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康和北陵珂在馬廄前膩歪了許久,直到兩人的耳朵都凍得通紅才堪堪分開進了屋。村長家不大,勉強收拾出了兩間屋子,北陵珂高高興興拉著康馨兒挑了大的那間進屋說話去了,留下滿臉哀怨的兩兄弟。“你要是女的多好。”謝康想,這樣他就能跟阿珂睡一間了。正掀開被子想要鑽進來取暖的堯光上謙動作一頓:“就算我是女的,那也是你王妹,你可不能對我有什麼邪惡的念頭啊——”謝康收回腳,送他一個字:“滾。”可憐的太上皇揉揉屁股,繼續忍辱負重地搶起了棉被。 北境的天黑的早,亮的晚,北陵珂醒來的時候已經差不多辰時末了。簡單梳洗後,村長一家和其他三人正圍著桌子等她吃早飯。“你們怎麼不叫我啊。”北陵珂有些不好意思。康馨兒笑著將一碗小米粥推到她麵前:“看你睡得沉,沒忍心打擾。”北境之戰進展遲緩,北陵珂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昨晚明明經曆了打鬥卻依舊睡的香甜,可能是因為謝康的到來讓她比較心安吧。小米粥雖有些涼,卻依舊軟糯可口,堯光上謙忍不住誇讚道:“哥,你這廚藝也太好了吧。”北陵珂微微有些驚訝,轉頭問:“這是你做的?”謝康笑著點點頭,又夾了一筷子鹹菜給她。村長夫人樂嗬道:“將軍,你這個屬下天不亮就起來幫著做早飯了,勤快的很。”“嗯,回營後重重有賞。”村長夫人越看北陵珂這兩個屬下越歡喜,無比後悔讓小女兒去了娘舅家。她先是笑咪咪地問謝康是否婚配,得知他早有夫人後又把主意打到了堯光上謙身上。“我弟弟尚未成親,若是有合適的姑娘,勞煩夫人引薦引薦。”堯光上謙怒瞪謝康,一口粥差點噴出來。“原來兩位公子是兄弟啊!難怪都生的那麼好看。”老夫人彆提多高興了,“我有個未出閣的女兒,今年十六……”“我,我有心上人了。”堯光上謙把頭埋在碗裡,邊小聲推辭邊用餘光注視著康馨兒。唉,她好像沒什麼反應啊。氣氛有一瞬間的尷尬,村長拉著他老婆出去喂馬,北陵珂忽然有種家庭聚餐的錯覺。謝康自然也注意到了堯光上謙的異常,回程的時候特意把跟康馨兒同乘一匹馬的機會讓給了他。嗯,做兄長的就是這麼為弟弟考慮,一點也沒有摻雜想跟自己媳婦兒騎一匹馬的私心。快到軍營時,謝康很自覺地跟康馨兒換了位置,一路低著頭,生怕一不小心被賀家軍認出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可真進了軍營,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北陵珂身上,根本沒有人注意到後麵那匹馬。北陵珂翻身下馬:“怎麼了?”將士們麵麵相覷,似是不知該如何開口,北陵珂這才發現異樣——他們每一個人,左臂上都纏了一小圈白布。她腦子嗡地一下,片刻間似是無法思考,全軍縞素可是國喪之儀!誰死了?北陵川?“都圍在那做什麼?還不趕緊去操練?”龍遊說罷就要去攙扶雙腿發軟的北陵珂,卻被一雙有力的手搶了先。抬起頭一看,原來是謝公子。北陵珂緩過神來,抓著龍遊急切地問:“到底怎麼回事?”“昨天下午,陛下遊街遇刺,晚些時候陛下駕崩的消息傳到了軍營。賀將軍等了您一晚上,今早剛走,應該是會雲出了。”北陵珂現在滿腦子都是陛下駕崩四個字,根本分不出精力擔心又一次無詔擅返的賀北安。“遊街遇刺?陛下身邊那些侍衛都是死的嗎?!”龍遊沉默了,他該怎麼告訴北陵珂,遊街遇刺隻不過是個冠冕堂皇的死因,北陵川他,是被暴民活活用石頭砸死的。而暴亂開始時,他身邊的侍衛抽刀並不是為了保護他,而是要殺他。雲出把消息封鎖的很緊,這些都是賀北安臨走前交代龍遊轉告北陵珂的,否則他一個副將,根本不可能知道這麼多。強撐著聽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北陵珂說什麼也要回一趟雲出,她六弟不過才二十多歲,不見著屍體,她是不會相信他已經死了的。謝康牽過一匹健壯的汗血寶馬:“我陪你。”永嘉元年,北陵王遊街遇刺,當夜駕崩。天下苦其暴政已久,皆身披縞素而麵露喜色,左右丞相共擁原世子、三王北陵洛繼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