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顆糖(1 / 1)

嗜甜患者 遲非 1946 字 23小時前

“叢蔚。”薑杳杳趴在桌上,猶猶豫豫地跟叢蔚說話,“你跟裴寂,最近關係很好嗎?”叢蔚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的鼻尖頓了一下,隨手寫了兩個字。【還好】“你們,上學放學都一起走嗎?”【嗯】“你們,談戀愛了啊?”叢蔚眉心輕皺。【沒有,我們是朋友,裴寂是好人,他在幫我,馮牧川的事情他知道了】準確說,是在保護她。薑杳杳恍然大悟,說起來,那個“告密”的小紙條還是她扔給裴寂的,不就是想讓裴寂看在同學一場的麵子上多幫幫忙。隻是沒想到裴寂會這麼,儘心儘力。“這都快趕上保鏢了吧。”“學校貼吧裡說你們在談戀愛,那帖子已經頂到最前麵了。”前座的王詠怡突然轉過身,灼灼看著叢蔚,臉上赤裸裸寫了兩個字——八卦。學校裡什麼八卦都傳得快,近來很多人都在說1班的叢蔚是個啞巴,好像不會說話。這個話傳出來以後,1班敵視叢蔚的人一夜之間少了不少,到底都是些單純善心的少年,沒有誰會去真的欺負一個弱勢群體,加上上次宋端鬨的那事,人家後來都說了,不是叢蔚不肯講題,是因為叢蔚不會說話,多可憐啊。陸續開始有人接近叢蔚,課間操約著一起上下樓,中午約著一起吃飯,有時候還找她的作業抄抄。接觸過了才發現,叢蔚的個性是真的好,溫溫軟軟,極好說話,而且還很熱心,對來問題或者借作業的同學都是來者不拒,有時候她的作業本能從第一組第一排傳到最後一組最後一排,還有人細心地發現,叢蔚解題的步驟越來越詳細了,幾個腦子還算靈活的,抄上一遍還真就把題給抄明白了。薑杳杳總是說,叢蔚不說話,但不代表她不願意給大家講題。起先還有人不懂,可後來,哪還有不明白的,一個個都對她恨不得挖心掏肺了起來,連打水,都有人願意幫她多跑那麼一腳。有時候跟她一起分享一些趣事八卦,她也會笑著聽,一笑起來那模樣,實在是很像一顆小軟糖。王詠怡和她迅速建立了同學感情,天天都要“小蔚蔚”“小蔚蔚”地叫個不停。叢蔚歎口氣。【真的沒有】“貼吧裡還有圖!”王詠怡推著凳子,往後挪了挪,目光更灼熱了。像是怕叢蔚不信,還忙不迭地打開手機,翻出帖子,放在叢蔚的眼前。照片像是專門找角度拍的。裴寂在給她戴頭盔,壓低了身子,湊近。照片上看著就像是兩個人在接吻。叢蔚以前還從來沒有傳過緋聞,她讀書太早,以前在班上年齡又太小,這種事從來都不會落在她的頭上。十分新奇的經驗。那照片看得她耳根有些熱。照片是前兩天放學時候的情形,小頭盔的卡扣鬆了,裴寂不過是在幫她扣卡扣,因為兩人身高著實有些差距,所以裴寂彎腰湊過去,並沒有哪裡讓人覺得不對。隻是看著照片,叢蔚似乎想起,那輕輕噴在她臉上的鼻息。彼時沒有細想。現在想想,應該是裴寂,刻意放緩了呼吸。其實,他真的很好,很細心。“我也覺得不太可能,叢蔚看上去就不像個早戀的,你要說裴寂找叢蔚補課,我還能信。”王詠怡撐著下巴,看著叢蔚喃喃,“我回家跟我爸媽說了叢蔚的成績,他們恨不得讓我跟叢蔚做個換腦手術。”“話雖然這麼說,但這種傳言總歸不好。我怕耿越要找你談話。”薑杳杳歎口氣,把數學練習冊翻得嘩嘩響。【不會】耿越不會找她的。叢文晏跟他說過,除學習以外的任何事,都不要管她,讓她隨心去做。耿越答應了。“對了,學校要選人去參加競賽,語數外物化生每門都有,你要不要試試,你成績那麼好。”王詠怡撓臉,“我之前去盧雯雯辦公室,聽數學組老師說,你很有希望誒。”競賽得獎在高考的時候是有加分的,文理科前幾個班有不少人卯足了勁為了幾個參賽名額擠破腦袋。叢蔚搖頭,她成績是很好,但她不想參加什麼競賽。在學校裡老老實實讀書就可以了。至於高考,反正不管考得怎麼樣,叢文晏都不會有要求。王詠怡哀歎叢蔚真是浪費了一顆好腦袋。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上課鈴響,是堂生物課。——霜降過後,樊城氣溫斷崖式下跌,整座城好像一夜之間就進入了深秋,走在路上,單衣都換上了毛衣,還有更怕冷的已經穿上了大衣和薄棉服。而早晚溫度就更低了些,風裡夾上了寒意,刮得人頭暈腦脹。裴寂怕騎摩托帶叢蔚,冷風吹得她生病,想了個法子,每天把摩托騎到Bubble Lab陸方那裡,然後在大梨苑巷的車站等叢蔚,陪她一塊坐公交,晚上再坐公交回來,去陸方那裡拿車。陸方每次瞧見他,總要一陣調侃。叢蔚答應了給裴寂補課,所以專門在大梨苑巷的一家書店裡包下了一個小包廂,每天晚上帶著裴寂去那裡做作業,除了作業,還要額外補數學和化學兩門。從每天放學就回家改到補完課再回家,叢文晏每天都得等到十點多才能把自家女兒等回來,他不止一次問了何萬舟,這種情況要怎麼處理。何萬舟的答案一如往常:隻要保證她的安全,其他的都隨她去。她從前就像個被厚繭重重包裹的人,往外伸出一根手指頭都覺得不可以,循規蹈矩在她身上的烙印太強,縱然學會稍加放縱自己,她也不會去踩自己給自己設定的警戒線。叢文晏隻能隨她去了。周五和薑杳杳約好周六要去逛利雲路的文具商城,王詠怡聽見了,也嚷嚷著要一塊去。出門前,叢文晏狀似無意地問:“最近好像跟同學走得近一些,相處得不錯。”叢蔚一手食、中指相搭,並點動一下,然後做了個字母“D”的指式。【是的】她做手語的時候,神情放鬆,尤其是眉眼,幾乎再看不到從前那樣緊繃的神色,恰逢屋外秋陽正好,叢文晏那一刻才真的在自己的女兒身上,看到了那麼一點屬於16歲少女的情狀。“去吧。”他數天以來心頭壓著的那塊大石驀地就碎了,“喜歡什麼就買,不用太節省。”叢蔚摸摸肩膀上的帆布小包,點點頭。和薑杳杳去玩具城的事情,叢蔚沒跟裴寂說。昨天晚上給他布置了兩份額外的試卷,隻說今天沒有時間,裴寂想多問兩句,可又怕她覺得他多管閒事。42路公交直達利雲路文具城門口。這一片是樊城最大的文具市場,相隔一條街就是利商路,20年前樊城最繁華的市中心,有幾個外貿商城,買賣服裝和小商品的生意在這裡出奇地好。後來樊城改造,市中心逐漸往南偏移,這裡就變得落後了些,商貿大樓曆經風雨已經破舊得不成樣子,可依然有很多個體經營戶從這裡拿貨,這裡就變成了一個批發市場。從公交車上下來,僅僅是站在車站,隔一段馬路就能看見這一大片批發市場的熱鬨。小三輪、扁擔穿梭在狹小的巷子裡,一刻不停。大樓一樓門麵家家大門洞開,賣著襪子、圍巾、窗簾什麼的,老板娘挎個斜背包拿著大喇叭站在一張塑料凳子上對著來往的人吆喝。薑杳杳和王詠怡老早等在車站,看見叢蔚下車,立馬就撲了上去。“我媽給我了一點錢,我們買完文具,你陪我去逛逛衣服吧,下周五校慶呢。”薑杳杳拉著她的手,鼻尖往她身上嗅嗅,“你換藥了嗎?香味兒變了。”叢蔚低頭聞袖子,是了,新換了臥室的熏香,這香味霸道得很。【換了鵝梨帳中香,屋裡用的,沾到身上了】“我覺得你過得跟古代大家閨秀似的,家裡還用熏香。”王詠怡走到另一邊挽住叢蔚的胳膊。叢蔚要低頭打字,卻被王詠怡一把抓住:“過馬路呢,你看著點。”——在大市場買東西圖的就是便宜和方便。學校門口文具店的文具和小禮品都抬高了價格,薑杳杳通常都是在文具城買上幾個月的用量。熟門熟路,幾乎不到半個小時就拎了大包的本子和筆芯。王詠怡喜歡做手賬,逛起來真恨不得一股包場的氣勢,薑杳杳拉都拉不住,隻能拖著叢蔚,兩個人跟在她身後走得氣喘籲籲。“最後一卷膠帶,買完就走。”王詠怡說話,眼睛卻一直盯著店裡膠帶架子,選擇困難症幾乎到了極點。叢蔚在文具店裡找了張破了角的小凳子,坐在那裡休息。她的體力實在是不行,長期不怎麼走路的人,腳底板發疼,腳腕也酸。關鍵是體力下降以後,她又開始犯困,坐在那裡,眼皮重得就跟吊了個秤砣似的。正犯著困,突然有東西落在頭上。叢蔚伸手去摸,卻被薑杳杳拍了一把。“看鏡子。”一瞧鏡子就想笑,薑杳杳在她頭上夾了個胡蘿卜的發卡,毛氈做的,大約隻有半個手指那麼長,斜著卡在她右耳上方。“好看。”薑杳杳左右瞅瞅,還叫了王詠怡一塊來看。“活脫脫一隻小白兔,你說你怎麼這麼可愛啊。”王詠怡比薑杳杳還要大咧咧,捧著叢蔚的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激動勁,輕輕揉了揉兩把,活像個調戲姑娘的紈絝。叢蔚也喜歡,站起身打算去買。被薑杳杳拉住:“我送你的。”薑杳杳家境一般,叢蔚知道。上次大雨,叢蔚讓叢文晏一塊把薑杳杳送回家。那是樊城最老的居民區,也是至今還未拆遷的城中村。那天薑杳杳從車上下去,水杯落在了車上,叢蔚想給她送過去,半道上看見她衝一個身穿橙色工作服的環衛工人喊爸爸。她知道薑杳杳不是看不起自己父母的人,但她也知道,薑杳杳很敏感,正如她們第一次見麵。隻是叢蔚常聽何萬舟對她說,人與人之間相處,交朋友,不要越界,隻有良好且健康的距離,才能維持一段長久而穩定的友情。她退了回去,第二天把水壺帶給她,什麼都沒說。一個發卡,或許要不了幾塊錢,但這幾塊錢,足以讓薑杳杳多買幾支筆或者幾個本子。叢蔚摸摸頭發上的發卡,笑笑,收下。童介到文具城進貨。正站在大門口迎著風抽煙,算著自己的積蓄,想著職業賽車隊經紀人拋來的橄欖枝。一回頭就看見了叢蔚,那個每天被裴寂接送的姑娘。正聽著身邊兩個女生說話,臉上掛著溫和的笑,軟糯糯的,臉頰被風吹起了兩團粉,頭發上還彆著個胡蘿卜。他一下就被逗笑了。手機偷拍了張照片傳給裴寂。【我看到你家小白兔兒了】【我家不養兔子】【圖片】【圖片】【!!!商量一下,照片刪了,條件你提】【摩托車借我】【你丫趁火打劫夠狠的】【不答應算了,我發你們學校貼吧上去】【成交】裴寂下午被柏粵和錢權約出去台球,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倚在台球桌邊上抽煙,一看照片,一口煙倒灌進喉嚨裡,嗆了個半死。小胡蘿卜,真的是。清純到了極點。媽的,誰給買的,太招人了。他一邊讓童介刪照片,一邊十分癡漢地把那幾張照片原圖存進了自己手機,順帶設置成了他和叢蔚的微信聊天背景。錢權勾著腦袋過來:“裴哥,看啥呢?”裴寂一把按熄手機界麵:“看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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