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第一場雪(1 / 1)

北陵珂讓謝康和堯光上謙繼續躲在柵欄後,自己則閃身出去,很快放倒了營帳前的四五個守衛。屋裡的戰鬥力隻剩下兩個禦前侍衛,聽著動靜後一人護在劉子思床前,一人拔出長劍守在門口。於是堯光上謙一衝進去,脖子就貼上了一片冰涼。“大哥,你知道我是誰嗎?挾持我你一定會後悔的!”侍衛眼露凶光:“我管你是誰!”緊隨其後的北陵珂和謝康不敢輕舉妄動,隻能邊同那侍衛周旋邊打量四周。簾子後麵是一張大床,上麵躺著個人,卻並不能看清其麵容。侍衛持劍的手又近了幾分:“說,你們是何人!”堯光上謙不敢說話,隻敢在心底嘟噥:剛剛你不是不管我是誰嗎?北陵珂正打算跟他硬碰硬,一隻玉忽然從營帳外掀開門簾,正是康馨兒。方才她遠遠地瞥見劉子思營帳外倒下的侍衛,佯裝頭疼,打發了隨身的侍女去找軍醫拿藥。“馨兒!”堯光上謙麵露喜色。“放開他。”侍衛不為所動,顯然是沒把這位跑了又回來的王後放在眼裡:“陛下讓我們聽你的,可不包括將圖謀不軌的刺客放進來。”“你手中那位是堯光前陛下,得罪了堯光,能為北澤討到什麼好處嗎?”儘管堯光軍態度不明確,但名義上還是北澤的盟友,侍衛自然不敢再挾持他,緩緩將人給放了。堯光上謙將計就計:“我好不容易才從北陵軍逃出來,是來同你們陛下商量軍情的,並不是什麼刺客!”由於謝康和北陵珂都蒙著麵,隻露出了眼睛,那侍衛將信將疑道:“那你們為何要殺我兄弟?”謝康大言不慚:“是他們先動手的,再說我們也沒殺人,隻不過把他們敲暈了而已。”康馨兒聽出謝康的聲音,不由睜大眼睛看了他一眼。那侍衛還遲疑著,一片葉刃飛快擦傷了他的小腿,整個人半跪了下來,剛好露出後頸讓北陵珂抬手一敲。一招即暈,堯光上謙立刻拿崇拜的目光看向他嫂子。“馨兒,你沒事吧?我們在外麵看見有人端著血水出來,還以為你受傷了。”“我沒事,但……”話未說完,一把鋒利的匕首穿透簾帳精準地朝他們襲來。北陵珂推開康馨兒,計算好角度拿靈劍一擋,那匕首便被震地原路返了回去。下一刻,簾帳後傳來一聲慘叫。三除五下放倒肩上插了把匕首的侍衛後,北陵珂盯著床上半死不活的劉子思,眼中的恨意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燒起來。就是這個人,殺死了她未出生的孩兒,破壞了她曾今以為最幸福的生活。謝康的臉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想,阿珂今晚要殺他,他絕不阻攔。堯光上謙掀開被子一看,驚道:“這麼大個口子,你捅的?”“不是不是,”康馨兒忙擺手解釋著,“他……他自己弄的。”“自己?”堯光上謙不明所以,謝康和北陵珂卻很快明白過來。劉子思是一個極其偏執的人,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此番定是以自己的性命相要挾,逼迫康馨兒留下來。而康馨兒,很顯然心軟了。後知後覺的堯光上謙眼神有些許黯淡:“所以你就留下來照顧了他一天一夜?”“我沒能說服他,他派人盯著我,我走不了。”“馨兒,”北陵珂提起靈劍,神色冷淡,“現在我要殺了他。”康馨兒一愣,旋即像是早料到會是這樣的場麵,僵硬地轉過了頭去,一副任憑北陵珂處置的樣子。但她捏成拳頭的手,卻忍不住微微顫抖。閃著墨綠色寒光的靈劍即將沒入劉子思胸膛的那一刻,他如同一隻睡醒的豺狼般迅速翻身躲了過去,又抽出藏在枕下的匕首護身。康馨兒顯然沒料到身受重傷的劉子思還能有這樣的反應速度,當即懷疑他昨日是不是故意避開了要害處,又假裝奄奄一息來博取自己的同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她豈不是一直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其實傷口還是很疼,但方才謝康和康馨兒眼睜睜看著自己去死的態度,實在是太讓他不甘心。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死在北陵珂劍下。二人扭打之間,劉子思漸趨下風,謝康卻突然聽見一陣兵甲聲正從四麵八方傳來。有埋伏!聽這聲音,趕來的北澤士兵不在少數,且各個裝備優良。饒是北陵珂修為再怎麼高,最終也隻能變成一場困獸之鬥。如果隻有她一個人,拚了也就拚了,可謝康現在沒有靈力,她實在不能將他們置於險境。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從憤怒中找回理智,北陵珂一腳將劉子思踹在地上,狠狠罵了一句:“這次算你命大,下次,我定親手取你首級!”掀開門簾一看,銀甲士兵已經將營帳圍了個水泄不通,謝康抄起侍衛的劍對堯光上謙道:“我和阿珂開路,你先帶上馨兒走。”劉子思捂著滲出血來的肚子,絕望又憤怒地喊了一聲:“馨兒!”若是他還有力氣站起來,一定不會讓她再一次離開。儘管他們之間有著不可逾越的殺父之仇,儘管這個女人已經背叛了他,他卻還是在每個夜晚不可抑製地想起她。康馨兒愣了一下,正要回頭,堯光上謙握住她的手就加了幾分力。看著前方為他們廝殺的北陵珂和謝康,再想想劉子思曾今的所作所為,她最終沒有回頭,跟著堯光上謙從軍隊中被撕開的那條口子逃了出去。北陵珂和謝康也不再戀戰,經過馬廄時,二人各自騎了匹馬,帶上躲在暗處的堯光上謙和康馨兒,馬不停蹄地向南進發。不知追了多久,眼見著即將到達北陵領地,北澤追兵隻能憤憤掉頭。他們本就打了敗仗,若是半路碰見北陵援兵再造成些傷亡,可就虧大發了。乾燥寒冷的空氣加上疾速奔波很快讓康馨兒有些喘不上氣,四人放慢了行走速度,終於碰上了一個村莊。北陵珂的威名早已傳遍整個北境,是以村長一見她的令牌,立刻披著外衣叫醒老伴兒給他們收拾房間,還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菜。一杯熱水下肚,康馨兒臉色總算慢慢紅潤了起來,堯光上謙約莫是真的餓了,連農家小菜也吃得香甜。北陵珂幾乎沒怎麼吃東西,滿腦子想的都是錯失了報仇的良機,邊想邊灌下村長親自釀的果酒。謝康知她心煩,借口喂馬將人帶了出去。北境的夜晚寒冷的不像話,謝康一出門就打了個哆嗦,卻還是首先握住了北陵珂的手。“冷嗎?”他搓搓北陵珂的小手。“習慣了,還好。”北陵珂興致缺缺,“不是說喂馬嗎?你這樣我怎麼喂?”“喂什麼馬?你先給我喂點相思藥還差不多。”北陵珂心一軟,歎口氣道:“我人都在你麵前了,還不夠?”“不夠,”謝康抽手環抱住她,含住那冰涼的耳垂,“你不跟我親熱親熱,怎麼能夠?”北陵珂被他弄得有些癢,躲了幾下沒躲過,便由著他去了。她問:“你就這麼走了,堯光怎麼辦?”“彆提了,當陛下一點都不好玩,整天一堆事,還沒有你陪。”謝康撒嬌般在她頸間蹭了蹭,“堯光有那群老臣在呢,出不了啥事兒,以前上謙做王的時候,大小政事幾乎也都是他們處理的。”北陵珂皺了皺眉:“這樣下去可不行,你……”“我知道,我在想辦法了。”謝康將人抱得又緊了幾分,“你等等我,我一定說服那些老頑固,八抬大轎娶你做我的王後。”北陵與堯光乃世仇,彆說臣子了,就連普通百姓恐怕都接受不了一個北陵王姬做王後,更何況謝康這個新王本就是在外流落了許多年的呢?“好,我等你。”她知道此事希望渺茫,但謝康既然敢許下承諾,她就敢信、敢應。絨毛般的雪籽飄落在馬廄前擁抱的兩人身上,這是北境今年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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