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遊子回鄉,北京城空寂許多。走在冷冷的街上,袁薏心中幾分沒落。身邊時而有車快速開過,讓人懷念平日裡車水馬龍的熱鬨。她抬頭看一眼12層黑著燈,並不想回家,手揣在兜裡,漫無目的地往胡同裡走。她從小就喜歡溜胡同,夏日翠槐蟬鳴,冬天燒煤的嗆人味道,最是人間煙火氣。蘇邵安坐著車無意看向窗外,那一抹靚麗身影消失在胡同口。他對老張說,“停車。”----大晚上的,這丫頭在折騰什麼?袁薏尋著香味,推開一家麻辣燙店門。時值年根兒,店裡沒客人,卻飄著湯底暖融融的香味。老板正準備打烊,見袁薏進門,忙熱情遞上托盤和夾子,“姑娘,想吃什麼,自己選。”“老板,您是北京人吧。”她選著青菜、粉絲、魚丸往盤裡放,隨意聊著天。“是啊,要不大年底的,誰還開店?我這是自家門臉,沒租金。掙個辛苦錢。”他接過盤子,25塊。正說著,有人掀門簾進來,寒風襲來,兩人同時往門口看。老板見蘇邵安直接往袁薏麵前一站,姑娘臉色微紅,便知他們認識,“小夥子,一起的吧?”隨手遞過托盤。蘇邵安見袁薏神色裡有點意外,便笑道,“我也餓。”說著,把盤子給她,“你幫我挑。”然後他徑直走到小桌前,掃了一眼油膩膩的桌凳,搬過來遲疑著坐下,又拘謹地往四周瞧了瞧,隨後看向袁薏,“你盯著我乾嘛?”“你?第一次吃吧?”她了然一笑,蘇家那種豪門貴胄,怎會讓子弟來這種蒼蠅館?再看一眼蘇邵安,一身考究衣裝,與小店格格不入。蘇邵安笑而不語,聽袁薏又問,“麵筋要嗎?”“不吃。”“血豆腐呢?”“不吃。”“生菜?”“我不愛吃菜。”“香菇呢?香菇不是菜。”“不要。”袁薏領著夾子,“那你吃什麼?”他玩手機不抬眼,“你隨便。”這什麼人啊?老板將她那碗麻辣燙端到小桌上,遞過一雙方便筷,蘇邵安皺了下眉,又看了那碗爛糊糊的東西。“真不知你來乾嘛?”袁薏小聲嘟囔,隨便撿了一大盤串串端過去,48塊,她回身,“來結賬!”蘇邵安付了錢,含笑問,“你氣什麼?”袁薏冷哼,“事兒精。”不一會兒另一碗也端上來。袁薏端著調料碗,“要蒜?辣椒?香菜?還是蔥?”蘇邵安:“沒區彆。”袁薏再不理他,拿腳勾過凳子,埋頭吃自己那份。蘇邵安攪了攪碗中的五顏六色,忽然想起一事,“員工食堂的酸辣粉好吃了嗎?”他真的讓人去招了個川菜廚子。“你沒吃過?我覺得挺好的。”她隨口說,意識到這是當年談OFFER時的梗,偷偷吐了吐舌頭。“女人乾嘛都喜歡這個?”“還有誰?”她抬眼問.蘇邵安不說話,眼前浮起邵婉婉偷偷打包蒼蠅館小吃的畫麵,還有父親蘇昶見到垃圾食品的不屑神色。袁薏被辣得紅著臉,眼睛浮上水汽,唇也亮晶晶的。蘇邵安心頭一緊,嗓子乾澀,躲開那瀲灩眸色,揉揉她發頂,“快吃吧。”轉頭叫老板,“大爺,來瓶冰水。”直到袁薏吃完,蘇邵安也沒動幾筷子,冰水倒是喝了兩瓶。“有這麼辣嗎?你也太不能吃辣了?”袁薏想起他前幾日發燒,摸摸他額頭,“上火啦?”蘇邵安拂開她柔軟的手,“快走吧。”小店裡公寓不遠,兩人步行回家。冷風吹,袁薏攏了攏圍巾,“你快點啊。”“態度真差。”他雙手插兜,“沒見過你這樣的女人。”“這不是見了嗎?”她踢起小石子,冬日的夜因為他在身邊,有點開心o(* ̄▽ ̄*)ブ蘇邵安瞧她側顏,“過年,你去哪兒?”“我朋友多著呢,事也多。你呢?”問了話,她又後悔。蘇家這種豪門,怎少得了應酬。弄得好像她約著人過年似的。不出所料,他說年三十陪父母,後麵幾天各種應酬。她點點頭,繼續走。胳膊卻被人拽住,一回身,路燈光打在他臉上,籠出暗影。他的手很熱,緊緊箍著她手臂,“這個,給你。”紅絲絨袋裡,是一串小巧手鏈,金閃閃的珠子形態各異,透著精致巧思,“春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