蔣真就一直覺得可惜了裴寂這運動天分,要是早幾年被發現,說不定還是個頂尖的體育生苗子,專攻一項,沒準有大造化,可惜,他現在馬上就高三了,什麼都來不及了。球賽就定在6月10號,高三學生回學校拿畢業證那天上午。那天距離叢蔚的聯賽預賽隻剩四天了。她停了一周的課,每天都在小教室裡訓練,卷子和練習冊都是成遝成遝地做,右手中指的繭比以前簡直大了一倍。薑杳杳中午來找她吃飯,提起了籃球賽的事。“裴寂要去打球賽,你要不要抽空去看看?我覺得他應該挺想你去看的,你最近這麼忙,柏粵也去集訓去了,都沒什麼時間跟他一塊了,我看他天天就在教室裡悶著,哪兒都不去,誰叫都叫不動,感覺都打蔫了。”叢蔚這一周刷題簡直刷得昏天黑地,雖然隻是個預賽,但也是如臨大敵。所以每天早上和晚上回家路上的時間,基本上都在裴寂摩托車後麵打盹了,好幾次嚇得他差點拿繩子把兩個人捆起來,他原本說要不還是坐公交,路上能靠著他睡會兒,但是叢蔚不肯,說摩托車快,路上耗時短,能節約時間。叢蔚看了看桌麵上堆起來的數學練習冊和卷子,心一橫、牙一咬,答應10號那天上午去籃球場看他們打球賽。薑杳杳開心得直跺腳:“先彆告訴他,到時候給他一個驚喜。”說完這個,兩個人又開始聊起了最近的八卦。“咱們班上有幾個人心裡動了保送的心思,宋端啊,何雯雯啊,林夢啊他們幾個,他們從高一開始參加競賽,證書啥的都不缺,到時候去考自主招生考試也應該問題不大,前十名大概想保送吧,唉,成績好就是牛逼,每天想的都是我們這些凡人不敢想的。”筷子在碗裡戳來戳去。【我想高考,還是體驗一下比較好,考得怎麼樣就是儘人事聽天命,反正努力過了就行】薑杳杳:“大姐,你這麼好的成績,居然不想保送,你這次考的數學聯賽,要是最後能進國家隊比賽,拿到金牌,清北就收入囊中了好吧。”叢蔚舀了口米飯塞進嘴裡,笑笑,沒打字。她的競賽大概隻會止步於全國聯賽,然後無論考得怎麼樣,都不繼續了。正如她所說,她要去參加高考,走一走那千軍萬馬擠著過的獨木橋。“您成績好,說啥是啥。”薑杳杳豎起大拇指,“我就不想那麼多了,老老實實籌備高考,考個好學校去學金融,我家是真的苦怕了,我隻想讓我爸媽後半輩子過好一點。”那時候的學生,都把經濟和金融看作未來發財的一條絕佳之路,有限的見識往往拘泥了他們心裡最重要的理想,貧苦的生活仿佛一個泥沼,讓他們迫不及待想要搭個梯子逃離。【會的,你肯定可以的】叢蔚鼓勵她。“你呢?學校估計就是清北了,專業你想學什麼?”【化學】“臥槽,化學?!你最好的科目是數學,理綜裡麵最好的是物理,縱觀所有的科目,化學是你最不起眼的一門了,你居然要去學化學。”薑杳杳簡直驚了。【我有家業要繼承】叢蔚說得好笑,但其實也是事實,她想繼承叢文晏的製香事業,化學可以在這方麵有所助力。說來也好笑,她小時候是最不喜歡跟著叢文晏製香了,每每叢文晏要教她,她都找無數的借口逃跑,可越大就越能明白叢文晏的堅守,而她在經曆過低穀後,和叢文晏相依為命,無聊的日子裡跟著他製香,倒也覺出了幾分意思。叢文晏總說:“這門手藝,有精華也有糟粕,糟粕會一代一代地剔除,而精華也會隨著時間而變得越發珍貴,珍貴的東西就需要人去保護,我沒多大能耐,能把這門老手藝傳下去,我覺得就夠了。”他的執念來自哪裡,他的手藝是跟誰學的。叢文晏沒說過,這就像一個秘密,不曾被任何人提起。吃過飯,叢蔚跟著薑杳杳回了一趟1班,找王詠儀一塊兒去買雪糕吃。進教室,視線第一時間就落在了裴寂的位置上,他趴在桌上睡著,一隻手搭在桌麵上,頭枕著胳膊,手落在桌子前麵垂下,好像睡得很香,鬨哄哄的教室和走廊都沒能吵醒他。【他最近都這麼累嗎?】王詠儀湊過來,正好看到這句話:“好像是挺累的,我看他黑眼圈都快成熊貓了,應該是晚上寫作業寫得蠻晚的吧。你是不知道,最近我們作業多到爆炸,跟以前完全不是一個量級了,基本上一天每門課都是至少一張卷子,我都吃不消了。”難怪,最近裴寂來接送她,總是戴著頭盔。她最近的心思都在預賽上,幾乎沒辦法分出精力去關注彆的事情。看著那個趴著睡覺的身影,叢蔚都覺得自己過分,粗心得連他這麼累了都沒察覺。——晚上九點半,裴寂就已經等在了小教室門口,最近1班學生自覺開始加長晚自習,七點四十放學以後,還有不少人留在班上做作業,一直做到九點半才走,倒是方便了裴寂,可以不用再光顧那家奶茶店了。門開了,教室裡的光漏了滿地。叢蔚出來,軟軟地走過去牽住他的手,他的掌心很熱,無論是冬天還是夏天,都像揣著個小火球似的。可叢蔚不嫌棄,涼絲絲的小手拉著他,兩個人的胳膊蹭到一起,一黑一白反差實在有些明顯。六月的天已經有些熱了,大家早就換了短袖,捂了一個冬天的手臂都白了不少,叢蔚更甚,在光下恨不得晃瞎人的眼睛。裴寂牽著她,兩人下樓出校門。【明天開始,咱們還是坐公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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